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他们设庆功宴,犒赏三军,是最好不过的机会,”章太守知道鲁锡元在担心什么以后嗤之以鼻,“我有三万兵马在此,难道她还敢杀我吗?”

    鲁锡元就是有此担忧啊,他道:“听说这一次她带回来的兵马中有两万是俘虏的东海王座下中郎将马家恩的军队, 那马家恩与她有私仇,去年曾因东海王陷害过赵公,所以这一次见面,赵含章一言不发,直接就把人杀了。”

    所以,对方有什么不敢做的?

    因为私仇, 一个中郎将, 还是东海王看重的中郎将,她说杀也就杀了, 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再杀一个章太守,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鲁锡元还要再劝说,章太守烦躁起来,不由的道:“先生如此瞻前顾后,如何成就大事?”

    “赵铭和汲渊就不会如此唯唯诺诺,”他道:“我若有赵铭和汲渊这样的人在侧,何至于蹉跎数年,竟然还被一个黄口小儿后来居上。”

    鲁锡元:……

    他羞愧不已,一时不能言语。

    见打击了鲁锡元,章太守转身便走,还轻哼了一下。

    随从见主人受辱,大怒, 手握在剑上就要从背后砍了章太守,鲁锡元连忙拦住, 不敢露出异状, 低声道:“休要惹祸,你这剑一拔,我命休矣。”

    随从道:“主人受辱, 我羞存于世上。”

    鲁锡元忙道:“不至于此……”

    他顿了顿后道:“不过我与太守已经心生嫌隙,再难续前缘,你马上回去收拾东西,待入夜我们就走吧。”

    他觉得章太守一定斗不过赵含章,这不仅是权衡过后的认知,还是最直接的感觉,作为谋士,他很相信自己的判断,也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但判断和直觉一致时,那他的预料就是八九不离十了。

    随从气呼呼的跟着鲁锡元回营帐收拾行李。

    鲁锡元也很惋惜,毕竟他能做到章太守身边来也不容易,耗费的时间和精力不短,这一跑,他从前的功绩就全被抹消,需要重头开始。

    甚至,情况还要更坏,毕竟他丢掉主公自己跑了, 传出去, 只怕以后很难再有雇主雇佣他了。、

    虽然如此, 但还是性命最重要。

    鲁锡元把行李一卷, 放在床上,用被子将行李掩起来,决定天一黑就溜。

    天还没有黑,赵含章就醒了。

    这一次她足足睡了一个半时辰,神清气爽,精神满满,她换了衣服,将头发扎了高马尾便束起袖子出门。

    她穿的是方便行动的窄袖,腰间束着一块皮质的腰带,她边整理袖口,边走出营帐,一抬头就看到坐在不远处,正对着她帐门的汲渊。

    看到对方,俩人眼睛皆是一亮,汲渊站起身来,赵含章则是放下手直奔对方,“汲先生!”

    汲先生也激动的迎上去,“女郎。”

    俩人热情握手,一旁的赵铭牙酸不已,忍不住重重咳了一声。

    赵含章扭头,这才看到站着的赵铭,“铭伯父也在这儿?”

    傅庭涵忍不住笑出声来道:“铭伯父和汲先生正在说话呢。”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看的,明明是三个人坐在这儿,伱却只看到了一个?

    赵含章目光在坐的位置上一扫,觉得这不能怪她,傅庭涵被一角帐子挡住了,至于铭伯父……

    可能是因为他背对着她,所以不显眼?

    汲渊立即替她解围,“女郎辛苦了,可睡好了吗?”

    赵含章立即道:“睡好了,我虽辛苦,但铭伯父和汲先生比我更辛苦,这段时间多亏了二位坐镇后方,不然我不能如此放心在前面冲杀。”

    赵铭脸色好看了一些,重新坐回小凳子上,和赵含章道:“晚上犒赏三军,你要论功行赏吗?”

    赵含章“嗯”了一声后道:“像赵驹、荀修、赵宽和米策几个表现突出的,是要着重提一下,待回到陈县再具体奖赏。”

    赵铭颔首,问道:“章太守心中不服你,你打算怎么处理他?”

    赵含章道:“找机会换掉他。”

    赵铭黑脸,“这世上不服你的人那么多,你都要把人换掉吗?”

    “那自然不是的,”赵含章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他要是不能遵照我的意思发展汝阴郡,那依照自己的能力管理好郡治也是可以的,我并不是不能容人之人,只不过他不认我这个刺史,再留下他,于豫州和汝阴郡都没有好处。”

    赵含章笑了笑道:“于我和他也没有好处,革掉他,不仅对我好,对他也好。”

    不然矛盾积累下来,到后面很可能就会不死不休了。

    这不是赵含章愿意看到的。

    听见她的回答,赵铭这才舒心了些,颔首道:“你既然有了决断,那就尽早做。”

    赵含章点头应下。

    还未入夜,营地中间的空地上便来了许多人,都是各军的将军们和队主。

    最上面放了一张席位,没人敢上前坐,大家分左右坐下,后面跟着各自的从将。

    赵含章一出现,众人便一静,目送她走上前去,站在了那个席位前,赵含章压了压手,众人更加安静了。

    她随手抄起一个碗,倒了一碗酒后道:“将士们,这一年,我豫州和大晋一样,经历了艰难的一年,但我们终究挺了过来!”

    “我们失去了很多兄弟和姐妹,失去了很多同袍,因为他们,我们今日享受到了暂时的和平,让我们敬他们,敬所有为保护豫州而努力的同袍!”

    赵含章将碗中的洒在地上,将士们齐齐举碗,眼眶泛红的同声道:“敬同袍!”

    众人将酒洒在地上,赵含章又倒了一碗,抬手道:“逝者已矣,生者该更珍惜当下,方才不辜负他们的托付与期望,来,诸位将士,豫州今日的和平亦有你们一功,我敬诸位!”

    她仰头将酒饮尽,军中的酒有点儿烈,赵含章觉得火辣辣的,忍不住大喝一声,“好酒!”

    众将士看了心中豪情顿起,也跟着一饮而尽,这一刻,看着站在最上面的赵含章,他们众心归属,终于打心里认同了她。

    赵含章被这酒气一激,豪情顿生,干脆拎了一坛酒走下去,一一给他们倒酒,“来来来,我与你们倒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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