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深了,  宫内外灯火通明。

    宫门前已经跪了一片,却还有人不断赶来,问候过傅知宁便自觉到后面跪下。傅知宁接待了一个又一个的人,  身子已经疲惫到了极致,  精神却越来越好,  在莲儿抱来被褥时直接拒绝了。

    “都没睡,  我也不睡了,  你回去请夫人帮忙,再熬一些粥送来,  给各位暖暖身子。”到了晚上,还是有些凉的。

    莲儿闻言点了点头,接着又有些犹豫:“要不奴婢自己熬吧,  怎好麻烦夫人。”

    “请夫人熬。”傅知宁眼底带着淡淡的笑意,却十分坚持。

    莲儿见状只好答应,坐上马车赶回傅家。

    周蕙娘正坐在院中发呆,看到莲儿进来急忙起身:“可是出了什么事?”

    “回夫人,没什么事,  就是小姐想请您熬一些粥送去,给跪宫门的百姓们暖暖身子。”莲儿说完,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生怕她会拒绝。

    周蕙娘愣了愣,  唇角似要上扬,  却又生生压了下去:“你们可真是……麻烦死了。”

    嘴上这么说,  却是飞快赶去厨房,  叫上几个丫鬟婆子一同支起大锅,  娶了米面开始熬粥。莲儿没想到她会这么配合,一时间有些呆滞。

    周蕙娘一回头,  就看到她还傻站着,当即不满开口:“快回去陪着你家小姐,粥熬好之后我会送去的。”

    “是……是。”

    莲儿晕乎乎地赶回宫门前,将周蕙娘的反应一一说了,一旁的傅知文轻笑一声:“我就知道,我娘早就想帮忙了。”

    “本就是一家子,哪可能让她一人独善其身,都得给我掺和进来。”傅通板着脸道。

    傅知宁笑笑,正要开口说话,一道弱弱的声音突然响起:“知宁,我来晚了。”

    傅知宁一愣,回头便看到两个熟悉的人。她脸色一变,急忙将前头的女子拉过来:“你疯了不成,怎么跑回来了?”

    “我们前些日子听说你跪宫门的事后,便立刻赶来了,但因为路上遇了山匪,耽搁了两日,这才来晚了。”吴芳儿风尘仆仆,显然是进城之后顾不上梳洗便赶来了。

    傅知宁蹙眉:“赶紧走,切莫叫人看见。”

    “没事,如今的齐家,早就奈何不了我们了,”跟在吴芳儿身后的男人终于开口,“傅小姐,您还是让我们留下吧,否则芳儿只怕这辈子都难心安。”

    “是呀知宁,让我们留下吧,你帮了我那么多,我也想帮帮你,”吴芳儿静了一瞬,“哪怕只是跪在这儿什么都不做,多凑两个人也是好的。”

    夫妻俩你一言我一语地劝说,周围许多人都已认出吴芳儿的身份,再让离开也晚了,傅知宁无奈,只好让两人一同留下。

    不知不觉已是深夜,众人喝完周蕙娘送来的粥,便继续跪宫门。傅知宁身子重,此刻有些昏昏欲睡,正要撑不住时,余光突然扫到一道人影。

    她顿了一下惊醒,恰好与他对上视线。

    赵怀谦微微颔首,便无视她从人群一侧经过,径直进了宫。

    “四殿下怎么这时来了,不会是圣上召见吧?”

    “难不成要为百里家平反了?”

    众人低声议论,傅知宁默默掐着袖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宫门。

    赵怀谦独自一人穿过长长的宫巷,穿过无人的御花园,经过几处拐角,终于出现在赵益的寝殿里。

    两日没来,这里便换了熏香,是一种比木檀味重的香料,混合了苦涩的汤药味,形成一种沉闷腐朽的味道。

    赵怀谦垂着眼眸,向半躺在软榻上的垂垂老者行礼:“参见父皇。”

    赵益抬眸扫了他一眼,无声地朝刘福三一摆手。刘福三当即躬着腰往外走,顺便带走了殿内所有宫人。

    房门关上,屋内只剩两父子。

    “外头的事,你都知道了?”他缓慢开口。

    赵怀谦一脸平静:“不止儿臣,只怕整个京都城都知道了。”

    “可有撑不住先离开的?”

