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守秘密?”沈墨咂摸着吕迩话语中的威胁意义。
挑眉:“二郎说什么?”
小黑蛟仰着两个隐藏在鳞甲之下的小犄角,看上去终于像只蛟了。
纯黑的瞳孔映出一层湛蓝,吕迩挑眉:“刚刚你更衣的时候,我都看见了,如果吕夫人知道狐狸洞嫁给我大哥的是一只公狐狸……”
哦,沈墨恍然大悟,旋即眼中杀意更加藏不住了:那就更留你不得了。
吕迩没有注意到沈墨的神情,他以为抓住了小狐狸的命门,当下低声蛊惑:“怎么样小嫂嫂,你放过我,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你不知道……”沈墨冷笑一声,阴恻恻盯着手上的小黑蛟,故意说话大喘气:“只有死人才是绝对不会开口说话的吗?”
小黑蛟一噎,黑逡逡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慌恐。
想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这只狐狸真的想杀我!
而且是在如今重伤化形都困难的时候!
吕迩扭了扭他不太矫健的身躯,低声道歉:“我错了……求求小嫂嫂,看在……”
“拙沉仙使说过,永州的灵蛇在九天是一道菜,”沈墨晃了晃它软趴趴的脑袋,打断他说情的话,故意咽了一口口水,馋嘴开口道:“你这样的,加点葱爆炒应该很好吃吧?”
虽然但是,太子并不喜欢吃灵蛇肉。
但吓唬这只龟孙蛟不是问题。
“我真的错了,”吕迩蔫了吧唧、情真意切:“十二,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我一定答应你,绝对不骗你,看在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家都是妖修,修行不易……”
“你放心,”沈墨冷哼一声,将小黑蛟甩给了正扇风凉快的拙沉:“上天不会庇护你这种见利忘义的妖。”
拙沉掂了掂这小黑蛟,距离不远,沈墨和吕迩的聊天他听得差不多。
当下调侃道:“十二,你这小叔子可能不够我塞牙缝。”
吕迩忙瑟瑟发抖:“上仙饶命!”
边上的酸与幸灾乐祸:“加菜啦!加菜啦!”
吕迩更是痛哭流涕:“上仙,看在我吕家侍奉上仙也算尽心尽力……”
拙沉不理会他,只含着笑,抬眼看着换上男装的沈墨。
小狐狸依旧是一张俊秀白皙的脸庞,发髻随便簪成一个团,娇小的身躯藏在宽大的圆领袍之内,扎紧了腰带,捋了三节衣袖才露出一双指节分明的手。
沈墨注意到拙沉的目光:“看什么?”
拙沉别过头,噗的笑出声:“你穿女装的时候比较不突兀……”
沈墨知道自己性别暴露,索性懒得再装女子柔声,少年清朗的声音透过沙石与风号,言简意赅:“滚。”
拙沉笑叱:“粗鄙。”
点了一点灵气在虚弱得团成团的黑蛟头上,帮助他稍加恢复。
许是担心太子殿下生气,拙沉低声道:“我借住吕府,受过人家恩惠,不能害人家孩子。”
修道之人大多都一个德性:不喜欢欠人情。
谁知道这点人情将来会不会变成晋升的阻碍。
沈墨白了他一眼:“行了,你不想吃就拉倒吧。”
酸与很可惜,六只眼睛贼溜溜都没有离开黑蛟的身子过,还不确定再问一遍:“真不吃吗?永州灵蛇很补的!”
“再吵就把你做了。”沈墨冷漠回应:“吃你虽然没什么用,但能饱腹。”
酸与四个翅膀连忙捂住嘴,疯狂摇头显现自己的乖巧。
……
受了拙沉一点灵气帮助,黑蛟抖了抖身躯,两个小犄角也从鳞甲里完全显露出来,身上的鳞片好似慢慢有了光泽。
沈墨端详着吕迩的妖身,要不说是修炼成形的妖修,就是妖身都比寻常黑蛟看上去好看一点。
它吐着蛇信子,小小的眼睛大大的诚恳。
沈墨大大咧咧坐在石壁边上,拿着拙沉的金刚明王扇扇风:“热死我了。”
“我这可是金刚明王扇啊……太……”拙沉无奈的声音被沈墨一声轻咳打断。
沈墨挤了挤眼睛,小心翼翼将扇子合上。
顺势双手恭恭敬敬递给拙沉:“十二不识宝贝,多有冒犯,还望仙使恕罪。”
正当拙沉噙着笑,欣赏沈墨这低声下气的模样之时,耳边突然想起太子殿下催促的声音‘接过去!你是不是憨?没看见吕迩在?别暴露我的身份!’
拙沉一挑眉,没接过扇子,盘腿坐下,托着下巴假寐:“十二,给本座扇风。”
‘好家伙,你还使唤本太子来了?’沈墨咬牙切齿。
面上还是应了应了一声是,依着拙沉坐下,慢慢给他摇扇。
目光落在恢复好的黑蛟身上,沈墨眼中沉淀着寒意:要不还是麻溜点干掉这只忘恩负义的龟孙?省得拙沉得寸进尺。
许是感受到沈墨眼底的寒意,吕迩长长的蛟身哆嗦了好几下。
蜿蜒着身爬到沈墨身边,很是狗腿将身子趴在沈墨的腿上,支起一个小脑袋来:“十二,我体凉,给你凉快凉快!”
