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承德的这个冬日下掩藏了太多,谁在暗处虎视眈眈,又是谁欲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贺知年站在檐下瞧着面前飘摇的落雪,脖颈间的狐裘在寒风中被吹得轻颤几分。

    而在这个雪夜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蠢蠢欲动。

    贺筠因为郝株的死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这段时间也在暗处将身边的心腹一一铲除,不仅如此,他所住的别院内监视自己的人也越来越多。

    贺筠要对自己下手的消息传得很快,他的那些手下精明得很,纷纷开始准备后路。

    贺知年知道自己手下的那些人在搞什么小动作,而他如今要做的,便是按兵不动。

    棋局越下越大,总要牺牲上什么才能一网打尽。

    贺筠此次行事突然高调了不少,似乎压根就不怕让自己发觉他的杀心,丞相府本意跟随他的人见此也纷纷与贺知年划清界限。

    不过短短几日他在贺家的势力便已经开始摇摇欲坠。

    而这也正是贺筠想看见的,故作高调的作风,也是想借由自己的手,套出背叛他的人,这棋下得倒是妙。

    贺知年自然知晓对方的意图,但他对此依旧保持着不管不问的态度,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之后会面临什么样的局面。

    等将府内背叛他的人都清理完毕时,那贺知年对于贺筠来说便只是一枚废棋。

    对于废弃之物,其最终的下场也只有一个。

    贺知年比谁都清楚,而他也为此做好了准备。

    似乎是验证自己的猜想般,贺筠倒是迫不及待得要将自己支出丞相府。

    “近日大理寺接到一庄悬案,如今也有了线索,就在城外山林,不如你一同去协助处理。”

    贺筠不紧不慢的声音响起,他说的这话可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贺知年听到这话心里大概也猜到几分,贺相如今这么着急得让自己离开烨城。

    恐怕查案是假,灭口是真。

    他在丞相府呆了十二年,这些年自己的势力也足以让贺筠在下手前顾虑几分。

    不过那也是过去了,如今贺知年的身边可再无筹码。

    榨取仅剩不多的利用价值,再将其毁去,这一贯都是贺筠的作风。

    虽然知晓他的目的,但贺知年也没戳穿,而是恭恭敬敬得应了下来。

    去往城外的路本不好走,更别说是在夜间,马车一路颠簸行至半路的时候突然就下起了雨。

    雨势来得猛烈,落在马车上便发出一阵沉闷声响,贺知年微闭了闭眼,听着外头沉闷的雨声,感受到一股肃杀之气。

    这些护送自己到城外的人都是贺筠派来灭口的,雨天加上积雪本就湿滑,连人带车直接翻落山崖就更是常见了。

    贺筠这是连自己的死法都已经安排好了啊。

    想着他还低低得笑了一声,既然如此,那便顺他心意好了。

    ——

    利剑出鞘的声响清晰,而下一秒便直直刺入马车之中,贺知年在刀尖离自己毫厘之时先一步跳出马车,雨水落在他的身上,不过片刻便湿了整片衣裳。

    马车一路疾行而去,驾马的车夫也顺着跳下马车,方才跳得急,贺知年踉跄几步才稳了身形,抬眸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腰间令牌雕着暗字,背面是一朵栩栩如生的赤色莲花,这是暗阁专属的铭牌。

    这个刺客组织近年才出现在各家视野,只要价格到位,无论什么任务都能接。

    而阁中刺客也分为青赤玄三阶,其代表便是腰上的莲花图腾,佩戴玄色莲花的则是阁中高手。

    但看着眼前刺客铭牌上的赤色莲花,想来贺筠还是低估了自己的实力。

    就这五人可不是他的对手。

    那些刺客可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足尖轻点便朝贺知年的方向逼近,刀身切割雨幕,不过片刻便到他的面前。

