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子阳躲在衣柜中,将二人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不禁心下骇然。

    石琨果然想要作乱!

    阴谋之深,竟是降晋以前,就已经开始谋划。

    此刻关子阳大气也不敢出,如果自己暴露,肯定就是死路一条了。

    “不对,  石琨不是把我算作他们的人吗?”

    “历史中石琨死在东晋,但是会不会因为我而改变!”

    “这个想法很危险啊,没听见石琨称呼褚蒜子是两脚羊吗?在羯人眼中,汉人是比羊还低贱的牲畜,是食物!”

    这不禁又勾起了关子阳的怒火,中原汉人,十不存一,  石家人当负总责!

    不然哪会有冉闵屠胡!

    好在石琨的全盘计划,  已经被关子阳无意中得知,  只要能早做准备,就算石琨武功再高,也必然翻不起波浪。

    ……

    石琨与姚苌没有聊太久,姚苌就起身告辞了。

    “王爷,末将这就回梁州,知会我哥哥,咱们除夕夜见!”

    “姚将军一路小心,除夕夜见!”

    ……

    终于是走了,关子阳瞅准机会,偷偷溜出了房间。

    关子阳前脚刚走,石玘就找了回来,发现衣柜里已经空无一人,暗道还好没被父亲发现。

    关子阳出了小院,正准备翻墙而出,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

    “都督既然来了,怎么也不见上我一面再走!”

    身后传来的杀气,  让关子阳像是被猎人锁定的猎物一般,一动也不敢动。

    平复好心情,  关子阳转身道:“侯爷,其实这其中都是误会,我……”

    石琨哈哈一笑:“都督不必解释,我本就没把你当外人,不过此事牵连甚大,还请都督留下在我家中过个年。”

    关子阳笑道:“正应如此……”

    这时石玘也听见了两人对话的声音,循声而来。

    “爹爹,是我带关郎君进来的。”

    石琨摆摆手:“乖女儿带心上人在家做客,并无不可,爹爹只是有些事要和你的关郎君单独谈谈而已。”

    说罢,对关子阳招了招手:“关都督,走吧,咱们进书房聊。”

    石玘见父亲并未生气,便识趣地走开了。

    关子阳跟着石琨到了书房。

    “都督,说说吧,听到多少?”

    “全部。”

    “都督好魄力,你不会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吧?”

    关子阳心念电转:“侯爷你人手不足,有了我,你的成功率至少可以提高2成。”

    “既然你全都知道了,那也应该知道我的心意,不知道都督你意下如何。”

    “我不要高官厚禄,只要答应我将益州交给我关家,我便全心全意助你!

    有我在,无论是谢奕还是谢安,都不再是你的绊脚石。”

    “我还真不惧他们,我也不需要你的帮助,以后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不好,

    保险起见,委屈都督在侯府呆上几天便可以了。”

    关子阳识趣地点点头:“既然王爷不相信我,那我只好就在贵府过个年吧。”

    石琨出了书房,吩咐手下将书房锁了起来。

    ……

    关子阳暗自着急。

    得想办法通知谢安人才行!

    可是现在自己想出这个书房都很难……

    关子阳就这样被石琨囚禁在了侯府之中,两日后,石琨打开了书房。

    “贤侄,谢安我昨日已经见过了,看来他也只是徒有其名而已。”

    关子阳暗道不妙,想不到谢安居然也不是石琨敌手,这石琨也不是圣人啊,他与谢安同是一品上上境,差距为何如此之大。

    现在只有寄希望于自己了。

    关子阳现在最大的优势就是他的实力,石琨把只把他当做二品境的武者,虽然有一品境的战斗力,但是没有血脉武学。

    石琨必然以为可以随意地拿捏他。

    关子阳回道:“侯爷放心,小侄安心等你成就大业。”

    石琨甚是高兴:“哈哈哈,识时务者为俊杰,贤侄果真是我佳婿!”