沈墨微抬下巴:“无事献殷勤……”
非奸即盗还未出来,吕迩将长条状的身子盘上沈墨的腰:“这不是求小嫂嫂别吃我嘛……”
……
颅骨尽头的此方天地,好似没有落日,赤日当悬正空,灼热不断炙烤地上的砂石,热气则是透过汗滴下而蒸发成的水汽显现,沈墨起身看了那远方:“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啊……”
他不回头,就朝着吕迩吩咐:“你爬上来点,我脖子淌汗了。”
“好。”吕迩应声,黑黑小小的蛟身盘在沈墨的脖子上。
黑蛟将脑袋盘在沈墨耳边,他素来爱干净,现在却只能贴着沈墨流汗的脖子,忍受着黏糊糊的感觉,小心翼翼抬起眼望着小狐狸俊秀的脸庞,只觉自己蛟生好苦。
这只狐狸不仅剽悍还有靠山。
看上去跟拙沉上仙有旧,轻易得罪不起。
一点都不像当初媒人说的:年纪小,没见过世面好拿捏。
沈墨只觉得丝丝凉意渗入皮肤,小太子觉得很满意,斜睨了一眼吕迩,没想到对方居然也在看自己,他挑眉,嘴边弯起一个弧度肯定道:“还算有点用。”
吕迩扯了扯嘴角,低下头敢怒不敢言:我堂堂筑基大圆满的修士,当围脖已经很憋屈了,请不要再夸奖我了谢谢!
……
一行人整顿完毕,拙沉立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吧。”
突然,远处席卷狂风漫天,风将黄沙带起,高高筑起一座风沙墙,不断朝着石壁方向逼近。
酸与瑟瑟发抖,那四只翅膀抱住头,毫无形象惊恐道:“沙暴来了!”
拙沉凝神沉默,这沙暴来得未免有点太巧了。
但是……
沙暴在这样的地形并不少见,为什么这么害怕?
酸与支着头,翅膀和脚并用,努力在地上刨坑。
“你干什么?”沈墨不解。
酸与很快就刨了一个深半米的坑,然后头也不回就跳进去:“那是带着神魂怒意的灵气沙暴啊!能把生灵切成千万段!当然是赶紧把自己埋起来了啊!”
拙沉目光凝重,手中捻诀掐印,点在自己的额头,一点金光从额头化为一个复杂的纹路印记,分为两道下沉进眼睛里,眼中浮起金光。
这是可以分析一切灵气走向的天眼。
天眼覆盖之下,拙沉的眼中看到的景象足够让他记忆深刻。
原本平平无奇的风沙墙之中好似隐藏这一个赤红人影,那人影只是一瞬间露出踪迹,但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隐藏在风沙中无数的赤色气刃之中,远处星星点点,近处这是连城一线。
在这么远的距离都能看清轮廓,可见这气刃是多么的庞大。
铺天盖地的杀意好似一群猛兽在凶残觅食,猎杀的眼神寻觅这此方空间的所有生灵。
‘沙尘里有红色灵气刃,很多很杂,无法应付。’
拙沉的声音传进沈墨的耳内。
沈墨蹲下身,将娇嫩的双手插入还有些温度的沙子,他努力将石壁之下的沙土刨出,将酸与从坑里拎出来:“帮忙!”
……
九天之上两位养尊处优的仙童,头一次尝到什么叫自己挖坑埋自己的感受。
沈墨从沙土中冒出头来,吐出一嘴沙子,不由感慨人生真是戏剧。
还没有感慨完,身体突然狠狠一陷,又似乎挨到较为硬的东西,停滞下陷。下一瞬息,就好像被什么东西顶着向上拔了身躯,沈墨惊呼一声,低下头却看见吕迩那张清冷得几乎没有表情的脸。
他就这么坐在吕迩赤膊的肩膀上,顺着吕迩站起身,高出了石壁半人身量。
“你做什么?”沈墨要跳下来,吕迩却快他一步,抬手抓住他腰身,叫他动弹不得。
吕迩勾起一个笑:“怕你摔了,小十二。”
沈墨睁着大眼睛,吕迩周身的气息不对!
之前这黑蛟明明是筑基期修为,怎么现在就好似结丹了?
妖修的结丹都这么平静的吗?
当初他结丹可是引动了九道天雷,拙沉结丹引动了六道天雷。
不是……结丹引动天雷不应该是标配吗?
吕迩面对沈墨疑惑,解释道:“刚刚在沙石下面,我好似感觉到一缕地心渗透上来的灵气,好像就这样结丹了。”
沈墨翻了一个白眼,还没说话呢,酸与露出脑袋的一瞬间,惊恐地尖叫了一声,又把脑袋埋进去了。
“别杀我别杀我,”酸与吓得甚至带上哀嚎:“无意冒犯、无意冒犯……”
从沙石里拔出身的拙沉和沈墨、吕迩面面相觑。
“你……”吕迩托着沈墨,将酸与笼罩在二人烈日下的阴影里。
听到吕迩的声音,酸与抖得更厉害了:“守墓人大人!求求你!放过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走回来的!”
守墓人?
沈墨沉下脸色,难道吕迩……
吕迩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将沈墨放下,顺道蹲下身:“你见过守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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