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报案人的情绪抵触,明昔毫无波澜。

    甚至还诚心建议他道:“嗯?要不你再报个警!”

    反正她开好假条开出来了,今天最重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而且,明昔也完全没有自己是学生的认知。

    哪怕她上午才刚刚上完高数课和大学物理基础。

    报案人刘先生:“……”

    仝雨和萧雅志两人则是默默交换了一个眼神。

    对于报案人的偏见,他们俩的脸上带着礼貌的笑容,心中不以为然。

    仝雨没说话。

    不然,他一开口,怕是就要当面反驳这个报案人,和对方杠起来了。

    萧雅志则是直接强行转移话题,“先和我们说说具体的情况吧?”

    人来都来了。

    住在六楼东的刘先生也没别的办法。

    虽然是学生,但是也比没有人过来帮忙好不是?

    他一边唉声叹气,一边将明昔三人请了进来。

    还在茶几上摆开了瓜子、茶水、水果等招待客人的零食。

    接下来,刘先生对于案情的描述,和明昔他们接到的任务记录里的内容相差无几。

    萧雅志冷静的总结了一下刘先生的诉求。

    “所以,你是希望我们能够将对门的那个鬼怪解决掉吗?”

    这位刘先生闻言却是一愣。

    他好像被吓了一跳,满脸诧异地看了萧雅志一眼,连连摇头道:“年轻人怎么这么凶残,上来就打打杀杀的。”

    萧雅志和仝雨顿时一脸问号:???

    明昔好奇道:“不然呢?你报案的目的是什么呀?”

    刘先生含糊不清:“就是,调节一下邻里纠纷啊!”

    说完,刘先生还详细解释道:“我和对门的程阿婆是很多年的老邻居了,没什么旧怨的。就是最近她家晚上的动静实在是太吵了。我在报警之前,也直接找过去和程阿婆说过,但是她自己不相信,所以我希望警察能过来帮忙调解一下,只要晚上不吵就可以了。”

    萧雅志:“……”

    刘先生还继续感慨道:“这么多年邻里邻居的,调解一下就好了嘛,哪有什么深仇大恨?”

    说到这里,刘先生又唉声叹气起来。

    “所以我才说你们三个大学生出来干这个活儿不靠谱啊!叔不是对你们大学生有什么偏见。主要是你们一个个都年轻气盛的,上来就要把人家的鬼怪给扬了,这不是乱来吗?”

    萧雅志和仝雨被报案人刘先生教育的没脾气了。

    两个人之间互相拼命的使眼色。

    仝雨窃窃私语:“老师不是说槐树园小区的这个任务可能和婚姻仪式祭祀有关吗?现在怎么看怎么像是邻里纠纷啊,还顶多是背后抱怨几句,不会正面打破头的那种。”

    萧雅志也有点无语。

    愣是被弄得说话都瓮声瓮气的,故意分辨道:“对面的住户是程阿婆,现在流行隔辈亲,说不定那位程阿婆看我们几个年纪小,反而变得好说话呢?”

    明昔倒是隐约觉察出一点不对劲来。

    她好奇的和刘先生问道:“你说,你和对门的程阿婆平时相处还不错,而且邻里邻居很多年?”

    刘先生:“是啊,怎么了。”

    听明昔这么一说,萧雅志也顿时回过味儿来,故意开口道,“那你不应该报警,而是找居委会调解,这样专业对口,速度也效率。”

    “对哦,”仝雨也开口说道:“你之前和对门程阿婆直接交涉的时候,都是怎么说的?”

    刘先生面露苦色,郁闷道:“对面的程阿婆就是根本不相信嘛!我和她说,她屋子里每天晚上特别吵,阿婆说我听不到你说啥?”

    明昔:“那她是真的听不到,还是?”

    刘先生压低声音:“程阿婆年纪大了也没有耳聋,我知道的,她耳朵没毛病!”

    毕竟天天被对门的声音三更半夜吵醒,刘先生就算对老人多有体谅,这种噪音折磨的时间长了,也难免发起了牢骚。

    刘先生:“我觉得程阿婆能听到。但是她就是要在这件事上故意装傻,我不理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明昔若有所思,“她是故意装作不知道?”

    明昔没问刘先生怕不怕鬼的问题。

    总感觉,现在的人类对于鬼怪的认知,好像和自己以前了解的不太一样了。

    刘先生再次面露尴尬。

    不过,在迟疑了一会儿之后,他便小声解释道:“我就是想着,现在不是灵气复苏了吗?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跑出来一个孤魂野鬼来占地盘了。相比之下,邻居程阿婆家里养得那个东西,好歹知根知底,只要晚上不作妖,我们何必为难对方呢呢?你们说是吧?”

    仝雨和萧雅志:“……”

    这位报案人说得好有道理,他们竟无言以对。

    明昔大概把故事和任务都听明白了,当即从沙发上起身。

    她嘴里还塞着一块糖,却愣是没影响说话吐字的清晰程度。

    明昔:“走吧,我们直接去敲对面的门。”

    转身离开之前,还不忘从糖果盘里又摸了两块糖,一块愉快的揣在了衣服兜里,一块直接塞给了双肩包里的小白虎。

    小白虎:“喵。”

    太甜了,我不吃这个。

    仝雨突然来了一句:“哎哟,我上次就想说了,你家的小老虎怎么总是喵喵叫啊?老虎不应该是吼吗?”