    “非但没有,反而越来越多了,宫门前乌央央全是人,想来明日一早,臣子们上朝都未必有路可走。”赵怀谦回答。

    赵益冷笑一声,喉间溢出几声咳嗽,平复许久后才淡淡道:“朕去时,也不知能否有这样的排场。”

    “百里家世代清正,能得民心如此也是正常。”

    赵益扫了他一眼,仿佛没听出他话里的讽刺:“朕叫你来,是为了一件事。”

    “父皇请说。”

    “朕近来,身子骨是越来越不行了,也是时候给你太子的名头了。”赵益缓缓呼出一口浊气,终于做了决定。

    赵怀谦眼眸微动,第一次正眼看向他。

    “但朕有一个条件。”赵益补充下一句。

    赵怀谦面色平静:“父皇请说。”

    “朕要你解决外面那群人,并发誓你与后代子孙,都不得再提百里家一案。”赵益盯着他的眼睛,说出自己的要求,“朕这辈子,体面而来,也要体面而去,朕的好儿子,想来不会拒绝朕的要求。”

    话音刚落,寝殿便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赵益料准了赵怀谦不会第一时间答应,可也并不着急:“你别以为朕只剩你一个儿子,皇位便只能是你的,若你不答应,有的是宗室子可供朕挑选,到时候你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白费了这么多年的钻营了。”

    “是要皇位,还是要为百里家翻案,你自己考虑。”

    殿内烛火晃动,蜡油味越来越重,几乎要盖过苦汤药的风头。

    赵怀谦沉默许久,终于在赵益审视的目光下缓缓开口:“儿臣,要皇位。”

    赵益唇角微微勾起:“不愧是朕的……”

    “也要为百里家翻案,”赵怀谦平静与他对视,“不仅要翻案,还要父皇亲自为百里家平反。”

    赵益唇角的笑意渐渐淡去,许久才冷声问:“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儿臣自然知道,”赵怀谦克制半天,还是流露出一丝嘲讽,“儿臣还想问问父皇,在大哥和二哥之间考虑储君人选时,可也想过给他们提种种条件?”

    赵益不悦:“你在质问朕?”

    “儿臣不敢,儿臣只是想提醒父皇,你眼前的这个儿子,从未受过你半分优待,自然也与你没什么情分,还请父皇别再提这种无理的要求,”赵怀谦扬起唇角,眼底一片冷色,“立宗室子为储?亏父皇说得出来,但父皇也得相信,立谁为储是你说得算,可谁登基却是我说得算。”

    “你想干什么咳咳……”赵益突然攥紧了心口的衣衫,咳得惊天动地。

    外面候着的刘福三听到动静,急忙就要进来,然而刚一开门,赵怀谦便淡淡开口:“出去。”

    刘福三一愣,回过神后应了一声,便赶紧从外面将门关上了。

    赵益眼底闪过一丝惊愕,咳得愈发厉害。赵怀谦脸上没有一丝动容,只是略微走近两步,认真观察他此刻的神情。

    赵益看着淡漠的他,第一次生出恐惧之心。

    赵怀谦没有错过他眼底的恐惧,压抑了二十多年的心竟不觉得快意,只有一望无际的平静。

    “父皇,今非昔比,该看清形势的人是你,”他不紧不慢地开口,“我与你不同,不在乎什么虚名,能否名正言顺地登基,于我而言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后坐在这个皇位上的人只能是我,你可以继续固执,继续让天下人看你是如何刚愎自用、死不悔改,但你要清楚一点,帝王功过并非一日评定,你如今不亡羊补牢,待将来我为百里家平反,你只怕会受万世唾骂。”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赵怀谦勾唇,“父皇,非要我现在也去宫门口跪着,你才信我做得出来吗?”