    说罢,再次锁了书房而去。

    当日下午,卫衣清和青蝉找到了侯府来,询问石玘关子阳去向。

    石玘这才得知,这两日,关子阳都被石琨锁在了书房之中。

    他前去询问父亲缘由,石琨并未回答,只是让她别管此事。

    父亲语气严厉的时候,石玘也不敢恃宠而骄,虽然心中疑惑,不过石琨给了她书房的钥匙,准许她打开书房。

    石玘带着卫衣清与青蝉在书房见到了关子阳,结果关子阳自己不愿离开,说是答应了石琨,留在侯府过年……

    青蝉与卫衣清虽然疑惑,但是关子阳毫发未伤,便听话地也自己回去了。

    “青蝉、师姐,你们两除夕当天,哪里也别去,就安心待在家中,关好房门。”

    一直就在隔壁的石琨见关子阳并未趁机逃跑,心下放心了不少,

    自己与姚苌的密谋不小心被他听见,抱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心态,关了他几天,现在对他又信任了几分。

    又过得几日,殷浩北伐回朝的消息传遍建康。

    殷浩大败而归,率领将领返回建康,一个个眉头紧皱,垂头丧气。

    与京城张灯结彩,喜气祥和的气氛显得格格不入。

    太极殿上,百官庄肃,中军将军殷浩率领将士一起跪倒,叩首请罪。

    “臣北伐有失,皆因臣决策失误,请太后责罚我一人即可,饶恕我这一干将领。”

    褚蒜子冷哼一声:“主帅无能,受累三军,我大晋儿郎牺牲三万余人,你殷浩自当负责!”

    司马昱端着朝板出列道:“启奏太后,殷浩兵败,自当受罚,但是看在他攻入旧都洛阳,为先祖司马懿、司马昭、司马炎、司马衷等列为先生修缮皇陵,忠孝可嘉,

    而我大晋内忧外患,实在是用人之际,还请太后网开一面。”

    太后和司马昱从来就是穿一条裤子,这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摆明了就是想为殷浩脱罪。

    如今朝中上下,除了殷浩无人能抗桓温,他们也不想这个好不容易扶植起来的心腹,因为兵败被杀。

    褚蒜子又怒道:“修缮皇陵本就是臣子分内之事,但是殷浩料敌不周,败军之将受辱三军,若不严惩,天威何在!”

    司马昱回道:“愿太后以长远计较,太后雄心壮志,一心收复中原,但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中原之乱,积弊甚重,不如等北府军建成之后,再与殷浩两军齐出,再伐中原!”

    褚蒜子这才点点头:“丞相说得也对,哀家是应该以长远打算,那便传我旨意,命北府军大都督兼御史巡按关子阳,即日动身去京口,重建北府兵。”

    司马昱道:“启奏太后,以免京口流民抗拒,还请让大都督以御史巡按行事,年后启程,朝中上下也得严格保密才可。”

    朝中百官,见两人一问一答,配合甚是默契,哪还不知,两人早已私下沟通好了。

    所以并无一人有异议,高呼‘太后圣明’。

    殷浩捡回一命,不过坐罪面官,被降为扬威将军。

    称号降了一等,实权并没改变,也就是做了做样子。

    太后忽又想起:“藩镇离京,家眷需得留在建康,正好便将石郎所托之事办了。”

    太后又道:“听闻北府军大都督年过十六,至今未婚,他虽然贵为一品重臣,但是始终是庶族,大晋规矩是士庶不通婚,不知众位爱卿,可愿为关都督寻一良配?”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先开口。

    太后这意思,是想在这参与早朝的重臣家中,选个女子下嫁关子阳以示皇恩?

    她自己都说了士庶不通婚,哪个大臣愿意去丢这个人?……

    太后早知如此,于是道:“哀家听闻汝阴侯有一女,正好二八芳华,哀家便降旨,成全她与关都督一番佳话……”

    那边还在降旨,这边侯府中,关子阳与石玘正相谈甚欢。

    为了取信与石琨,自己也只好出卖色相了……

    关子阳愤愤不平。

    这几日为了看管关子阳,石琨称病在家,早朝结束之后,圣旨便到了侯府。

    本来是两道圣旨,一道给石琨,一道给关子阳,结果关子阳居然在石琨家中出现,倒是省了太监不少事。

    圣旨到后,石琨当下更是笃定,关子阳已经和自己绑在一条船上了。

    自己干的可是谋反,这是要诛九族的。

    如今关子阳已经和他算是半个一家人了,如果自己事情败露,他关子阳难道还跑得了。

    当下主动向关子阳告了罪。

    “贤侄,这几日委屈你了,今日咱翁婿好好喝一杯。”

    “侯爷咱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

    石玘听说圣旨到了,也是喜极而泣!

