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怎么说呢,其实挺漂亮,虽然说大约是平时不注意皮肤保养,被太阳在脸上晒出两块高原红。
但她五官端正,仔细一看,却是个大美人坯子。特别是一双眸子,亮得吓人,竟有一种英姿飒爽的勃勃生气。
不过,她的穿着却有点让周山水这种老派人有点接受不了。怎么说呢……实在有点复杂。
姑娘上身皮甲克,下身牛仔裤带马靴,所有服饰上都挂着链子钉子什么的,走起路来亮闪闪叮叮当当,估计每天早上为了穿这身衣服就得花费不少时间。
最让人难受的是,姑娘竟然把满头秀发剃去一半,露出的半边脑壳连接着修长的脖子,脖子上竟然还有天使刺青。
这个极具强烈个人风格的打扮一出场,还真把在场的人都给震住了。
见没人吱声,女孩子又吼:“谁是周山水,不说话,那我可就控制不住自己了,由此产生的后果概不负责!”
老妇显然是被姑娘平时惹是生非弄怕了,拉住她哀求:“微微,微微,不要闹事啊,妈求求你!”
周山水“我就是周山水,请问你们是……”
那个叫微微的姑娘“哈”一声,喝道:“原来你就是姓周的坏人,看你獐头鼠目的,完全符合我来之前的想象,你就是一个杂痞。”
其实,周山水长得也是仪表堂堂,否则大美女许润当年也不可能看上他,一心嫁给周麻子。他脾气也好,当下也不发火,只问:“你们怎么进小区的?”
微微:“我们是业主,难到连家都不能回了?”
老妇忙道:“周山水,不好意思,我是余金华的婆娘宫小丽,这是我女儿余葳蕤。微微,你不要乱说话,快叫周叔叔。”
周山水:“啊,你们是老余的家属,什么时候搬来的?”
余葳蕤大怒:“叫什么叔叔,妈妈,姓周的都欺负到我们头上了,我喊他个鬼。”
她一用力,从母亲的手里挣脱,指着周山水就骂:“姓周的,是不是你说我爸是犯罪份子,还写信向街道举报,说是要把我爹再送进去?我爸正直善良勇敢,敬老爱幼,平时也没多的爱好就喜欢捐捐款做做慈善,怎么就成罪犯了?”
周山水瞠目结舌:“我没有?”举报老余的是山东老王,怎么扯到自己的头上来,这不是冤枉吗?该死的老王嫌盆地冬天冷,已经跑回山东越冬去了,现在也没办法找他过来当面对质。
余葳蕤对她老爹的评价,大家都是不认同的,一个有十几座矿山在山沟沟里好勇斗狠几十年的人勇敢是勇敢了,但和正直善良可扯不到一块儿去。老余老而弥坚,自搬进小区来就惹是生非,现在看这姑娘的打扮和举止,果然是一脉相承,在场众人都低声笑起来。
余葳蕤:“不许笑。”
她又骂周山水:“我爸道德高尚,凭什么不能进业主委员会,你们的眼睛都瞎了吗?”
周山水:“业主委员会的成员要全体业主投票,民主选举,这事你得问全体业主。”
“可你损害了我爸爸的名誉,我不找你找谁。还有,你还说我爸一人独居不靠谱还经常带客人回家,影响了小区秩序。笑话了,我们还不能带亲戚朋友回家了?”
“可以是可以,不过,老余带的都是妇女,大半夜的好象也不合适。”有好事者插嘴:“现在好了,老余家属子女都搬过来,他也能收敛些。”
在场众人都哈一声笑起来。
老余妻子宫小丽听说丈夫经常带女人回家,脸色顿时大变。
“诬陷,这是诬陷,不许笑,不许笑!”余葳蕤看母亲难过,暴怒:“姓周的,一定是你,一定是你,我锤死你!”
周山水愕然:“不是我说的。”
余葳蕤可管不了那么多,提起一把椅子就朝周山水砸去。
周山水急忙跳开,椅子砸在吧台的电脑上,“光当”有电火花闪烁。
坐在后面负责收费的两个女孩子尖锐地叫起来。
老徐:“保安,保安,快制止!”
余葳蕤已经完全失控,一不做二不休,提着椅子追打老周同志,将大堂的饮水机、电脑、文件柜砸得稀烂……
宫小丽:“微微,微微,不要打架,妈妈求求你,不要打架啊!”
保安终于来了,把余葳蕤和周山水分开。
余葳蕤见今天没办法修理周山水,才住手,威胁:“周山水,我记住你了,咱们没完。别以为我爸年纪大了好欺负,现在我来了,咱们的帐慢慢算。”
这一通闹说起来很长,其实也就两三分钟,从头到尾都被王建国看在眼里。
王总满面铁青:“周山水,你搞什么名堂,混蛋!那位尊贵的业主,你也不用跟他慢慢算帐,我现在就给你个公道。周山水,你竟然跟业主打架,了不起,很了不起!可是开了我们公司的先例了,现在,请你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给我滚蛋!”
