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黎琳给他出主意：“叔，你回屋里去拿个盆，从这池子里舀出来，过会不就能泡了，水还是那个水嘛。”
“说得也是啊，”王队长恍然大悟一样夸道：“还是你们年轻人脑子活顺。”
他一决定这事，风风火火就往山下去了，连跟他老娘说上一句都没说，王大娘坐在石头上，脸色不太好看。
黎琳也没理她，她记得在这一片有不少栗子树，上次黎少斌说啥也不肯让她去找，这回她打算自个去看看，说不准哪里还有遗漏的板栗球。
王大娘虽然没说话，可眼睛一直看着黎琳呢，她这个人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说别人的时候她骂得最恨狠，可要帮起忙来，她也是最卖力的那个。
就跟王队长说的一样，黎琳当他女儿岁数都够，那四舍五入不也就算是她孙女了，到了她这个年纪的老人，看着村里的孩子总是不自觉得就带上了奶奶的滤镜。
“哎，哎——”看黎琳想往那山坡上走，王大娘赶忙出声制止：
“你干什么去，那坡路滑着呢！”
黎琳被这一声汗吓了一跳，好险她才刚伸出去一条腿，重心还没偏离，要不她非得被这一嗓子吓得摔下山坡不可。
“不过饶是这样，黎琳还是好脾气得回头解释了一句：
“我去下头看看，说不定会有刺球。”
这都快过年了，天寒地冻的，那还会有刺球。
王大娘不大信，嘀咕了句：“骗鬼呢，就算还没下雪，这一天天的也有这么冷啊。”
她揉了揉膝盖，早上起来就一直没知觉的腿大概是被这里的热气影响，骨头缝隙里头慢慢有了点针扎似的痛感。
就像以前无数个早上一般，王大娘庆幸着，她又从病魔那抢回了一天能动的自由。
她依靠着拐杖，腿脚哆嗦着，费了老大的劲，才使得自己的屁股离开了石头，就这么简单的事，足足花了她好几分钟，慢得跟慢动作回放似的，等到她整个人站直时。
王大娘额头上已经浸满了汗珠子，她长出了口气，自顾自得嘲笑了一句：
“老了，老了…”
拐杖此时不像是根木头了，那是她的腿，所有的依靠和支撑，靠着那根拐杖，她才能跟蜗牛似的，步履蹒跚得挪上一点地方。
“黎琳——”
她还担心着爬到下头去的黎琳，喊了一声没得到回应后急得不行，可她的腿就跟要在这泥地里生根似的，动都不带动的。
王大娘只能加大音量去喊，心里迫切得希望能得到回答，或许…或许她只是没听到呢？
她的喊声一声比一声大，可下头始终没有给她回应。
王大娘急得团团转，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娘——”
幸好这时候，王队长回来了：
“怎么了”
王大娘急得直拍大腿：“你可回来了，快下去看看吧，黎琳说下去翻翻有没有刺球，下去好一会了都，我喊她也不见应我。”
“好。”
王队长没想这么多，听她娘这样说，他就直接翻下去了。
这山坡很陡峭，稍微不小心脚滑了，就会顺着坡度滚下去，要是命好滚到下头顶多就是一身瘀伤和破皮。
可要是命不好撞上什么大石头之类的，搞不好就一命呜呼了。
“黎琳”
王队长喊了一声。
蹲在下头扒拉刺球的黎琳停顿了下，似乎是有人在叫她
“王队长”
她回应了一声，那头的两人听到回应的声音，可算都松了口气。
“你别动，我过去找你。”
黎琳正努力把找到的刺球掰开，里头的板栗就能直接放进篮子里和她的衣兜里，而且这样不会占很多地方，只不过这个步骤太费时间，她一时入了迷就没听见外头有人叫她。
王队长很快就摸到了她这，看着那一地的刺球有些惊讶：
“这个时候还真有刺球。”
“还没下雪，”黎琳专心把刺球里的板栗倒出来：“又有个皮护着，想冻坏也没那么容易，那边还有不少呢，王队长你也弄点带回去，起码能甜甜嘴。”
这时候物资匮乏，能吃饱饭就算是不错了，更别说吃啥了，那能去想吃啥的都是算富裕人家了。
所以王队长看来看去，还是没忍住，也蹲了下来帮着黎琳一起处理。
种了大半辈子的地，那收完麦子都还要在田里再走一遍，捡捡掉落的麦穗，庄稼人都受不了看着好好的粮食放坏的糟蹋劲。
结果就是还等在上头的王大娘左等右等，不只是黎琳没回来，她儿子也不见了人影，她忍不住催：
“强子！咋还不上来啊？”
