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仪珍漫不经心地半低着眼,两人之间陷入了僵持。
直到她听见李容琦的声音:“之前那件事是我对不住你。”
本来赧于开口的李容琦脱口说出了这句话,忽然就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虽然我不是发帖的人,但事情是从我这里传出去的,侵犯了你的隐私,对不起。”
刚才的想法还没有散去,付仪珍就反应过来:原来她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这倒让付仪珍以全新的眼光审视了李容琦一番,可她心里并没有放松一点,脸上保持着应有的、不知事的惊讶,完完全全是一副被蒙在鼓里的受害人形象。
“是你先知道的?你都跟谁说了这件事呢?”
李容琦想过付仪珍绝对要问这个问题,她已经备好了答案,“我告诉的是一个校外人,但她有发帖权限,实在是不好意思,她其实也没什么坏心思。”
这话听完,付仪珍当时的表情管理无懈可击,长发垂在肩上,很有些风姿楚楚,“好,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
注视着轮椅远去,李容琦转身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仪容,这些日子的心结似乎解开了那么一些,可心里还是闷闷的,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有些郁结。
明明感觉付仪珍不是什么简单的人,可是她和对方相处的时候,总是不自觉怜惜付仪珍,有一种莫名的、想要靠近的好感。
这种好感冲淡了她对付仪珍隐隐的嫉妒,继而将心里那一丝微妙的同情放大了。
她家里也算殷实,见过的美女不算少,可是少有付仪珍这样,说几句话就可以被吸引住的。
如果美女有等级,付仪珍一定是最顶级的吧。
应该是颜值的原因。
而已。
付仪珍的轮椅刚到卫生间门口,就看到时不尘向她走过来,凝重的表情立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她看不懂的神情。
就像恶犬看到了主人,一瞬间就收起了自己的爪牙。
时不尘蹲下来,保持与小姐平视,长臂一伸,抱住了她。
幸好饭店的卫生间多,门也多,这里是后门,目前没有人走动。
他的呼吸急促,头虚虚放在小姐的肩上,能清楚闻到她身上的馨香。
“我正准备叫一位女性进去看看情况,您迟迟不出来,我很担心。”
夏天的布料本来就很薄,付仪珍的裙子很飘逸,珍珠项链凉凉地打了几下时不尘的身体,但他并没有当回事,面上只有失而复得的欣喜,与害怕被抛弃的委屈。
男生滚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裸露是脖颈上,痒痒的,这种痒并不似被蚊虫叮咬之后的痒,而是一种从脖子开始发酥,一直酥到骨子里的痒,密密麻麻,深入骨髓。
付仪珍不适应,她往后靠了靠,但一个轮椅的空间只有这么大,她无法逃离这个怀抱。
之前的时不尘都是抑制着自己,但今天似乎突然爆发了,尤其是那天跟他说“变强论”后,他就变得和平时不大一样了。
但付仪珍并没有直言不讳,而是回答了他刚刚题得隐晦的问题,她的手放在他宽阔的背上,一下一下顺着,“我刚刚遇到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是什么?”
“李容琦向我道歉了。”
他明白,这是小姐在向他解释,但此刻他竟然有些不舍得放开手,手背上就像负了千斤重,根本无法挪开。
虽然每天他都要抱小姐上下车,但那种拥抱与现在这种,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循规蹈矩的日常与小姐此刻温言细语的抚慰,他当然选择后者,这也是他无法放开手的原因之一。
时不尘同样无法理解,“她向您道歉,是因为论坛的事情吗?”
“嗯,是因为那件事。”
付仪珍并不欲深说,况这个地方也不适合说事情,遂道:“他们应该久等了,先回去。”
已经食髓知味的时不尘才撤了手。
野心的种子在心里悄悄生根发芽,只待以后长成参天大树。
甫一进屋,其他人都用暧昧的眼神看着他们。
这还不同中考的时候好过,当时别人眼里只有好奇,但现在这些人都是熟的不能再熟的人,都知根知底。
付仪珍一瞬间被这些黏黏糊糊、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得有些头皮发麻,但是她的表情管理一如既往优秀,并不会让别人看出什么来。
不料损友却开口撩火:“去潇洒了才来呀~玩好没有?”
“没有,”付仪珍微笑,“我觉得两个人不太够,三个人才好玩。”
在大家的起哄下,吴坺满脸通红。
随后付仪珍把吴坺拉到了屏幕前面,玩起了三人分手厨房。
同学们纷纷吐槽:“就这?”
