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rl醒来的时候，眼前的环境跟自己住的地方完全不一样，他费力地抬了抬手指，眼睛眨巴着嘴里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诶！你醒啦。”
这个声音略有些熟悉，等女孩走近carl才认出来，这是那个给自己送伞的女孩。
carl此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愣愣地看着女孩给他递来了一杯水，小赵笑得很甜：“你昏迷了好久才退烧，渴了吧，来，喝点水。”
小赵的英语很蹩脚，所幸能把意思表达清楚，carl原来紧攥被角的手发着颤将杯子接了过来，他看起来很木然，连谢谢也没说一杯水就那么见了底。
小赵也没在乎那么多，又问了一句还要吗，carl直到又连喝了两杯水才能发出一点声音。
之前没人这么对待carl，他现在绷着十二分的神经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这个笑盈盈的女孩，好半天，才在她充满期待的注视下僵硬的说了一句谢。
小赵十分惊奇：“你说‘谢谢’？你会说中文啊？”
carl本来不想再理这女孩的，想了想还是淡淡点了个头。
小赵一下子就笑开了：“真有缘分呢，你好，我叫赵茜，来自中国。”
carl没再理她，只是僵着身子想下床，被小赵连忙拦住了。
“等等，你还是再休息会儿吧，待会儿医生还要再过来呢。”
这哪能拦住carl，真正使carl定在床边的，是同时开门走进房间的女人和她背后的wilson。
“呦，醒了？”
张芍见坐在床边脚刚沾地的惨白少年，眼里的惊艳又多一分。
这人醒的时候怎么看怎么抓眼。
carl对上女人背后那人的眼神，身体由内到外生出了一股寒意。
他颤颤巍巍站起来对着wilson低头恭敬道了一句先生。
张芍很惊奇，回头对上了wilson看向少年似笑非笑的眼神。
wilson并没对少年的反应做出回馈，甚至一个音节都没从他的喉咙里吐出来。
张芍挑了挑眉，走了几步站到了少年的面前：“怎么，只顾着叫先生，我这么大一个人连声谢谢都捞不着？”
carl愣了片刻，然后对上张芍笑意满满的眼睛，垂下了眼睫。
张芍以为自己看错了，不然这小孩刚刚为什么瞪自己，为什么那双美丽的眼里一边映着她的脸一边显着淡淡的厌恶。
为什么？
不是我他妈救的你吗？
“阿芍。”
张景柏刚进房间就是这个场面，尬笑着进来同wilson打招呼。
wilson调侃笑道：“张先生我们真是有缘啊。”
“哈哈哈哈carl没事就好，阿芍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
两个人没说几句话就要出去聊工作，carl脚下一动，被wilson回眸一个眼神堵的又僵在原地。
那个眼神，警告意味太强了。
“既然生病了就好好休息吧，嗓子哑了就尽量少说话。”
carl眼神苦涩，低头应了句是。
张芍正欣赏carl的微表情呢，就被wilson点了名：“那就有劳张小姐替我照顾carl了。”
张芍回头笑得大方：“您慢走。”
那俩人出了门，张芍直接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carl。
“人都走了，坐下吧。carl。”
张芍最后的名字念得轻飘飘，carl只觉得耳朵痒痒的。
carl抬脚就要走，腿却被张芍抬高的脚拦住，他几乎是避之不及猛地向后一步不满地看向张芍。
“往哪儿去啊，你老板托我照顾你呢。”
张芍似笑非笑，跟刚刚面对wilson的时候就像两个人，她现在的做派和语气，俨然就是一个……
carl不动声色的再度打量了一眼张芍。
痞子。
一个女痞子。
carl收回眼神，如是想。
“wilson让你暂时在这儿歇着，待会会有医生过来，你消停会儿。”
carl又向后退了一步，短暂的摆脱了张芍在自己小腿上来回蹭的脚。
他硬邦邦道：“我好了。”
张芍眼睛一亮：“你会说中文？”她眨了下眼睛，笑：“声音真好听。”
carl看向她的眼睛尽是诧异。
张芍在carl要走之际站起来拉住了他的手腕：“就非要走？一声谢谢也不说？”
谢谢？
carl心中冷笑，他看了一眼一直站在旁边的赵茜，甩开了搭在自己手腕的纤纤玉手。
张芍大小姐脾气也跟着上来了，妈的撩不动就撩不动，基本礼貌也没有，真他妈是白把人扛回来了。
她换上另一只手将要走的人紧紧攥住，话还没说出口就被carl的一个字堵回了喉咙里。
“滚。”
carl将张芍的手从手腕上扳了下来，在张芍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在carl心里，自己刚刚的那声“滚”就是为了回敬张芍那天晚上的一句“脏”。