王队长：“这有不少刺球嘞，我弄好就上去。”
王大娘宽了心，自己的儿子做事怎么样，她心里当然有数，也就笑着骂了句：
“臭小子。”
等到两个人兜着满满的板栗小心翼翼得爬上来。
王大娘都吃了一惊：“这么多啊。”
“是啊，这够咱吃上一顿了，”王队长脸上的汗水还在往下淌，沾了几根草，他也没去管，眼里满是丰收的雀跃：
“还有一点呢，我得再去走一趟。”
黎琳跟在他后头，上来以后就蹲在地上一个一个挑那些板栗。
和王队长的打算不同，黎琳打算拿这些板栗去卖掉，临近年关，这天冷以后别说水果了，蔬菜都没多少，家家户户都是那老几样。
板栗虽然也不属于水果，可它吃起来带着甜味啊。
准备过年，人手里多少都握着点钱，都不会舍不得钱，就想着一年到头了，吃点好的。
这个时间拿出去卖，才能卖得上个好价钱。
她正在把大的板栗和小的板栗分开，大的卖大的价格，小的自然也有小的价格。
王队长第二趟回来，黎琳已经分得差不多了，他刚刚兴高采烈的情绪一下冷了下来，跟被人迎面泼了一盆冰水似的，冻得人直哆嗦。
王大娘瞪了他一眼：“愣着干嘛，放下呀。”
黎琳这才想起来，她不是一个人在这，这还有两个人呢，抬头一看，王队长脸上的表情很好懂，无非就是觉得这些东西是黎琳发现的，要分她东西的话不好意思，可这个时节的板栗确实也少见，准备过年了这屋里的老人婆娘孩子，他也想让她们吃口好的。
人嘛，本来就是这样，哪有什么人莫名其妙会对外人好的，都是往亲的人身上偏的。
所以黎琳也不可能当做没看见，她主动说：
“王队长，你把板栗装起来呀，就放地上等下不小心踩到就糟蹋了。”
“啊？”他愣了下，很快明白过来黎琳的意思，连忙拒绝：
“不不不，这些都是你发现的，就算我不过去帮你拿，你也能拿回来，我怎么好意思拿你的东西。”
“什么我的东西，叔你拿上来的当然算你的，要是你过意不去啊，”
黎琳狡黠得眨了眨眼：“那就多分我一点呗。”
这话给了王队长一个顺着下的台阶，他立马把第二次带回来的板栗放到了黎琳面前：
“叔就不说啥谢谢什么的了，太假的，你们以后有啥事，尽管来找我。”
黎琳笑弯了眼，一个大队长的照顾可比这点板栗有用多了。
“说得也是啊，”王队长恍然大悟一样夸道：“还是你们年轻人脑子活顺。”
他一决定这事，风风火火就往山下去了，连跟他老娘说上一句都没说，王大娘坐在石头上，脸色不太好看。
黎琳也没理她，她记得在这一片有不少栗子树，上次黎少斌说啥也不肯让她去找，这回她打算自个去看看，说不准哪里还有遗漏的板栗球。
王大娘虽然没说话，可眼睛一直看着黎琳呢，她这个人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说别人的时候她骂得最恨狠，可要帮起忙来，她也是最卖力的那个。
就跟王队长说的一样，黎琳当他女儿岁数都够，那四舍五入不也就算是她孙女了，到了她这个年纪的老人，看着村里的孩子总是不自觉得就带上了奶奶的滤镜。
“哎，哎——”看黎琳想往那山坡上走，王大娘赶忙出声制止：
“你干什么去，那坡路滑着呢！”
黎琳被这一声汗吓了一跳，好险她才刚伸出去一条腿，重心还没偏离，要不她非得被这一嗓子吓得摔下山坡不可。
“不过饶是这样，黎琳还是好脾气得回头解释了一句：
“我去下头看看，说不定会有刺球。”
这都快过年了，天寒地冻的，那还会有刺球。
王大娘不大信，嘀咕了句：“骗鬼呢，就算还没下雪，这一天天的也有这么冷啊。”
她揉了揉膝盖，早上起来就一直没知觉的腿大概是被这里的热气影响，骨头缝隙里头慢慢有了点针扎似的痛感。
就像以前无数个早上一般，王大娘庆幸着，她又从病魔那抢回了一天能动的自由。
她依靠着拐杖，腿脚哆嗦着，费了老大的劲，才使得自己的屁股离开了石头，就这么简单的事，足足花了她好几分钟，慢得跟慢动作回放似的，等到她整个人站直时。
王大娘额头上已经浸满了汗珠子，她长出了口气，自顾自得嘲笑了一句：
“老了，老了…”
拐杖此时不像是根木头了，那是她的腿，所有的依靠和支撑，靠着那根拐杖，她才能跟蜗牛似的，步履蹒跚得挪上一点地方。
“黎琳——”
她还担心着爬到下头去的黎琳，喊了一声没得到回应后急得不行，可她的腿就跟要在这泥地里生根似的，动都不带动的。