“啊!”周山水面上顿时失去血色:“王总,不要辞职退我,我还要供楼,我还有个正在读高三的孩子。”
王建国不理睬他,只吩咐老徐尽快完善辞退手续,把人给撵走。
余葳蕤咯咯笑:“恶人有恶报,痛快,痛快!”
……
从物业中心出来,宫小丽怯生生地对女儿说:“微微,刚才当官的说要开除那什么周管家,你看他都要哭了。人家也是可怜人,这么砸人饭碗不太好吧。”
“什么不好,就得把这种坏人穷死饿死。”余葳蕤气势汹汹:“妈,你就是太软弱太胆小,这才让爸爸欺负了一辈子。”
宫小丽:“两口子过日子,夫妻中总有一方强点,另外一个弱点,彼此让一让都好。如果大家都要强,凡事都要争个输赢,那还不天天吵架,把家都给吵散了。”
余葳蕤冷哼:“你倒是让着爸爸,什么都听他的。他让你留到老家,你就留下。结果呢,他来蓉城花花世界享受生活,你一个人留老家喝西北风。现在好了,没听姓周的说,爸都带着女人回家了,你还让,再让这个家都要让给外人了。”
宫小丽摇头:“你不也说了,这是周山水诬陷你爸爸的吗?”
余葳蕤怒了:“我那是和姓周的吵嘴,难不成还对着那么多人说爸是渣男,你还真信了?”
宫小丽:“你爸不是那种人。”
“你说我不是什么人?”余金华的声音传来。原来,母女说话间,已经回到自家别墅的院子里。
老余正在喂池子里的锦鲤。
宫小丽眼神显得惊慌和软弱:“没……没说什么?”
余葳蕤不可不怕父亲,喝道:“我们在说你趁我跟妈不在的时候带女人回家,鬼知道在干什么,我们在说,你是个渣男。”
余金华大怒:“放屁,我是跟人打麻将呢!”
“你怎么尽跟女人打麻将?”
“废话,现在男人都在上班赚钱,女人在家打麻将带孩子。我倒是想跟爷们儿赌钱,多痛快啊。可也得找得着吧!”
“呵呵。”
“你笑什么,老子的事情你管得着吗?”余金华大怒:“余葳蕤,你看看你这打扮像什么东西,剃个阴阳头。知道什么人才剃阴阳头吗,你爷爷和太爷当年被人整的时候就跟你现在一样。丢人,你给我老余家丢大人了!还管起老子的事来,信不信我等下用剃胡刀给你刮个秃瓢?”
“秃瓢……咝,有点意思。”余葳蕤心动:“剃个光头,在头皮上贴个夜叉,酷!我看看网上有没有夜叉文身贴,下个单。”
当下就掏出手机点个不停。
宫小丽大惊:“微微,不能再剃,再剃就没有了。”
老余锤胸顿足:“家门不幸,出此冤孽!孩子她妈,你怎么教育出这么个妖精来,我想死,我活不长了!”
说起余金华经常带女人回家,搞违反道德这事儿,那还真是冤枉他了。
正如老余刚才所说,西南省女性地位高,基本都是男人去外面上班赚钱,而女人则在家带孩子做家务,农村尤其如此。
余金华本是山民出身,以往生意上的伙伴也都是搞矿业的,大伙儿都是草根崛起。朋友们都忙,平时也约不到人,只能叫上家属麻将长牌扑克玩个痛快。不料,落到物业那群混蛋口中,却说得如此不堪,真是岂有此理?
老余以前的生意做得很大,最颠峰的时候有十几座铅锌、石棉、石膏、高龄土、石灰石矿山。后来因为环保和国家工程建设,陆续关张。
辛苦了一辈子,赚下五辈人都花不完的财富,临到老了,也应该享受一下生活。和所以的农村娃一样,他从小就渴望走出大山,走进繁华的大都市。
因此就先一步来蓉城打个头阵,买房买门市置业。
至于老婆宫小丽除了在家里做矿山的收尾工作,主要是陪女儿余葳蕤读书。
余葳蕤如今正在老家一所技校念书,学的专业……恩,专业不重要,就是混个文凭。如今已是第三年。读完这一学期,下期就要实习,然后拿文凭。
此时正值寒假,两母女一合计,蓉城那边的房子已经弄好,又快过年了,索性就搬过来和老余团聚。
说到这里或许有人会问,这才十一月初,技校怎么就放假了呢?
原来,老余老家是高寒山区,平均海拔三千五。十月份就开始下雪,到现在已经是见天暴雪,冷得要命,书自然是没办法念了。
这是高原的地方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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