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眼大,”林秋明讽刺他:“比那老鼠洞大。”
“哎,你,我告诉你——”
可再喜欢折腾的人,碰上了他吵不赢的人,那也都是白搭。
“二哥,你省省吧,,早点睡明天还一堆事呢。”
黎琳摇摇头,自顾自去铺床去了。
这些被褥有些被砸坏了,大部分都还好好的,只是有些灰土,拍拍也还能用,总不能现在洗。
黎少良还没死心,凑在林秋明旁边嘀嘀咕咕了半天,人还是不搭理他。
“行吧,”他恶狠狠得说:“我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林秋明眼皮都没掀一下,理都没理他。
黎少良自己走一边也铺床去了,铺好躺下来却翻来翻去不肯消停,好像这刚铺的床不是温暖的被窝,是那滚烫的油锅似的。
黎少斌本来心里就一堆事乱糟糟的,火气一下没压住:
“你干啥啊你,大半夜不睡觉扭啥?”
黎少良扑腾一下起来了,像是要发火似的。
黎少斌:“咋,说你还不服气啊?”
黎少良委屈巴巴地:“我就是…就是想给那小子拿床被子。”
黎少斌:……
他抹了把脸,差点没憋住就笑了:
“那你去啊,磨磨蹭蹭干嘛。”
黎少良心有不甘,小声嘀咕:“那不是他太讨厌了,我不想拿。”
黎少斌无语:“那你就不拿。”
“可是,可是…”黎少良又开始支支吾吾。
本来准备睡着了的黎琳翻身起来,拿了床被子往林秋明那走:
“睡吧睡吧,都早点睡吧。”
“你看!”黎少良义愤填膺:“我不拿小妹就会拿,这孤男寡女拿来拿去那——”
“你可闭嘴吧,”黎少斌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啥孤男寡女,咱俩不是人?一天到晚折腾那有的没的,给我赶紧睡觉去。”
黎少良:“哦。”
他正准备钻回自己被窝,突然发觉黎少斌把自己的被窝挪了个地,就横放在林秋明和黎琳之间。
“还说不在意,”他嘀嘀咕咕:“那你挪地方干嘛。”
黎少良哼哼唧唧着也挪着自己的被窝,蹭到了黎少斌旁边。
“哥?”
黎少斌:“睡觉!”
“哦。”
黎少良心里委屈,他哥今天就是吃了火药了,他还是别说话了。
第二天一大早,叫醒黎琳的是迎面刮进来的冷风,直接把人冻清醒了。
“好冷,”黎琳缩了下身子,整个人卷成一只虾:“好像又降温了?”
“是啊,”黎少斌正忙着打磨木材:“估计快要下雪了。”
“下雪?”
黎琳的视线在敞开的温泉池子扫了一圈,唯一适合他们搞个房子的只有他们现在躺着的这块地。
可问题是,这一块区域位于温泉池的最上头,它全是石头没有土的。
“哥,”黎琳忍不住问:“你打算怎么搞呀?”
“你看这个角落,”黎少斌指着最边角的地方:“这一块是凹进去的,有顶还有墙,都不用另外再做,就做个大门挡住前头就行了。”
黎琳左看右看,她不太看得明白,不过不重要,左右能凑合住就行。
既然人都醒了,那也别想着赖床什么的了,黎琳揉了把脸利落爬起来干活了。
昨晚时间紧,一股脑就只顾得上搬了,这些东西还乱糟糟摆在一块呢,这要用的,能用的,要洗的,那都得整理出来才行。
还有昨晚时间实在太赶,说不准还有些东西让他们给遗漏了,等会还得再去翻翻,他们现在不比以前,连个遮风挡雨的地都没了,当然是能省则省,都得紧着点。
等黎琳收完东西,那皱着的眉头就没舒展开过。
屋里大件的桌椅基本全砸碎了,几段几段的木头,有些勉强整理下还能用来装东西,有些就只能是当柴火了。
这些都烂得不像样子,那就别说那些个锅碗瓢盆了,那些个铁的还能用,变形咋了,变形也不影响用啊。
可瓷碗就所剩无几了,扒了一晚上,仅剩的两个碗是之前黎少良偷吃给塞床底下的。
当黎琳从床板夹缝里掏出来两个碗时,黎少斌脸都黑了,又一巴掌呼在黎少良背上:
“又偷吃。”
“什么偷吃,”黎少良很不服:“那是给琳琳吃的。”
“咳咳…”
黎琳不自在得咳了两声,回想了一下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那什么,二哥,我们下去找找看有没有遗漏什么东西吧。”
“哎,好咧。”
黎少良答应得贼快,生怕黎少斌又逮着他找他麻烦。
“走走走。”
没了黎少斌管着,黎少良就跟那出了笼的野猴子,一下看看这头的树,一下拽拽那头的草。
黎琳跟在他后头,她又不是真的十几岁的孩子,不说她上学的时间,就上班做社畜,她都当了十来年,想问题当然不可能只看眼前,得打算着以后啊。
所以看着黎少良这副没心没肺的样,黎琳也忍不住叹:“啥也不去想,挺好。”
两人还没走到房子那呢,地里头有个男人就喊住了他们:
“黎少良!黎少良!”