    她一开始见关子阳的态度,似乎对自己并无情义。

    好在峰回路转,自己以死明志,关子阳也终被感动……

    只有关子阳心里叫苦,赶紧到除夕吧!

    ……

    汝阴侯府书房中。

    翁婿两举杯对饮,石琨心情极佳,这个关子阳可比他那两个儿子强多了,自己霸业又再填一员猛将,怎能不喜。

    “贤侄,你看这婚期,咱们要不就定在年前吧?”

    关子阳暗道不妙,这老狐狸还是没有完全信任他,想把生米煮成熟饭!

    关子阳故作为难道:“侯爷,这婚姻大事,岂能没有父母高堂?我家中父母尚在涪陵,我派人去接他们,往返至少也要三个月……只怕……”

    “对对对,贤侄贵为一品重臣,大婚必然不能草草了事,咱们就按你们汉人的礼仪来,

    是我着急了,哈哈哈,那就等年后,我们再从长计议。”

    石琨挑了挑眉,示意关子阳应该懂他的意思。

    关子阳忙道:“年后再议,说不定到时候,我这侯府女婿,还有升级的可能。”

    他跟着也挑了挑眉,逗得石琨哈哈大笑……

    “从今日起,我这侯府,贤侄便来去自由了,我也请假多日,也得回宫中复命,那羽林卫中,我还得再去详细安排。”

    “好,祝侯爷万事顺遂!干杯!”

    石琨端起酒杯与关子阳一碰:“还叫侯爷?”

    关子阳恍然大悟:“嘿嘿,那我祝老丈旗开得胜!”

    “哈哈哈,好,得此佳婿,如虎添翼,干杯!”

    ……

    当日,石琨回宫中复命,关子阳也回到了乌衣巷。

    刚一进家门,就见到了谢奕与谢安已经等在了厅中。

    “你可算回来了,快说说石琨留你在侯府这么多天是为何?”谢奕急道。

    关子阳连忙将事情的经过详细地转述了一遍。

    谢奕是听得直摇头:“这老狐狸,好生狡猾,这样一来,你如果背叛他不就是自寻死路了吗?”

    谢安却是半天不语,沉思良久才道:“那倒未必,如果缺之能够破了石琨的诡计,拯救朝廷,太后也不是如此愚昧之人。”

    “我只是担心,能镇得住这石琨的人,恐怕一时半会找不到啊!”

    关子阳这才想起,那日石琨告诉他,谢安不过是徒有虚名,想来两人已经动过手了。

    “安石公,这石琨当真如此厉害,你也不是他的对手?”

    谢安点了点头:“岂止是我,恐怕就是再多两个我,也不万不能敌,这石琨的天残腿法,胡人武学当真邪门!

    而且咱们不知道他要用什么手段来束缚百官。”

    “这么多人,他肯定会用毒。”谢奕道。

    “用毒的可能性最大,不过咱们现在没有证据,无法让太后相信咱们,假如太后不信,告诉了石琨,咱们反而打草惊蛇。”

    ……

    卫衣清道:“要不我去请我师傅?”

    谢安摇了摇头:“来不及了,阮咸在荆州,往返就要两个月,就算以轻功赶路,最快也要一个月。”

    谢安道:“能一个月赶到建康的半圣,我都考虑过了,根本来不及,如今之际,只有依靠我们建康的人了?”

    “三弟你的意思是,咱们以数量取胜?”

    谢安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但是太过兵行险招,而且这样很容易出现伤亡,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选择这个办法。”

    谢安又道:“不然就还有一个办法!”

    他不是惧怕羽林卫的降龙阵法吗?

    咱们就想办法,让他破不了羽林卫!

    “可是现在石琨是黄门侍郎,这宫中羽林卫,基本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了。”

    他肯定会派很多家中的羯奴和他招揽的死士混进羽林卫。

    缺之连忙道:“没错,有一次我看到他两个儿子,石狼和石狈走已经在羽林卫当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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