    小白虎:“……”

    萧雅志拽了仝雨一把,“走吧,一起去。”

    同时小声提醒了一句:“那小白虎在瞪你呢,兄弟,小心它回头咬你。”

    仝雨沉思:“我觉得不至于。”

    小白虎:“喵!”

    呸!

    明昔带头往对门走,原本没什么指望的刘先生都稍微打起了精神。

    他一边随手带上自家的防盗门,一边和明昔三人念叨。

    “我对门那个程阿婆的命也是可怜。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在外地工作,逢年过节都不怎么回来,也是不怎么管她。小儿子听说前些年出意外没了。等到老爷子去世之后,程阿婆就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单过,老年人腿脚不好,平时都下不去楼,我有时候买菜都顺便给她捎带着一点儿。”

    仝雨随口问道:“怎么没说把这房子卖了,换个一楼或者平房,哪怕面积小点呢?”

    刘先生:“这边是住了大半辈子的老婆了,程阿婆以前总是念叨,他们一家就住在这儿,怕换了房子,小儿子就找不到家了。”

    明昔突发奇想:“所以,你听到的晚上闹腾的动静,那个鬼怪,是不是程阿婆去世的小儿子回来了?”

    刘先生含糊其辞:“这我不清楚……”

    六楼西边是老式防盗门。

    明昔走过去,伸手一拍,整扇门都在“哗啦”作响。

    出乎意料的是,屋子里面一个有些年迈的声音很快便应道:“谁啊?来了。”

    明昔他们在门外等了一小会儿,听到里面程阿婆慢慢走路挪过来的动静。

    给他们打开门后,程阿婆疑惑道:“你们是?”

    明昔张口就来,毫无心理负担。

    “听说您的小儿子回家了,我们来拜访交流一下。”

    跟在后面的刘先生表情立刻变了,急着小声嘟囔:“我可没说这个!”

    旁边的仝雨也使劲给明昔递眼色,示意她说话悠着点。

    仝雨的本意是,他们可以找个别的合适的理由,委婉一些和程阿婆交流,奈何明昔动作太快,他根本没来得及叮嘱。

    不过,意外的是,程阿婆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却立刻浮现出了欣喜的笑容。

    程阿婆把明昔他们迎了进去,微微睁大了那双有些浑噩的眼睛。

    “你们都是栓子的好朋友啊,是知道他要结婚的消息了,所以来参加婚礼的吧!正好正好,人多热闹,今天可是个大喜日子!”

    程阿婆说话的时候,蜡黄老迈的脸上直接高高的扬起了嘴角,毫无保留的喜意从她年迈的声音里流淌而出。

    她的眼睛可能生病了,里面蒙着一层模糊的霾。

    唯独在说起小儿子的婚事时,浑浊的眼睛里都顷刻间泄露出了一点亮光。

    程阿婆有些费劲的打量着明昔一行人。

    在看到明昔左边的腮帮子里稍微鼓着一点点之后,老太太愣了一下,旋即恍然的“噢噢”了两声,立刻热情的转身,从一个大塑料袋子里,使劲抓了一大把糖出来,直接就往明昔的手里塞。

    “对对,得给你们喜糖,大家一起沾沾栓子结婚的喜气哟!”

    明昔把那些喜糖接过来了。

    同时“咔嚓”一声,把嘴里含着的那一块糖给咬碎,嚼了嚼就直接咽下去了。

    仝雨不禁瞅了她一眼,小声道:“牙口这么好?”

    明昔:“唔……”

    仝雨和萧雅志又飞快的对视了一眼。

    从程阿婆这边的情况看,倒是和他们老师给的论文线索能对上了。

    仝雨:“怎么感觉这位程阿婆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的样子?”

    萧雅志微微摇头,暂时来不及分说。

    此时,明昔已经拿着那一把喜糖,走到了程阿婆家中的客厅。

    可能是因为老人独居的缘故,房子里隐约透出一股沉重的暮气。

    空气中萦绕着浓郁的线香味道,但是客厅里并没有摆放香案、香炉一类的东西。

    明昔在客厅里张望了一圈,目光很快便落在了和客厅相连的阴面一间卧室。

    这个卧室并没有关着门,但是门上却挂着那种旧式的厚布帘,直接将门口遮挡住了大半。

    线香的味道,就是从这个阴面的卧室里散发出来的。

    明明是阳光明媚的午后,那个布帘后面的卧室里,却隐约流露出一股阴冷森寒之意。

    明昔挑了下眉,把喜糖往双肩包里随便一塞,然后把小白虎从背包里抱了出来。

    她低下头去,下巴几乎抵在了毛茸茸的耳朵上,特别小声的和他问道:“喜欢这里食物的味道吗?”

    小白虎:。

    差点忘了,来的时候,她还说要囤粮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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