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南阴岭秀,积雪浮云端。
抬辇的轿夫是宫里最好的,个个生得力大魁梧。
精致华贵的软辇稳稳当当地走在覆雪的大街上,雪厚能盖足,踩在上面嘎吱嘎吱作响。
“鬼将军,你看今年的雪,是下得真大吖。”
周盛坐在鬼宗玄对面,搓着手哈出一口白气,似在感慨。
鬼宗玄听不懂周盛的意思,他是粗人一个,懂打仗,懂不得他话里的个弯弯绕绕。
“周公公,不知陛下此次召我进宫为何?”
倒了一杯热茶递到周盛面前,双手抱胸就这么看着他。
不亏是上过战场的,周盛被他那眼神看得脊背凉凉的,讪讪一笑喝了那杯茶,手中空了的杯顷刻变得冰凉。
话语在嘴边兜兜转转。
“……”
“将军啊,姜海已与北漠勾结。”
“你说什么?!”
鬼宗玄唰地一下站起来,脑门直接撞在车顶砰地一声,动静太大,吓得周盛不轻。
“……”
“将军,你别激动,先坐下听我说。”
他怎么可能不激动?!
谁跟北漠勾结?!是姜海!是谁也不能是他姜海!
“你再说一遍,是谁?!”
“是谁与北漠勾结?”
最后一句几乎是咬牙切齿。
鬼宗玄瞳孔震荡不已,不可置信和愤怒仿佛要化作火焰喷发,眉头死死拧在一块,拳头更是握得咯吱响。
“你坐下来。”
“先坐下来听我说。”
周盛叹一口气,他不相信也是应该的,可是事实就是如此,就算一起出生入死过又如何?
当初蛮桑一战有多情深义重,如今便有多失望吧。
欲壑难填,人心万变。
“是时野小将军带回来的信中所说。”
“信在陛下那里。”
“那秦容呢?姜海可有见到他?”
“……你儿子把人家直接丢去漠北当卧底了,如今在耶拉身边服侍。”
“……”
鬼宗玄居高临下地盯了他一会儿,瞧不出周盛那张白红明显的鬼脸上有半分玩笑。
不由得气得想吐血。
鬼时野真有你的,老子给你的人就这么糟蹋!
终于还是压制住心中翻滚的情绪,重重地闭上眼。
再睁眼,他的思绪似乎飘向远方。
“你不必说。”
“我要听陛下说。”
马车里两人再没交谈,气氛沉沉。
“”
忽现的白光迫使他眯起眼,眼前从模糊到清晰。
红色子与白润的菩提碰撞出声,细碎而无律,在苍宿听来却是比任何的声音都好听。
指腹在腕间那颗玲珑骰子轻轻婆娑着,苍宿掀起珠帘看向外面的雪景。
鬓边俏丽的鱼骨辫,蓝紫鸢尾花发带被寒风吹得翻飞,好似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他长得好看,尤其那双与众不同的眼睛,路上行人频频侧目,面露惊艳。
在这白茫的世界中十分亮眼,远处几个穿着碎花袄子的小孩在空地里欢快地堆雪人。
时冥也喜欢下雪,红绒袄子更衬她
伸手抓住乱飞的发带,珠帘放下隔绝外面的视线。
时冥在的话不会喜欢有别人盯着他看,他也不喜欢,换做以前他会直接剜人眼睛。
但是现在不行,时冥不会喜欢他这样做,她也不喜欢他杀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他就是想要血液的快感压抑他翻滚的情绪。
特别在每次她吻他过后,开心的同时心里总会升起一股无名的躁意。
他不明白躁从何来,也许是时常会看不见的原因吧,他太爱她了,总想把她杀了吃进肚子里。
能和她血肉相融是件多么美妙的事情啊。
只是这样的话他再也听不见鬼时冥的撒娇吵闹,那还有什么意思呢。
不过幸好她愿意和他成亲,所谓夫妻一体,也是一样的。
他是该多听听大夫的话,不然如此残缺的自己怎么配得上那样干净明媚的鬼时冥呢。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