王大娘只能加大音量去喊，心里迫切得希望能得到回答，或许…或许她只是没听到呢？
她的喊声一声比一声大，可下头始终没有给她回应。
王大娘急得团团转，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娘——”
幸好这时候，王队长回来了：
“怎么了”
王大娘急得直拍大腿：“你可回来了，快下去看看吧，黎琳说下去翻翻有没有刺球，下去好一会了都，我喊她也不见应我。”
“好。”
王队长没想这么多，听她娘这样说，他就直接翻下去了。
这山坡很陡峭，稍微不小心脚滑了，就会顺着坡度滚下去，要是命好滚到下头顶多就是一身瘀伤和破皮。
可要是命不好撞上什么大石头之类的，搞不好就一命呜呼了。
“黎琳”
王队长喊了一声。
蹲在下头扒拉刺球的黎琳停顿了下，似乎是有人在叫她
“王队长”
她回应了一声，那头的两人听到回应的声音，可算都松了口气。
“你别动，我过去找你。”
黎琳正努力把找到的刺球掰开，里头的板栗就能直接放进篮子里和她的衣兜里，而且这样不会占很多地方，只不过这个步骤太费时间，她一时入了迷就没听见外头有人叫她。
王队长很快就摸到了她这，看着那一地的刺球有些惊讶：
“这个时候还真有刺球。”
“还没下雪，”黎琳专心把刺球里的板栗倒出来：“又有个皮护着，想冻坏也没那么容易，那边还有不少呢，王队长你也弄点带回去，起码能甜甜嘴。”
这时候物资匮乏，能吃饱饭就算是不错了，更别说吃啥了，那能去想吃啥的都是算富裕人家了。
所以王队长看来看去，还是没忍住，也蹲了下来帮着黎琳一起处理。
种了大半辈子的地，那收完麦子都还要在田里再走一遍，捡捡掉落的麦穗，庄稼人都受不了看着好好的粮食放坏的糟蹋劲。
结果就是还等在上头的王大娘左等右等，不只是黎琳没回来，她儿子也不见了人影，她忍不住催：
“强子！咋还不上来啊？”
王队长：“这有不少刺球嘞，我弄好就上去。”
王大娘宽了心，自己的儿子做事怎么样，她心里当然有数，也就笑着骂了句：
“臭小子。”
等到两个人兜着满满的板栗小心翼翼得爬上来。
王大娘都吃了一惊：“这么多啊。”
“是啊，这够咱吃上一顿了，”王队长脸上的汗水还在往下淌，沾了几根草，他也没去管，眼里满是丰收的雀跃：
“还有一点呢，我得再去走一趟。”
黎琳跟在他后头，上来以后就蹲在地上一个一个挑那些板栗。
和王队长的打算不同，黎琳打算拿这些板栗去卖掉，临近年关，这天冷以后别说水果了，蔬菜都没多少，家家户户都是那老几样。
板栗虽然也不属于水果，可它吃起来带着甜味啊。
准备过年，人手里多少都握着点钱，都不会舍不得钱，就想着一年到头了，吃点好的。
这个时间拿出去卖，才能卖得上个好价钱。
她正在把大的板栗和小的板栗分开，大的卖大的价格，小的自然也有小的价格。
王队长第二趟回来，黎琳已经分得差不多了，他刚刚兴高采烈的情绪一下冷了下来，跟被人迎面泼了一盆冰水似的，冻得人直哆嗦。
王大娘瞪了他一眼：“愣着干嘛，放下呀。”
黎琳这才想起来，她不是一个人在这，这还有两个人呢，抬头一看，王队长脸上的表情很好懂，无非就是觉得这些东西是黎琳发现的，要分她东西的话不好意思，可这个时节的板栗确实也少见，准备过年了这屋里的老人婆娘孩子，他也想让她们吃口好的。
人嘛，本来就是这样，哪有什么人莫名其妙会对外人好的，都是往亲的人身上偏的。
所以黎琳也不可能当做没看见，她主动说：
“王队长，你把板栗装起来呀，就放地上等下不小心踩到就糟蹋了。”
“啊？”他愣了下，很快明白过来黎琳的意思，连忙拒绝：
“不不不，这些都是你发现的，就算我不过去帮你拿，你也能拿回来，我怎么好意思拿你的东西。”
“什么我的东西，叔你拿上来的当然算你的，要是你过意不去啊，”
黎琳狡黠得眨了眨眼：“那就多分我一点呗。”
这话给了王队长一个顺着下的台阶，他立马把第二次带回来的板栗放到了黎琳面前：
“叔就不说啥谢谢什么的了，太假的，你们以后有啥事，尽管来找我。”
黎琳笑弯了眼，一个大队长的照顾可比这点板栗有用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