    赵益脸色铁青,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夜越来越深,转眼便过了子时。

    周蕙娘赶在宵禁之前又来了一趟,将家中所有被子都带来了,徐如意和傅知文一起分发下去,两三个人披一床抵御寒气。

    “我瞧你瘦了许多,这阵子没少受苦吧?”吴芳儿和傅知宁同披一床被子,低声说着小话。

    傅知宁笑笑:“也没有多苦,虽一直跪着,可没冷着没饿着的,一切都好。”

    吴芳儿叹了声气,心疼地抱住她:“可怜见的,身上都没……”

    话没说完,便摸到了她鼓鼓的肚子,剩下的话瞬间咽了下去。

    傅知宁心虚地躲开:“咳,没有太瘦。”

    “真看不出来,你腰上都没肉,肚子却这么……”大。

    傅知宁眨了眨眼睛,心想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加上最近在宫门前消磨的十几日,满打满算才勉强四个月,肚子却已经鼓了起来。太医明明同她说过,她这样纤瘦的身材,五六个月才显怀呢!

    “是不是跪了太久没怎么动,积食了?”吴芳儿有些担心。

    傅知宁干笑,正不知该怎么解释时,宫门突然发出沉重的一声响。

    所有人同时看去,只见十余个兵士一同推开正门,门内灯火通明,一道身影立于光影前。

    傅知宁眼眸微动,便看到赵怀谦款步朝她走来。

    一步两步,越来越近,终于在所有人下意识放轻了呼吸时,来到了傅知宁面前。

    傅知宁轻笑:“怎么,你也要同我们一起跪了?”

    赵怀谦笑了一声,目光清朗地从每个人的脸上扫过,最后重新落在傅知宁脸上,傅知宁预感到什么,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

    “圣上口谕,即日起着四皇子赵怀谦,协大理寺卿共同审理,当年百里家科考舞弊一案,凡能提供证据者,赏银百两,能亲为人证者,赏银千两,钦此!”

    “谢主隆恩。”

    “圣上英明!”

    百里溪顿了一下:“什么?”

    傅知宁心下一惊:“你要作甚?我提醒你啊,现在才四个月,你你你不能胡来的……”

    百里溪盯着她看了许久,笑了:“嗯,都过去了。”这一刻,他才仿佛真正放下,心底生出一丝隐秘的欣喜来。

    傅知宁心虚地咽了下口水,提醒:“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让你好好活着回来,然后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吗?”

    “就是这件事。”傅知宁讪讪。

    “老天开眼了!”

    他做到了,用十一年的时间,还百里家一个清白。

    百里溪微微一怔,突然生出一分紧张。

    一件一件,从身上剥落,最后只剩下一件小衣堪堪挡在身前,却挡不住腹部的轮廓。没有了衣裳遮挡,肚子便愈发明显了,鼓鼓囊囊的一个弧度,仿佛世上最珍贵的宝贝。

    百里溪被她‘哥’得头疼,将人轻放到床上后,直接捏着她的下颌吻了上去,彻底堵住了她接下来的聒噪。这个吻又轻又缓,没有情1欲只剩温柔,傅知宁渐渐放松下来,揪着他的衣襟轻轻摇晃,无声地同他撒娇。

    “没有比今日,更好的一天了。”他哑声道。

    “我知道,你近来肯定很忙,不必担心我。”傅知宁从看见他的第一眼,便已经百病尽消。

    回去的路上,百里溪始终沉默,直到回了家,才算回过神来。

    不止这一刻觉得不真实,接下来两三日都是同样的感觉,每次午夜惊醒,看到自己躺在床上,第一反应还是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不是该在宫门前跪着吗?然后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赵益已经答应重审了。

    百里溪看着眼前这一切,仿佛整个人都踩在棉花里,所见所感是那样不真实,直到她与自己十指相扣,才算有了踏实的感觉。

    “我能照顾好自己,才不要你陪。”傅知宁小声撒娇。

    “傅、知、宁,”百里溪眯起长眸,“你便是拖着这副身子,在宫门外跪了这么多日?”