很有一种“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的既视感。
在同学们玩玩闹闹的氛围里,中考之后的轻松日子悄然过去了。
这期间发生了几桩不大不小的事。
付仪华高考成绩出来了,是勉勉强强够到可以上大学的三本线。
这让付勤与齐应月狠狠失望了。
成绩出来之后,对这个儿子,家长直接冷处理,连带着对她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不过付仪华看起来不是很在乎的样子。
与cgf的对接,付仪珍已经交给了时不尘。
她闲闲一笑:
“他已经有自己的目标了,只要不着手于公司上就很好。”
中考成绩出来的那天,付勤、齐应月并没有很在乎,毕竟只是中考而已,付仪珍考上高中的板上钉钉的事,就没有给予太多关注。
付勤正在应酬,觥筹交错间,刘总专程过来敬了他一杯。
两人素无太大交集,他正纳闷时,就听见刘总说:“你女儿考了中考状元,真是后生可畏啊!”
此时的付勤并没有得到消息,他整个人脑袋嗡了一下,勉强稳住自己,没有被这个好消息冲昏头脑。
“侥幸、侥幸而已,你家然然也很不错啊!”
“她哪里比得上你女儿,快给我们传授一下教子经验,怎么把女儿养这么好的?”
聊及孩子,男人们都聚集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把付勤夸得昏昏然,他摆了摆手,“哪里、哪里,她也没有很聪明,就是自己努力,把成绩提了上去,一开始也不好。”
“那可不就是个活生生的榜样吗,我要让我姑娘多跟珍珍姐姐玩,以后也考个状元。”
“下次把你家珍珍带出来啊,见了状元,说出去也有面儿不是?”
这么多老总恭维,运用多种话术变着法夸付仪珍与他教子有方,属实让他觉得自己在云上飘,扬眉吐气了!
连之前生意上不太合的人都围了过来,更让他虚荣起来。
连回家都是笑着的,总是不自觉带着笑。
以往付勤到家之后,都是平平淡淡一张脸,要么就是臭着脸,鲜少露出笑来。
齐应月倒觉得奇了:“今天谈的很顺利呀?”
乐呵呵的付勤哈哈一笑,“不是,珍珍考了个状元回来,他们都夸我教子有方,以后说出去,我们也是教出状元的书香人家了!”
看着付勤堆成山的肥肉,齐应月不置可否地笑着,但没有打破付勤的快乐。
她的心里还是淡淡的,似乎与她没有太大关系一样。
对付仪珍这个女儿,她就是亲不起来,哪怕为她挣得了这么大的荣誉,可以让其他阔太太们羡慕,但她总是觉得隔着一层。
那个孩子倒是很喜欢她,明明自己身体也不舒服,但是看到她之后,还是勉强自己笑。
一开始她对付仪珍还是怜悯的,但后来每次去看这个病殃殃的女儿,付仪珍都身上有仪器,连气息都颤巍巍的,好像随时要没。
可到底他们不在一起生活,再加上她下意识轻慢女儿,从最开始每周去看一次,变成每月看一次,渐渐的,提到要去医院,她都觉得繁琐、累赘。
月这个单位成了年。
后来,付仪珍回到了家里,她也没有对这个女儿有多好,顶多算是比陌生人多了一个“妈妈”的称谓,这个名号可以由任何替代,与“王阿姨”“李阿姨”没有任何区别。
她对自己的认知十分清醒,但是无法改变。
只是一个病弱的女儿而已,也不会怎么样。
再说了,这个女儿能生在付家这样的家庭,已经很幸运了,不要再奢求更多。
当她知道付仪珍考了状元这件事之后,第一反应也是付仪珍是投了一个好胎,拥有顶级教育资源,考了状元其实也没有什么,都是金钱堆砌而已。
至于那个考了三本的、从小精细照养的儿子,根本没在她的比较里。
事实上她对老公也不见得多喜欢,但她会装、善忍,面对付勤时,她惯带一张戴面具,这面具一戴,也不是一天两天,而是无期限的时间。
唯一能得到她一些真心实意的,大概就只有她那个儿子了。
虽然他有些调皮、叛逆,但是男孩子都这样,无可厚非,以后长大了就会乖的。
高考只是一个开始,未来还有光明的路等着付仪华走,他的未来才是无可限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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