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如睁开眼睛,看到的还是刚才的场景。

    她不敢相信,一直照镜子,确实是自己的脸,确实也只有脸是自己的。她气得把镜子丢掉,几个侍女立马跪了下来,齐呼:“娘娘息怒。”

    周清如赶紧站了起来,想要去扶她们,又着急又无奈,索性直接坐在地上,努力地笑出来,对她们说:“我不是什么皇后,你们快告诉我,现在你们在拍戏,或者是景区表演好不好?”

    她想,自己现在的表情肯定很难看,不然为什么每个人都低着头不看她。

    小珍看到周清如坐在地上,赶紧放下药碗,着急地跑过来,想着扶起她。

    周清如抓住她的胳膊,快要哭出来,着急地说:“美女,你快告诉我,你们都是景区的工作人员好不好?”

    “娘娘,你又怎么了?太医明明说了没事了啊。来,我们先喝药。”

    周清如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喝什么药啊,还不如直接把我送到医院,最起码那里有网,我还能写报告。”

    话虽这样说,但周清如不想给别人添麻烦,管她现在是谁,起身后,她对宫人们说:“快点起来,大清都亡了,跪什么跪。”

    但她觉得大家可能听不懂她的话,立马又说:“快点起来吧,你们这样我药都喝不下去了。”

    小珍帮她一起劝:“起来,起来,娘娘一向宅心仁厚,最烦这些了。”

    喝了一口药,周清如就觉得奇怪。她感觉不到苦味。准确来说,她是什么味道都感觉不到,就像是在喝白水。

    她仔细地回想,问小珍:“有画像吗?大概就是你们放水灯的画像。”

    “有。娘娘生辰的时候,宫中放水灯,确实有一幅画,不过,就是,娘娘先把药喝了吧。”

    虽然听出来小珍说话闪躲,但周清如还是很高兴,现在有了画像,再有火,她就能回去了。

    趁着没有人,她起身,准备去拿烛火。不曾想被小珍看到了。慌乱中,周清如没有缩回手。她的手就一直在烛火上方放着。

    小珍冲过来抓过她的手,担心地问:“娘娘,烫到了吗?”

    周清如这才确定自己是真的没有痛感。她茫然地看着手,有了一个想法。因为身体不是她的,所以她没有任何感觉,不能感觉到凉,不能感觉到苦,也感觉不到疼。

    可为什么,她能闻到香味呢?难道是因为是香味把她带来的?

    周清如很想知道,是不是原来的主人,正在痛苦着。

    她好奇地问:“这个皇后,喜欢香料吗?”

    小珍忙着给她检查有没有烫伤,回答:“喜欢。前几日来了个如意香,听说定了以后可以安眠,不过娘娘只用了一次就不曾用过了。”

    钱婉莹抬头看到柱子,有了一个想法。但她有点怕,不过咬牙还是直接冲了过去。

    她整个人倒在地上,看眼前的东西都有重影了。她觉得晕,但真的没有感觉到疼痛。

    “看来真的没有痛感。”周清如苦笑,希望再睡一觉就会醒了。

    小珍赶紧跑过来,努力地扶起她,有些哽咽,说:“娘娘,你到底是怎么了?”

    周清如还有点晕,呆呆地看着上方,无精打采地说:“听起来真是别扭。”

    小珍好不容易扶她坐在了床边,一个宫人急匆匆地跑起来,小声说:“娘娘,陛下来了。”

    周清如晕乎乎地看着眼前,不知道到底有几个人,漫不经心地说:“我要去做个横幅迎接他吗?”

    她突然想到一个事情,问:“这个什么陛下,是叫沈宗诫吗?”

