少年气势如虹,似完全不将这场比斗放在心里,同面五国俊杰不见丝毫紧张,还有闲心与人打赌。
这一幕被人看在眼里,殿内有大臣笑言,“那便是公孙氏少主吧?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其他人等亦纷纷附和。
“是也是也,公孙氏后继有人啊……”
“……虎父无犬子,听说那公孙少主天生神力,常人难敌,出生时亦有神迹显露。”
“是有听说,就是不知真假。”
……
众人一时议论纷纷,猜测起公孙胜的能耐。
若传言是真,那这场比试必是他们齐国赢得头筹了,心里对公孙胜是十二万分信重。
不一会儿,众马嘶鸣,众人先后策马奔出宫门。
宽阔的大道两侧皆有士兵沿路把守,道旁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萧玖,我先走一步了!”
才刚出发,公孙胜就一马当先,占据队伍最前头。
萧玖不快不慢,混在队伍最中间。
闻言,并没有什么不满,扬声的在后方应道,“你先行,我马上就追来!”
“驾!”
众人骑着马,你追我赶,战况十分激烈。
公孙胜稳压第一与赤尔一前一后,不分伯仲。
萧玖原本骑的好好儿的,突见左右两边被两个南蛮人占去,三人并排着前行,他被夹在了中间,速度也被挡的慢了下来。
这是不怀好意?
萧玖眼睛微眯,心中对这些人的举动有了猜测。
行至一拐角,刚好是人少的功夫,左边马上的南蛮人突然挥起马鞭向着萧玖抽过来。
这一击若打中,保准人身上要留一条血印子。
好在萧玖早有防备,狠狠钳住那人的手,反手一扭将人拖下马去。
而后身体快速后仰,躲过右侧之人的匕首,抬腿将其扫落。
几人的围堵骚扰虽不能伤到萧玖,但也拖慢了他的行马速度,不曾想,等他从队伍最后追上来时,恰好见到公孙胜。
“你可还好?”
萧玖勒马在他身边停下。
一看对方衣服上的划痕和身上的凌乱,就知他方才亦是和人交过手了。
公孙胜翻身上马,那些南蛮人暗算的小手段还伤不到他,反而让他比先前更认真了,心底涌起滔天火焰,他神色冷凝,几乎一字一句道。
“无碍,不过,本少主定要叫这些南蛮人好看!”
身为公孙氏少主,哪个敢暗算他?
这还是公孙胜头一次见到有人敢在他面前耍花样儿的。
“萧玖,不如咱俩的赌约改改怎么样?我第一,你第二,叫那南蛮人只能拍最末!”
公孙胜骄傲的道,气势凛然,如一头蓄势待发的猛虎刚刚出笼。
萧玖笑了笑,纠正,“我才是第一,你这话说反了。”
公孙胜大笑出声,扬声道,“好!那咱们就比比!看谁先将那南蛮人压下去!”
说罢,马鞭落下,黑色的骏马如闪电窜出去,霎时萧玖落后一大截。
他原本并没想得第一的,可现在,他的想法改变了。
不只为打压下南蛮人嚣张的气焰,也欲借此正式步入齐王眼中。
萧玖一挥鞭也追了上去,不再藏拙,拿出全部的实力来比试。
不一会儿,最后的两人赶超上来,追至第一名的赤尔身后几米远。
与此同时,他们三人离宫门只有几十米远了,胜负尽在眼前,终于到了最终环节,气氛紧张而热烈,道旁的百姓不由的欢呼鼓劲。
突然,人群中一道错愕的呼声响起。
“小心!”
恰是赤尔一马当先跑过,道上突然不知从哪儿跑出来一个孩子,此时,守在道旁的侍卫已来不及搭救,又或者说,他们也怕把自己搭上。
五六岁大的布衣男童摔倒在道路中央,睁着懵懂的双眼看着飞驶而来的骏马,像是吓傻了一样呆坐在原地,不知所措。
有人不忍再看,像是已经预见孩童被马撞的血溅当场的画面,可又有人不死心仍抱着一丝希望。
“哗——”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公孙胜压低身子,纵马从孩童头顶一跃而过,黑色的骏马弯如雕弓,飞驰而过的时候未碰到孩子一分一毫,其中最厉害的莫过于坐在马上的少年。
在众人来不及为公孙胜高超的马技欢呼时,就见落后他一步的萧玖突然弯腰,从马上俯下身来。
就在他抓住地上的孩童后,萧玖也因急停的惯力身体腾空而起,而后翻身如白鹭盘旋而上,落于一旁的树上。
有惊无险,众人纷纷松了口气。
萧玖抬眼望向前方的王宫,靶子已近在眼前,而他此时再追却已来不及了。
就在众人纷纷惋惜少年怕是要因此输了这场比赛时,只见萧玖抬手,从背后抽出箭,弯弓搭箭一气呵成。
“他莫不是还想继续比?”