谢谢？为什么要谢谢她？
carl走后张芍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她缓缓顺着床边坐了下来，不禁怀疑自己的魅力，到底是他妈怎么了，她可从小到大都没从任何一个人的嘴里听见一声“滚”。
她微微摇头就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塞进了嘴里，点燃之后猛吸了一口。
小赵上前道：“阿芍姐？”
张芍没理会她的这声，一支烟吸进了三分之一，她缓缓吐出烟圈。
“嘶……”
……
……
wilson和张景柏的合作早几天前就谈成了，俩人合同也签了，可张景柏还是耗着没回国，这对张芍来说也算得上一件好事——她最近总是满酒店跑看看能不能碰上运气和carl来个偶遇。
功夫总是不负有心人，这两天wilson不知道想干嘛，开始着手大规模布置酒店，所以只要张芍往大厅跑，就十有八九能遇见在那里打下手的carl。
carl简直快被张芍烦死了。
就说现在，张芍正在不远处的沙发上一边喝着酒一边撑着脑袋看carl在大厅忙来忙去，好不惬意。
carl本来可以忽视，可是张芍的视线实在过于专注和□□裸，久而久之也惹得他经常分心。
“你们忙你们的，我看看而已。”
第五个被打发过去清场的服务生又被打发了回来，小黑一脸颓过来戳了戳carl：“carl，你认识那位小姐吗？她每次都好像是奔着你来的。”
carl侧目看了张芍一眼，对上小黑期待的眼神摇摇头。
“可她看起来对你很感兴趣，你要不去说一下我们需要清场，所有贵客都回房间了，就剩她……”
carl轻飘飘瞥向小黑，小黑缩头缩脑地闭麦了。
“张先生。”
一群服务生的问候声响起，carl回头看到了刚从电梯里出来的张景柏，那个狐狸一般的中国男人。
wilson这次的宴会就是为了庆祝和他合作的一个大项目，想起wilson在他面前谦逊和蔼的模样，carl不自觉就眯起了眼睛。
他的视线一直追着张景柏走近张芍并拍了拍那女人的脑袋而停止。
张景柏笑着挡住了张芍的视线：“干什么呢，这几天都逮不到人。”
张芍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催您回国又催不动，您还不允许我自己找点乐子啊。”
“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张景柏一个头两个大，他回头看着那个干事麻利个子高挑的少年眼神变了变，又转回来拍了拍张芍的脑袋：“跟我来一下。”
张芍不为所动，甚至又吃了一瓣橘子：“什么事儿在这儿不能说啊。”
“你过来我能害你？”
张芍拗不过，又“啧”了一声就跟着张景柏脚前脚后走了。
……
“我当什么呢，就这？”
张景柏靠在沙发上点头：“那你同意了？”
“瞧您这话说得，参加个破宴会而已我还能拒绝自己的亲叔叔？”
“这场商业宴会会来很多大人物，你到时候小心说话。”
张芍没放在心上：“嗐，有你就行，我到时候就贴你身上，你就是我的嘴。”
张景柏从桌上拿起个橘子丢给张芍：“少贫。”
张芍笑嘻嘻道：“没事儿了吧，没事儿我就走了。”
“站住。”
张芍无奈乖乖转身。
“你看上carl了？”
面对这个仅大自己六岁把自己脾性都摸透了的亲叔叔，张芍想了想：“不至于，就是感点儿兴趣。”
“哦，那你换个兴趣。”张景柏道。
“怎么呢？”
张景柏抬手揉了揉眉心：“carl挺复杂的，你别招惹他。”
“呦？你光说这我更想招惹了，展开说说呗。”
见张芍坐下两只眼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了，张景柏叹口气，最终只能说：“反正和wilson扯上关系的人，咱们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张芍翻他一个白眼：“那你还上赶着跟人签合同。”
“这性质能一样吗？”
“那性质的区别你倒是说说啊。”
张景柏骤然抿住了双唇，眼里闪着无语的光。
张芍见状哈哈大笑，笑够了就主动上前给张景柏按肩膀：“放心吧叔叔，我这点分寸还是有的，那小孩好看，逗着玩玩儿而已。”
张景柏听了这话才宽下心来：“有些事我也只是猜猜，不能确定的事没有告诉你的必要，不过你要知道叔叔不会害你。”
张芍笑着答应了，脑子里又飘过了carl的那张脸，兴味之余微弯的眼中尽是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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