    宫人立马紧张地朝外间看去,小珍捂住了周清如的嘴巴,压低了声音劝她:“娘娘你装睡,就像前几天一样,不会有争执。”

    话音刚落,就听见熟悉的声音说:“看来你今天精神挺好。”

    “陛下。””小珍立马行礼。

    周清如嘀咕:“又来了一个,都够一桌麻将了。”

    她打了个哈欠,不情愿地起身。她有些好奇,想要看清楚,是不是壁画中的人。她上下扫了来人一遍,只见他一身黄色的衣衫,腰间一块玉佩,模样清秀,和略显暗沉的衣衫显得不是很协调。周清如看东西还是有些眼花,不太能看清男子的模样。

    沈宗诫挥挥手,说:“你们先下去吧。”

    临走前,小珍在她耳边小声说:“娘娘,不要和陛下争执。”

    周清如心想,她不是什么皇后妃嫔,人民早就翻身当家做主了,才不在乎什么陛下。但她转念一想,万一被打,原来的钱皇后是不是会觉得疼,虽然她不知道是不是这样,但她也不愿意。

    沈宗诫拂衣坐下,淡淡地问:“为什么这样?”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连活着都不愿意,你就这么恨我吗?”

    周清如立马反击:“你有病吧,我都不知道你是谁。”

    沈宗诫的语气依旧平静,说:“以后还要和我走一辈子,怎么样,是不是很痛苦?”

    本来平静的周清如被戳到了痛处,连忙跳下了床,冲了过去,一脚踢翻了男子旁边地凳子,嚷嚷:“废话,我当然痛苦,我的数据,我的论文,都没有了,我拿什么毕业。”

    沈宗诫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看着她,质问:“你在说什么?你已经是皇后,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一心想死,放火烧了寝宫不说,今晚又去撞墙。你就这么想死吗?”

    周清如气得嗓门更大了,直接推开他,吼道:“皇后?做你母后我都不稀罕。”

    沈宗诫大怒,正巧看到了桌子上的画像,冷笑一声,说:“是不是很可惜没有烧掉这幅画,我来成全你。”

    周清如立马去抢画像,大喊:“还给我。”

    沈宗诫松开她,匆匆走出寝殿,吩咐宫人:“给我拉住她。”

    周清如拼命地挣扎,大喊:“放开我,不要,不要。”

    沈宗诫手里攥住画像,看着她,面无表情地说:“这么多年,到头来,你连活着都不愿意,真是可笑。你曾经说夫妻情分,都化为灰烬,如今前尘往事,从今日,都化为灰烬。”

    他话音一落,就松开了手。画像轻飘飘地落在了火苗中。

    看着画像一点点变成灰烬,周清如不再挣扎,瘫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火盆。

    沈宗诫看着灰烬,刚才脸上的愤怒深情突然消失,他蹲了下来,握住周清如的手,轻声说:“宫中画师技艺超群,肯定会有你喜欢的。”

    周清如喃喃自语:“我这么多年的努力,全都没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时光,也被烧成了灰烬。

    考上大学时宴席上亲朋好友的祝福,在图书馆看论文听到的蝉鸣,偶然听见亲戚议论她读了研的不理解。

    周清如突然起身,因为太过于突然,没有人拉住她。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谁,也不想知道,无论是现在把她当成的皇后钱氏,还是周清如这个人,存在都没有意义了。

    她的眼里只有火焰,既然一切因为火开始,那就用火结束吧。她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她只想要回去。她努力了这么多年,不能付之东流。

    周清如突然往火盆跑去,她想再试一次,但是却被沈宗诫拉住。

    “放开我,你放开我,我要回去。”周清如拼命地想要挣开。她努力了这么多年,挣开了家里人对于女生考不上大学的桎梏,她不要再被任何东西困住。

    “如意,我们从头开始,好不好?”

    沈宗诫想起那天晚上,钱婉莹抓住他的衣袖,笑着说:“以后我们从头开始,好不好?”

    他一直不知道钱婉莹说的从头开始是什么意思,看到火的时候,他明白了,原来她的从头开始是要彻底离开他。

    但现在,看着眼前的钱婉莹,他突然释怀了,也许是老天爷终于肯放过他和钱婉莹。

    可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崩溃的,不是钱婉莹。

    周清如挣开了他,跑到了火盆前,拼命地想要扒出画像的碎片。

    那是她回去的车票。

    一阵风吹过,灰烬随风飘散。周清如拼命地想要抓住碎片,抓住每一个回去的希望。可她一个都抓不住,只能无助地拍打着地面。

    “你还是好好养伤。”沈宗诫甩袖离开。

    他刚走,小珍赶紧去扶起周清如。

    周清如拼命地捶地。她不甘心。可她最后失去了力气,瘫坐在地上。

    已经天黑了。周清如不知道,自己的人生是不是也要一片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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