    “肚子很大,都顶着我了。”百里溪回答。

    “什么积食?”傅知宁不解。

    “就这个啊……”傅知宁挺了挺腰,微微鼓起的小腹便明显多了,“肚子里,有一个。”

    傅知宁抿了抿发干的下唇,目光晶亮地看着他,半晌小小声问:“你要看看我的肚子吗?”

    傅知宁踮起脚亲了他一下:“清河哥哥,都过去了。”

    在她的各种纠结中,终于到了升堂那日。

    “看来今日不教训你,你是真不知悔改了。”百里溪眯了眯眼眸,直接将人打横抱起。

    “姐,你们去哪?!”傅知文连忙追过来。

    百里溪低低应了一声,在她额头上亲了亲。

    百里溪扯了一下唇角,垂下眼眸往外走去。傅知宁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悄悄擦了一下眼角,拉着他从后门离开。

    总会越来越好,且等着就是。

    她还没跟百里溪说有孕的事。

    许久,百里溪才放开她。

    日头东升,时至晌午,惊堂木再响,此案定了。

    傅知宁僵了一瞬,尴尬地松开他:“那什么,不是积食……”

    岁月欠了你我的,这一刻终于以另一种方式还了回来,将来山高水长,总会越来越好。

    也不是近乡情怯,就是越拖越心虚,越拖越不敢说,可越是不说,就越心虚,简直是恶性循环。

    “傅知宁,下不为例。”他声音里,是难得的认真。

    百里溪笑笑,上前握住她的手:“怎么没跟傅大人回去?”他虽一直在牢里,但外面的事都知道,自然也没错过她与家人和好的消息。

    肌肤相贴,体温相融,他的眼角有些潮湿。

    一大早,大理寺门前便挤满了人,傅通、吴老夫人、徐正……所有认识的人都来了,还有许许多多关心百里家的百姓们,傅知宁本要和他们一起在大门外听审,但思索再三还是请刘福三带她进了内堂。

    傅知宁看一眼心不在焉的百里溪,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他太累了,我先带他回去歇歇,你和爹辛苦一下,代我们谢过今日前来相助的朋友们吧。”

    傅知宁看着一道道证据上呈,一个个证人上前陈情,仿佛透过大堂看到了十一年前的故人们,不由得悄悄攥住了百里溪的手。

    “不是吗?”百里溪看向她的小腹,看着倒不怎么明显,没有贴在一起时存在感那么强。

    欢呼热闹声中,傅知宁恍若隔世,直到赵怀谦笑问:“百里小夫人,还不起来吗?”

    傅知宁忙道:“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可当时你刚要为百里家伸冤,我若说了岂不是要动摇你?后来不说是因为一直顾不上,毕竟你那么忙连回家的时间都没……”

    百里溪轻笑一声,将人抱进怀中:“这几日我要宿在大理寺,只怕不能回来陪你。”

    “我要在家里等你。”傅知宁认真看着他,眼底全是他的身影。

    大理寺那边还有一堆事要处理,百里溪刚与她说了几句话,赵怀谦的人便来催了。他只好松开傅知宁的手。

    笑过了,百里溪揉着她的后腰,道:“你积食还没好?”

    “什么?”百里溪重复。

    虽然一开始没说,是为了大局考虑,后来没说,是因为他一直在大理寺忙活没机会说,但现在,她纯粹是不敢说了。

    傅知宁目送他离开,许久之后拍了一下脑袋:“忘了告诉他孩子的事了!”

