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裂声就在耳边,就连耳膜都震得有些微痛感。
也就在眨眼间,紧闭的大门忽地被打开,白色的身影交叠着四射的玻璃碎片如同子弹一般弹跳出来。
“哗啦啦——”
玻璃碎片散落一地。
周一元只觉得眼前一阵白光闪过,指尖忽地一疼,还没来得及低头查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头发被炸成鸡窝头的霍彦白倏地就跌落在脚旁。
“哎呦!”
霍彦白整个人面朝上跌坐在地上,身上那件白色长袍已经被玻璃碎片割裂得破烂不堪,就连架在鼻梁上的那副厚重眼镜的镜片竟然也出现了一道裂痕。
与此同时,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难闻的腐臭味,有青黑色液体顺着门角一点点渗出,濡湿了干燥了土地。
周一元下意识地抱紧周噗噗,后退一步,目光探进研究室内。
铁架子上的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封闭罐子竟然全部碎裂,内里的东西一个一个和着玻璃渣洒落一地,乍一眼看去,有种凶案现场的既视感。
周一元屏住呼吸,动作利落地转移视线。
“怎么回事?”
祁凌屿微眯着眼上下打量着缓缓从地上爬起的霍彦白。
霍彦白撑着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仿佛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头顶膨起的爆炸头,他嘿嘿一笑,“哎呀,就是做了个小实验,原本想让你们看看的,没想到它先炸了!”
祁凌屿挑眉,“实验?”
“对呀对呀~”
霍彦白如获珍宝般连连点头,他推了推眼镜,然后顺势往上衣口袋里掏,“你等我拿给你看——”
声音戛然而止。
霍彦白的右手径直在衣服上掏了一个大大的洞。
“我东西呢?”
“明明放在这个口袋里的啊!”
“怎么没了?!”
霍彦白满脸震惊地来回将白色长袍里里外外掏了个遍,最后他透过那个有如拳头大小的衣服洞望向脸上没什么表情的祁凌屿,面呈呆滞。
“不见了!竟然不见了!”
“我炸了那么多实验体才得到的实验成果!”
霍彦白目瞪口呆,他义无反顾地趴在地上,顺着一地的玻璃碴子找去。
祁凌屿似乎不是第一次见霍彦白这样狼狈的模样,他走到周一元身旁,对上后者充满困惑的眼神,顺势将周一元拉离到安全位置,“你站在这里,别过来。”
说罢,他转身,走到焦急寻找的霍彦白身边,祁凌屿蹲下身子,“所以,你要找的东西是什么?”
周一元抱着周噗噗站立在一旁,他看着祁凌屿慢条斯理地将自己的袖子一点点卷起,露出里面古铜色的手臂,而后,祁凌屿弯腰,细细地在玻璃碎片翻找着些什么。
“噗!”
周噗噗抱着周一元的手,嘴巴努力吮着。
“?”
感觉到指尖有种莫名疼痛感的周一元迷惑地低下头。
周噗噗粉嫩的唇角带着一丝血红色,他正兴致勃勃地舔舐着周一元伸过来的手指。
不知道什么时候,周一元指腹上多了一道划痕,黏稠的血液缓缓地流下,刚巧滴落在周噗噗嘴巴里。
“噗噗噗!”
周一元受伤的地方早就已经停止出血,周噗噗吸吮时,伤口处的皮泛着白,隐约带来些微刺痛。
周噗噗在接触到新鲜血液的时候,那只在光下显得发红的眼睛在逐渐变成正常的瞳色,到最后,他吮吸的动作并没有用力,只是单纯地用自己的口水沾满整根手指。
怎么回事?
周一元瞅着怀里睁着两只圆鼓鼓大眼睛的周噗噗,他小心翼翼地从后者手里挣开手,周噗噗也没有拒绝,只是嘴里“啊”出声,很是恋恋不舍地看着周一元的手离开自己。
周一元低头,食指末端湿漉漉的,上面还挂着晶莹剔透的唾液,原本就是小伤的位置,此时更是连痕迹都不怎么看得出来。
“噗!”
周噗噗漫不经心地再次吐着口水。
「“奶粉不吃,母乳也不喝!”
“……”
“这娃是挺乖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不喝奶水。”」
周一元脑海里莫名浮现出红姐之前说过的话。
不喝奶水。
果然,因为是丧尸生的孩子吗?
周一元紧抿的嘴唇弧度往下垂落,他默不作声地搂紧只知道玩口水的周噗噗,眼神落在不远处背对着他翻找着玻璃碎片的祁凌屿身上,眼睛里闪烁着其它情绪。
祁凌屿将一大片玻璃碎片拾掇到一旁,他敏锐地察觉到有一股灼热的视线正直直地烙在后脑勺上,回过头去看身后的周一元。
后者只是出神地望着他,稍显栗色的眼眸里暗沉沉的,一时间看不出对方在想些什么。
“周——”
“终于找到了!”