“啊?”
那男人急急忙忙扔了锄头从地里跑过来,他全身都是汗,皮肤黝黑,身材精瘦:
“你们兄妹三个昨晚上哪去了啊?大家伙找了一晚上没见你们人,你们那房子塌了,现在是住哪?”
这人黎琳的记忆里隐约有点印象,这人叫王志强,以前当过兵,还参加过战争,退伍回来就成了小德村的生产队队长,是个正直又有点固执的人。
“王队长,”黎少良挠了挠头,毫无防备就说:“住山上啊。”
“胡闹!”王队长呵斥了一句:“那山上多危险啊,都是些野兽的,你们两个男娃我就不说了,黎琳是个女娃子,哪能跟你们一样住山上。”
“那…”黎少良嘀咕:“我们也没地方住啊。”
听他这样说,王队长脸上的表情缓和了:
“所以说你们这些小娃娃想事情一点不过脑的,有困难就来找我们,自己瞎折腾什么,昨晚陈副队长就连夜进市里上报了这个问题,上面还是很重视的,说要给你们重建家园,你们也别住什么山上了,先到祠堂那凑合着住先,以后等那款项下来了,房子盖好了再搬进新家。
还有啊,你爸那事,大家心里都挺难过的,不过也有几天了,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得好好生活,你们家的工分这几天都是人家陈老二给你们挣着,虽然说他这样做也是应该,但是你们两个也是半大的小伙了,总不可能永远靠别人养着,更何况这以后还得娶媳妇,得勤快些,那能多挣点工分就多挣点,不都还是装自己口袋里。”
对方这苦口婆心劝了一大堆,两个人多少都听进去了些,这一股脑的热血劲头降下来以后,黎琳才发觉自己昨天想问题还是不够全面。
陈老二是答应了给他们挣工分,可一个人的工分是能养活他们三个人,可生存和生活完全是两码事。
能够有生活的标准,会想谁要生存的标准。
再说了,他们本来就是弱势群体,低头和求助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相反在特定的时候,这一招特别好用。
“可是——”黎少良嘀咕着想还嘴。
“王队长,”黎琳强硬得阻止了黎少良接下来的话,想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我们知道了,今天下午就过去上工。”
王队长挑了挑眉,对黎琳的突然转性感到稀奇,不过也没觉得太奇怪,毕竟没了父母的孩子,多少都该成熟一些了。
王队长:“走吧,我带你们上村委会那边去。”
“王队长,”这边走黎琳就边打探消息:“昨天是只有我们的房子塌了吗?”
说起这个,王队长的眉头一皱:“说起来也奇怪,老房子塌了不少,你们这种不算旧的房子除了你家还真没有了。”
“那就是说,只有我家需要重建咯?”
黎琳的语气里全是担忧,如果只有他们一户要重建,那政府上面怎么可能会批款?这不太现实啊。
“那倒不是,”王队长说:“我们村是只有你们一户,损失不大,可别的村不是,虽严重的是离我们稍远的大北村,房子塌了一半,连庄稼都……”
王队长没说完,只长长叹了口气,这一口气啊,比什么都说得多。
黎琳心里就跟被锤子狠锤了一下,眼里直冒金星,怎么会这样,剧情里没有这一段的,她呐呐说了句:“这也是天灾。”
“可不是嘛,”王队长满肚子的话有了发泄口:
“不过你们也别太担心,只是我们村的位置好,这次没有太大损失,但是咱附近那些听说情况不太乐观…不对,你一个小娃娃我跟你说这多有啥用,反正你也听不明白,总之你就记着,国家会帮助咱们的。”
“嗯。”黎琳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当初盖这祠堂的时候,小德村花了老大力气,青砖实瓦,任由谁过来看见不说一声气派,这也有些年头了,可一眼看过去,比那些个新盖黄泥瓦房瞧着新多了。
这祠堂外头挂着锁,开了锁进去,什么牌位那些乱七八糟的早收了,这里被人隔成好几间屋子,中间是个院子,前后各有两个屋子,倒是有点四合院那味。
“就这了,”王队长打开一间屋子:“之前是用来做干部开会的地的,现在这种情况在哪开会都一样,就这间屋最大,而且还有锁,后面这情况也不好说,说不准其他村的得安排到我们这来,这最好的屋,当然还是留给咱自己人。”
王队长说得直白也坦诚,大概是因为他就是这样一个干净利落的人,即使他说这种话,也不会让人觉得这人思想有问题,反而还都得承认这理所应当。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