    贺知年瞧着便后退上几分,脱下被大雨浸湿的狐裘往他们的方向一扬,吸水后斗篷变得格外厚重,让那些刺客的视角也因此被影响上几分。

    他动作迅速得取出腰间佩剑,干脆利落得贯穿面前人的心口,周围刺客见此更是加快了自己手上的速度。

    大雨本就影响视野,若是不能速战速决的话,对自己的情况不利。

    不过自己倒是许久都未曾拿剑了。

    贺知年低头看着手上的佩剑,在丞相府的那段时间他一直都小心翼翼得隐藏着实力,这种过家家的玩法自己早就厌倦了,果然……

    他还是更喜欢这种厮杀的气息。

    瞧着朝自己不断发来攻击的刺客,贺知年嘴角的笑意更甚,就连眼中也露出几分疯狂神色。

    他的手法干脆利落,所挥出的每一剑都直指命门,血色混合在雨水蜿蜒流淌,贺知年的身上也沾了几分泥泞和血色。

    脚边倒了四具尸体,唯一还存活的刺客看着眼前局面格外震惊。

    暗阁的刺客联手居然都无法伤他分毫!

    贺知年笑着步步紧逼,剑尖一挑便打落他手上的长剑,歪头笑道:“暗阁的赤色莲花,实力也不过如此。”

    带着十足的嘲讽,那刺客听此便从袖中拿出几枚燕尾镖,快速朝他的要害投掷去,虽然贺知年动作迅速得挡下几镖,但到底还是被一镖伤到了手臂。

    手臂的刺痛让他皱起眉,贺知年挥剑不带丝毫犹豫得便划破他的脖颈,血飞溅而起落上他的衣角。

    解决了最后一个刺客,本以为尘埃落定之后,倒是没想到居然还有漏网之鱼。

    在他因此松懈之时,突然一道羽箭穿过雨幕朝他飞来,直直穿入贺知年的肩膀,他借着惯性连连后退上几步。

    在靠近山崖边时才堪堪停下脚步,雨夜中自己根本看不清那人的方向,在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人又连发几支羽箭,自己躲闪不及往后退上几步,而此时脚下也是突然一空。

    雨水滴入他的眼中,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他脑中一片空白,贺知年感觉此刻浑身都疲惫得厉害,而他最后瞧见的也只有那片无尽的长夜。

    只是在这时,他突然有点想见见阮初岁,也不知道她在听闻自己的死讯时会是什么反应。

    会难过吗?

    真想亲眼看看她听闻这消息时的表情啊……

    ……

    贺御史因意外跌落山崖的消息没多久便在烨城中传开,据说贺丞相派出三队人马轮番前往贺御史出事的那个山崖搜寻。

    而在找了三天三夜后,便在崖底的一处湖上找到了御史的尸体,听说脸都被碎石划花了,血肉模糊的都让人瞧不出本来样貌。

    贺相亲眼去瞧了尸体,最终靠着一快胎记辨认出那尸体的主人正是贺知年。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烨城世家女子皆是一片感叹,谁能想到身为承德美男榜首的贺御史居然会遭到如此不测呢?

    最后也只剩下一片唏嘘。

    阮初岁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有些不敢相信,在自己印象中,贺知年精于算计,善于谋划,他不可能会这么简单就死了。

    可贺家都亲口承认了,云帝对于御史的死也是深感遗憾,丞相府也在准备着丧事,这一切都在证明。

    贺知年已经死了。

    死在了城外的山崖,死得如此荒唐。

    阮初岁在听到他死讯的时候,脑中一片空白,自己说不明白那一刻心中到底是什么感觉。

    或许……是有几分难过吧。

    但更多的却是松了口气,唯一掌控自己秘密的人已经死去,那么往后,将无人知晓这份过往。

    阮初岁即使知道自己此刻不该这样,可内心的喜悦总会压抑不住得出现。

    或许贺知年的死,对于自己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她依旧能像从前一般,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身为阮家家主活着。

    而贺知年,则带着自己那份不堪的过往,连同他的生命一起,在那场雨夜中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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