“可离的这么远,他怎么可能射中?”
众人惊诧,纷纷不可置信。
从这儿离王宫内竖立的靶子少说有百丈远,根本不可能有人射中!
人们抬头望着树上的少年,紧张的不由屏住了呼吸。
风过,满树桃花纷飞中,白衣少年弓如满月,手中一点流星划过,闪着银芒的箭疾如天外来物,一路穿风而过疾驰射进王宫。
这一幕恰好被坐在街边小楼中的年轻人尽收眼底,后者眼含诧异,在盯着萧玖认真看了好一会儿后,嘴中呢喃着说道,“是他?”
这个他指的是谁就无从得知了。
“这是中了还是没中?”
人群中有人小声猜测。
按常理来说,这个距离根本不可能射中。
宫门内,守在箭靶旁的宫人见有人中靶了,忙上前查看,扬声宣唱。
“陈州浔郡长萧玖,头筹!正中靶心!”
紧接着第二支箭落于箭靶上。
“第二名,公孙胜!”
……
“哇——”
结果报上来,不止殿内的人惊了,连宫门外的百姓也是一片沸腾。
“百步穿杨!真正的百步穿杨啊!”
许多人不由惊问,“此人是谁?”
“萧玖!浔郡来的郡长!”
有人语气里满是激动。
他们或许根本不认识萧玖,也不知道萧玖是谁,但经此一手,相信大多数人都将对这个名字不陌生,齐国已有许多年未曾出过如此出神入化的箭术的人了!
更何况还是一个不足弱冠的少年。
坐于马上的公孙胜猛然回头,望向宫门外被人群簇拥着的少年,脸上闪过惊讶。
萧玖的箭恰好比他早那么一步射中箭靶,他输了……
这还是公孙胜第一次输给别人。
赤尔则是一脸愤恨的模样,很是不甘,怒骂了一句扔下弓就走了,看样子气得不轻。
萧玖抱着孩子从树上跳下,将孩子递还给他的母亲,母子二人相拥而泣,萧玖随即笑了笑,温声叮嘱道,“下次小心,切莫再乱跑了。”
孩子的母亲满脸感激,眼角尽是泪痕,忙不迭的应下,“多谢恩公!”
萧玖的善举让周围人无不拍手叫好,欢呼。
本以为这孩子今天就要命丧当场了,谁曾想峰回路转被萧玖所救。
后面骑马的人不见得有公孙胜这样好的骑术,萧玖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选择救人。
“萧郡长,请吧。大王和众位大人正在等着您呢。”
正当宫外人人欢喜齐国赢得胜利时,从宫门内小跑出来一个寺人,恭敬的俯首在萧玖身前道。
萧玖回头望了眼宫门方向,最后对周围人群柔和的笑笑,挥手告辞。
公孙胜在殿前等他,见萧玖走至近前,一笑,“没想到你箭术如此了得。”
先前在问圣学宫初见时,他就看出萧玖箭术不凡,没想今日对方露的一这手方叫他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
嫉妒倒谈不上,只是有点小意外。
萧玖同样微笑着回问,“公孙少主这是认输了?”
公孙胜何许人也,在他字典里就没有认输二字。
他昂起头,神态一如从前傲骨嶙峋,带着锐气。
“射箭我虽输给你,若论其他,可不见得你还能赢。”
萧玖失笑,他当然知道公孙胜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是个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子,说这话并非自得,只是出于友人的调侃。
“那便下次再一较高下。”
萧玖承认自己被对方激起了一点好胜心,眼中快速闪过一丝锐利,而后又恢复那幅风度翩翩端方君子的模样。
两人一同步入殿中,萧玖耳边还能听到有人诧异的议论纷纷。
“获胜的竟然不是公孙少主?”