    踏实了。

    傅知宁赶紧把人拉住:“要谢明日再去谢,你今天先在家中休息。”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傅知宁脸有点红。

    傅知宁从床上爬起来,悄悄瞄他一眼后低下头,默默去解自己的衣衫。百里溪定定瞧着,第一次没有主动上前帮忙。

    傅知宁点了点头,便拉着百里溪上了马车。

    “好,交给我,”傅知文见百里溪脸色不太好,顿了顿后又补充一句,“姐夫,你也宽宽心,无论如何,今日百里家沉冤昭雪,都是一件好事。”

    一瞬之后,他回过味来,眼底闪过一丝惊愕。

    百里溪试探地伸出手,却在即将碰触时颤了一下,傅知宁鼓励地看着他,他深吸一口气,终于将手覆了上去。

    “清河哥哥。”她刚一开口,便要哭。

    她总是这样恍恍惚惚,时不时就要惊醒,直到百里溪回到家中,出现在她面前,她才仿佛一瞬间落在实处。

    百里溪捏了捏她的手:“我只是回来看看你,这便要走了。”重查十一年前的案件并不容易,纵然有证据口供在,也要查阅诸多当年的案卷,他身为百里家仅剩的人,自然要事事在场,所以一出内狱,便被赵怀谦带走了,一直没机会回家见她。

    百里溪气笑了:“一点小事?打你?傅知宁,真是长本事了啊,不仅胆子肥了,还会颠倒黑白了是吧?”

    “这么走了太过失礼,我该先谢过门外诸位的。”他眉头蹙起,又要回去。

    傅知宁轻笑:“有的,以后的每一天,都会比今天还好。”

    傅知宁挣扎许久都没跑掉,索性就烂到底:“是啊,我就是这么不讲理,你第一日认识我?反正我做都做了,你又能将我怎么样,打我吗?”

    百里溪看见她,脸上微微动容。

    “……好。”百里溪唇角浮起一点弧度,眼底一片清朗。

    “记得。”

    百里溪也看出她的心病都是因为自己,此刻他回来了,她也就好了,顿时心底犹如沾了醋的针在扎,酸酸疼疼的很不好受。

    赵怀谦亲自宣布结果,说到最后眼圈都红了,百里溪什么都听不到,只勉强分辨出他最后一句是:“清河,你做到了。”

    刚才抱她时,她肚子似乎有些撑,难道是积食了?

    傅知宁笑了笑,靠着吴芳儿和徐如意一同搀扶勉强站了起来,仍觉得不太真实。

    大理寺要重审当年科考舞弊案一事,很快传遍了大街小巷,许多经历过当年之事的人,在听说有赏金后都纷纷去衙门提供证据,虽然十有八九都是假的,可总有那么一二十分可靠。

    百里溪静了静,没有再坚持要走,只是静静看着傅知宁。

    “……你不能因为我瞒了你一点小事就打我吧?!”傅知宁抱头。

    惊堂木响,旧案重提,尘封了十一年的冤屈,终于得见天日。

    百里溪扬唇,犹豫着俯下身去,将脸贴在了她的小腹上:“真好啊。”

    另一边,已经上了马车的百里溪突然蹙了一下眉——

    傅知宁笑了笑,乖乖走到他身边:“今日,我想同你一起。”

    百里溪不发一言,直接抱着大步往房里走,傅知宁彻底慌了,揽着他的脖子不住服软:“百里清河,好哥哥,我真的知道错了,而且我真的有好好吃饭好好休息,没有伤到孩子,也没有伤到自己,我真的很有分寸,哥哥饶了我这一次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哥哥哥哥……”

    有百里溪和赵怀谦在,傅知宁不担心百里家无法平冤,反而现在已经开始担心另一件事——

    傅知宁见他真正释然了,心情也跟着好起来,得意忘形时,张开双臂就要抱。百里溪笑了笑,将人紧紧抱在怀中。夫妻俩抱着轻轻摇晃,仿佛喝醉了一般傻笑。

    “我会尽快回来。”百里溪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本以为她凡事不必再操心,会将自己照顾得很好才是,结果今日听说她精神恍惚,连饭也不肯好好用了,他只好抛下一切,先回来看看她。

    傅知宁吓得扭头就跑,百里溪大手一捞,直接攥住了她的后脖颈。

    十一年前的百里家,本就是世家联手之下的牺牲品,案宗算得上错漏百出,所有罗列的证据都能被轻易推翻,所以重审起来难度不大,结果也是注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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