霍彦白猛地开心叫出声来,他手里紧握着一个密封的玻璃培养皿,扭头看见祁凌屿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怎、怎么?”
被打断话头的祁凌屿冷淡地转移视线,“没什么。”
说着,他站起身来。
“是、是吗?”
“嗯。”
“……”
喂喂喂!
你这算是没事的样子吗?!
霍彦白双手捧着培养皿,一面看了看不远处的周一元,一面窥了窥周遭散发着不良气压的祁凌屿,默默地抱紧了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培养基。
“真没事。”
祁凌屿伸出手,按了按自己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所以,你想让我们看什么?”
“小元元,你快过来~”
霍彦白兴致勃勃地朝发呆的周一元招了招手。
“?”
周一元茫然地眨了眨眼,他望了一眼单手插在裤兜里的祁凌屿,犹豫片刻,他也就上前,站在如视珍宝拿着玻璃皿的霍彦白身边。
周一元:“是要看什么吗?”
霍彦白:“嘿嘿,当然是好东西了!”
随之,霍彦白两眼放光地伸出手,张开的掌心里赫然地躺着那枚透明的玻璃培养皿。
整个培养皿早已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冰晶,宛如一层雾,薄薄地盖在上面,而在晶体中央,蠕动着一只指甲壳大小的小虫。
虫体周身覆盖着一层浓密的绒毛,整只虫呈白色,除了正常虫子出现的眼睛以外,虫背上还多出两只紧闭的眼,此时,它就这么静静地躺在培养皿中央,像是陷入了长久的冬眠。
周一元在看到那只虫子的瞬间,后脊背处的汗毛整一个都竖起来了,“这是什么?”
霍彦白推了推眼镜,“打火机里面的东西。”
“打火机?”周一元一怔,一时间没返过神来。
“咔!”
打火机的机盖打开的声音。
周一元的注意力瞬间被祁凌屿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来的打火机所吸引。
机身是全黑色。
上面还有熟悉的英文花体字。
“这个?”
祁凌屿指尖夹着那个打火机。
zoie。
周一元在心底默念了那个单词,宿醉后的大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个打火机是他昨天在安全区门口捡的。
抬起头,周一元正巧和祁凌屿四目相对。
祁凌屿的眼眸深沉,额间的碎发垂落在双眉上,阴影正好遮挡住了对方的瞳孔。
完了!
周一元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出这两个字,他有些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腔内分泌出来的唾液,抱着周噗噗的力度不由得加大了一点。
“噗!”
周噗噗极为不满地咕噜噜用口水吐泡泡。
祁凌屿视线一转,将目光放在了无辜睁着大眼睛的周噗噗身上。
后颈处那股被提溜住的感觉消失不见,周一元暗自松了口气。
一旁的霍彦白被两人夹在中间,厚重眼镜下的他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强忍住想要各给两人一巴掌的冲动,他伸手,一把夺过祁凌屿手里被烧得焦黑的打火机,“这个打火机你是从哪里来的?”
祁凌屿看向霍彦白,“安全区捡的。”
霍彦白皱眉,“安全区捡的?你之前给我的那个打火机是哪里捡的?”
祁凌屿淡淡开口,“西区。”
霍彦白声调上扬,“西区?西区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安全区?”
说着,他嗤笑一声,“这东西总不可能是批量生产的吧?”
话音刚落,霍彦白脸上的笑意隐了下去,他猛地转头与祁凌屿四目想对。
霍彦白呐呐地开口,“不会吧……”
祁凌屿没有说话,他只是默不作声地望向同样明白了些什么的霍彦白,“你觉得呢?”
觉得什么?
我怎么感觉我啥也听不懂呢?
周一元抱着周噗噗,从旁围观这一切,他很是紧张地看了看霍彦白,又瞥了瞥祁凌屿。
“不行,我得打开这个打火机看看。”
霍彦白收好打火机,也顾不上研究室一地的狼藉,火速冲进屋内,拿了镊子就开始撬。
祁凌屿没有走进研究室,他靠在门栏上,“里面应该已经没有东西了。”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有没有?”
霍彦白头也不回,他全副武装,动作迅速地将打火机上的零件一一拆卸下来。
空的。
打火机里面空空如也。
就像是原本存在的东西在使用过后,就只剩下了一副空壳。
周一元站在祁凌屿身后,既恐惧又好奇地探头探脑地张望着。
霍彦白摘下口罩,回望向祁凌屿,“你早就猜到了?”
“差不多。”
“什么时候开始?”
祁凌屿余光瞥了一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的周一元。
“捡到第二个打火机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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