“浔郡何时换了个这么小的郡长?还没到出仕的年纪吧。”
“……听说是跟着十三公子一道进京的。”
接着便是对萧玖身份阵营的各种猜测。
“拜见王上!”
公孙胜和萧玖带着胜利者的姿容从容走到大殿中央跪下,不见半点局促,落落大方。
“好!真是我齐国的好儿郎啊!”
能压南蛮人一头为齐国狠狠的出一口气,老齐王自然高兴,当即就要封赏二人。
“慢着!”
赤赤沉着张脸从席上站起,被人如此下面子,他岂能咽得下这口气。
齐王的好心情一止,面上带着不悦,“赤尔王子还有何事?”
周武嬉同样骑马跑了一圈儿,身上淌着汗,又热又累,但这并不影响他嘲笑赤尔。
“赤尔王子莫不是不甘心,还要再比一场?恕本公子直言,你这箭术不如回去练两年再来吧,堂堂南蛮王子竟连我齐国一十几岁的少年郎都不如,说出去恐怕都惹人笑话。”
说罢,哈哈大笑,殿内不少人也笑出声来。
不得不说,周武嬉虽然没多少脑子,但说话直白也有说话直白的好处,没见赤尔当即被气得面红耳赤嘛。
“你!”
赤尔气得狠了,声音打结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周武嬉说的确实是事实。
他双目赤红,怒瞪着周武嬉像一只吃人的恶犬,周武嬉心里被吓了一跳,肥胖的身体往后小小的缩了缩,但想起此刻是在王宫大殿,赤尔又能拿他怎么样,瞬间理直气壮起来。
“怎么?赤尔王子这是恼羞成怒了?”
周武嬉此刻的心情倍儿好。
虽不是他得了第一,但萧玖是他十三弟的人,十三弟又一向对他唯命是从,这样一来,萧玖赢了也就等同于帮他赢回了脸面。
周武嬉十分满意的看了眼和他隔了几张席位的十三弟,又看向底下的萧玖,心里止不住的高兴。
哈珀抬手压住赤尔的肩膀,面色沉肃,示意他消消火气,稍安勿躁。
“王子,冷静。”
冷静个屁!
都被人骑到头上来了,赤尔如何能忍,还从未有人给过他如此难堪。
“松开!”赤尔抖开哈珀压在他肩上的那只手,怒目而视,转头看着萧玖二人的目光中透着深深的恶意。
突然,他嘴角咧开一抹笑,嗓音低沉的道,“两位当真是齐国少有的俊杰,既如此,也不枉费我南蛮此番送来的贺礼了。”
众人心下闪过不妙的思绪。
接着便听赤尔一声大喝,“抬上来!”
一行八人抬着个巨大的四四方方的东西走进殿来,用一袭黑布遮着,叫人看不清底下礼物模样。
正好奇之际,就见黑布被掀开,一只恶虎陡然向众人冲来,好在有笼子挡着,老虎不甘心的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其余几只亦在笼中转悠,一双虎瞳不甘的打量着周围众人像是随时准备择人而食。
坐在前排的人被吓得一个跌咧。
“呀!”
“老虎!是老虎!”
有人屁滚尿流的下意识朝后方跑去,后发现老虎出不来,又慢慢恢复神志,抖着腿骂道,“赤尔王子这是何意!哪有送这东西当寿礼的!”
视线撇到笼中的老虎都让人心中惊悸,正常人谁会在人过寿的时候送人老虎当寿礼。
“大王,南蛮此举甚是无礼,分明是有意为之,当逐之!”
“臣附议!”
“臣也附议!”
“……”
一时间,赤尔引来不少齐国官员攻讦。
“哈哈哈哈……”他
忽然大笑,突兀的引人看过去。
只见他挺直脊背,朗声道,“在我们南蛮,过寿时送人虎狼乃是表祝福之意,怎的到了齐国,你们还怪本王子不怀好意来了?”
他撇过头去,神情显得轻蔑而嘲弄,“还是你们齐国人一个个都胆小?南蛮几乎人人都能降伏虎狼,他们可是我们最好的伙伴。”
还伙伴?
要说南蛮不是有备而来,有意要给齐国一个下马威,他们打死也不相信。
周围人无不怒目而视,南蛮众人一个个昂着头骄傲自得,不见丝毫怕意。
他们就是故意的又怎么样,齐国又没有证据,主要是赤尔话说的漂亮,这份礼物他们不收也得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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