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出事儿了!辛逸匆匆跑到院子,物资部的经理正好经过,他问发生什么事儿了。物资部经理说,一名工人在上班路上被车撞倒了,昏迷不醒,君姐和巫医生赶过去急救。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天空中飘起了细雨, 天边有雷光闪动,隐隐有沉闷的雷声。辛逸跑出院子,没一会儿就看到马路上挤了一群中国人,边上站了两位穿制服的警察维持秩序,路过的车子缓慢通过。
辛逸挤进人群,一名工人躺在地上,巫医生蹲在地上检查, 丰怡君和小胡在和一位警察交涉。辛逸抹了一把脸,他上前一步, 看清地上工人的脸,吃了一惊,是刚刚给他送东西的谢一达。他在巫医生身边蹲下:“怎么样?”谢一达还清醒着,抬起手朝着辛逸挤出了笑容,脸上的血迹让人看着瘆得慌。辛逸让他别动,又问巫医生情况怎么样。巫医生摇摇头:“没大问题,估计有骨折,送医院去。”
“还不能去医院呀!肇事司机还没赔钱呢!”一名工人大声喊道,围观的人也跟着七嘴八舌说起来,要逮住肇事司机打一顿,赔钱!人群的躁动让旁边的警察吓了一跳,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辛逸打手势让让大家安静下来:“公司会和警察协商处理,大家回去吧,不要淋雨了,上班的去工地,休息的回营地,留两个和谢一达熟悉的人。”丰怡君也大声说:“司机已经被控制起来了, 跑不掉的。”
空中闪过几道闪电,细雨愈发稠密,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把路堵住了。路上的汽车都开了灯,排着长队,滴滴叭叭的喇叭声此起彼伏。警察着急了,看出辛逸和丰怡君是负责人,盯着两人说话,要求立刻让聚集的人群散开,不要影响公共秩序,否则要采取措施了。小胡嘴快,噼里啪啦把警察的话翻译了,落在围观的工人耳里,人群顿时更加躁动了。
“阿鬼子在护短呢!”
“司机在哪儿?先揍一顿!”
“我们走了谁给老谢撑腰呀!不走!”
……
丰怡君脸色紧张,她和小胡同时往辛逸身边靠了靠,警察的手放在腰间武装带上退出人群。辛逸见势不妙,暴喝一声:“别吵啦!”雨中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四周的汽车喇叭声愈发急促。辛逸乘机继续说道:“谢一达和我很熟, 他木工转司机是我帮他转的, 我能不管他?大家先回去,公司会处理好!”说着他指出几名老成的班组长,让他们带头散去,不要围观影响道路交通了,不要和当地人起冲突,更不要和警察起冲突,人家有枪的!
工人们慢慢散开,交通恢复了。辛逸和丰怡君兵分两路,辛逸去警察局,丰怡君带上小胡陪巫医生和谢一达去医院。到了警察局,按规矩做笔录,警察确定司机全责,辛逸讨价还价谈好了赔偿范围和方式,走出警察局时已经是九点多了。丰怡君打电话过来说谢一达查出来两处骨折,头晕脑胀,其他没问题,已经办理住院了,估计要两三个月才能完全康复。
辛逸懊恼不已,如果不是给他送东西,谢一达本不会被车子撞到的。到公寓楼工地上班的工人有专门的班车接送,只有偶尔没赶上车的工人才会步行,谢一达如果赶上了班车就不用不行,也就不会被车子撞。辛逸能想到谢一达是想拉近关系才送东西的,但是怎么偏偏在这个时间点送来呢,按理用不着那么仓促的呀。
回到营地,丰怡君和小胡都已经到了,在给李元善汇报。李元善板着脸,他看到辛逸回来,没有问在警察局的情况,责怪辛逸没分清主次,现在商务中心项目的工作最重要最紧急,一个工人受伤而已辛逸没必要亲自去警察局。辛逸说:“工人们有想法,不给一个交代说不过去。”丰怡君拍着胸口说:“围了好多人,警察都控制不住场面,我看他们都想掏枪了,吓死我了,幸好辛逸到了,一嗓子把大家镇住了,不然说不准会发生什么事儿呢!”
李元善不耐烦地挥挥手:“我的意思是你们要分工,那么多工作,你们不要围着一件事情转。辛逸,业主怎么说?邮件发来了没有?”辛逸把邮件内容说了一下,李元善听得不明所以,皱起眉头说,外墙材料用海边特产天然细砂水洗,这是什么鬼?辛逸说我特别查了,这东西是当地传统建筑材料,习惯被用作外墙,营造天然的有光泽的土黄色,但是产量很小,价格波动很大,而且有专门的传统施工工艺,我们的瓦工不会。“他妈的,这是给那联合体量身定制的!”李元善愤愤地说,“董经理说得对,你以后别管其他事情了,你盯着客户,盯着业务,不要分心!”辛逸无语。董经理的意思可不只是盯着客户,而是要建立深入的立体的客户关系。他又想到张劲松的去了利雅得推介产品的事,决心找他请教一下是怎么做的。
丰怡君和辛逸一起避开雨水在屋檐下走,她突然感到脸上发热。两人正走过辛逸门边不远处的台阶,那晚她就是在这里扭了一下,然后和刘永正发生了本不该发生的事情。她想不明白那晚怎么会那么控制不住自己,对小好几岁的小伙子毫无抵抗力。刘永正食髓知味,最近很主动地跑来,她担心总有一天会东窗事发,那时她可没地方去了。
辛逸突然停下,丰怡君没注意到,哎呀一声扶着墙才勉强刹住,差点儿撞到辛逸厚实的背上。
“君姐,谢一达说头晕脑胀,除了骨折,有没有给他做其他检查?”辛逸转过身问丰怡君。
“好像没有。他精神状态还不错,我们在急诊等了好一会儿才有医生来检查,拍了腿部片子,身上好像没拍。”丰怡君回忆着说,暗自责怪辛逸不好好走路,差点儿弄自己又摔一跤。
辛逸说:“他说头晕脑胀,最好检查一下身体内部,万一有内出血没发现就糟了。”说着他掏出手机要给巫医生打电话,巫医生却先打过来了。
“伤员昏迷了,进了急救室,赶紧到医院来!”手机里传来巫医生焦急的声音,音量很大,丰怡君听到了,啊了一声,双拳握紧收在胸前。
辛逸挂了电话,略一沉吟,语速飞快地对丰怡君说:“君姐,你到财务准备五十万第纳尔送往医院;让一批工人准备好,自愿的,可能又要献血,要快!我请医疗队会诊。”说着他已经冲进了雨里。
“你去哪儿?”丰怡君大声喊道,她嗓子发紧,声音尖锐。
“我去医院。”辛逸头也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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