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那日在医院里，傅盛平对自己的态度是怎样的，莫悠悠印象深刻。
尤其是后来面对赵黛月的质问时，傅麓川冷漠疏离的模样更是在她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回想起来的车上，杨雨薇还说他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
可是眼前的场景，怎么看也不像啊。
傅盛平西装革履，乌黑的短发整理得一丝不苟，保养得宜的面孔叫人看不出实际年龄。
赵黛月则穿着一身近似礼服的天鹅绒及膝长裙，妆容清丽，气质雍容。
而傅麓川此时已经脱掉外套，穿着简简单单的白衬衣灰西裤。
面色闲散从容，无平日无异。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莫悠悠顿时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她心里莫名地升出一丝羞耻感，在四位长辈注视下，别扭地和他并肩站着。
“上回小傅单独来过了，带了好些伴手礼，真是太气了。”
尹曼慧说着话，从厨房里出来，手里端着餐盘，上面摆着洗净的水果。
“……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就是觉得这孩子看着亲切。”
莫灿华附和着妻子的话，对面前两位“准亲家”道：“说来说去，还是傅总培养得好，像小傅这样优秀的年轻人，真是不多了。”
傅家二老听完对方的彩虹屁，面上虽未表露出太多情绪，心里到底还是开怀的。
尤其是赵黛月，毕竟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孩子，被人一顿夸，做母亲的也觉得面上有光。
“优秀倒是不敢当，现在还年轻，让他多历练历练罢了。”
傅盛平喝了一口茶，缓缓道：“说起来，还是悠悠这孩子更乖巧懂事些。”
莫悠悠被人一点名，心虚地垂着眼皮，不敢去看对方的脸色。
明知道面前的和谐是一场假象，脸颊仍是烧得厉害。
傅家父母此行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向莫家提亲。
碍于两位小辈在场，到嘴边的话不自觉地又咽了回去。
傅麓川见双方父母“相谈甚欢”，便借口去莫悠悠的房间看一看，带着她离开了现场。
从厅出来，俩人径直往她的闺房走去。
一进门便可以看到浅粉色的小床铺在房间的正中央，奶白色的鹅绒被上扔着一个软乎乎的牛奶绒枕头。
房间的墙上挂着一张照片，是莫悠悠十八岁那年拍的。
男人在床畔驻足，望着照片陷入沉思。
不多时，莫悠悠紧随其后跟了过来。
房门一关，她压低嗓音，面露焦灼地上前问：“你爸爸妈妈怎么会过来？”
男人闻言收回思绪，目光从她脸上一闪而过，嗤笑道：“按照你的要求，该有的礼数一样不能少。”
“……”
莫悠悠咬紧牙关不说话，拉着一张小脸瞪着他。
“我要是没猜错的话，现在已经开始在商量筹备婚礼的事情了。”
傅麓川漫不经心地说着话，缓步走到照片跟前。
照片里的人眉眼略淡，一张青涩的脸孔在镁光灯的照耀下，眼珠清澈，鼻尖透着绯色。
那双艳丽饱满的嘴唇微微抿起一道弧度，露出两颗若隐若现的小梨涡。
男人不说话，兀自转过头移开视线。
身后，莫悠悠失魂落魄地坐在床沿上，目光呆滞，不知在想什么。
傅麓川也不打扰她，让她自己好好想想。
又过了一会儿，外头响起脚步声。
尹曼慧推开门，探进来一颗头，弯起唇角笑说：“悠悠，来……叔叔阿姨要走了，你过来打个招呼。”
看样子双方家长聊得还不错，莫悠悠心想着，惴惴不安地站起来，一道瘦长的身影从她眼前晃过。
傅麓川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的身旁，男人稍稍侧过脑袋，牵过她的手紧了紧，轻声道：“我陪你一块儿去。”
尹曼慧闻声抿着唇，将路让给两位小年轻，眼底的笑意更是掩饰不住。
厅里，赵黛月挽着丈夫的手站在沙发旁。
见人走近，她气地淡淡一笑，“悠悠，以后记得让小二带你常来家里玩。”
莫悠悠颔首，听进去她的话，轻声答：“我会的。”说完，瞥了眼身旁的人。
傅麓川不出声，捏紧她的手一动不动。
两个小辈各怀鬼胎，双方父母却对这场婚事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临走前，赵黛月又与尹曼慧商量着婚礼的几处细节，臊得莫悠悠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不容易傅家长辈走了，大门关上，她终于得空松了口气。
尹曼慧将茶盏端回厨房清洗，莫灿华则站在阳台外一个劲地闷声抽着烟。
夜色渐浓，她见时间不早了，正准备回房洗漱休息，手机上却收到了傅麓川发来的短信。
简简单单地两个字：下楼。
莫悠悠无法，拎着一袋垃圾借口下楼，小跑着来到小区门外，果然看到傅麓川的车还停在原来的位置。
路灯下，她纤瘦的身影如一片落叶飘飘荡荡来到车前。
驾驶座的车门打开，小刘很有眼力地把空间让给他俩。
莫悠悠心里想着事，犹豫片刻，抱着赴死一般的决心坐上车。
走之前，傅麓川留了个心眼，亲眼看着傅盛平的车子从这里离开，他吩咐小刘围着街区的主干道多溜达了两圈。
直到成功甩掉后头的跟屁虫，才又原路返回，在这里静静等待。
犹如期待已久的考试提前得知成绩，傅麓川深呼一口气，悬着的心也落下来了。
望了眼坐在身侧的人，低眉顺目的模样，似乎也觉得不那么恼人了。
“过段时间，傅家会对外公布我们俩的婚事，到时候会有接连不断的麻烦事找上门，你记得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男人沉思片刻，想到了什么又补充说：“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不要再发生了，对你对我都好。”
莫悠悠愣住，过了数秒才反应过来，男人指的是雨薇忽然出现一事。
她暗暗恼火，反问：“那你父母又是怎么回事？”口气也不太好，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好端端地怎么能招呼都没打，就过来了……”
似乎料到了她要说些什么，傅麓川也不打断。
半晌，莫悠悠絮絮叨叨地念着：“只是合作关系而已，你这样做，让我很难应对……还有，虽然我知道你并不想，但是下一次请不要在长辈的面前表现出任何亲密行为可以吗？我实在受不了你那张脸……”
“……”
傅麓川觉得像是被人指着鼻子骂了一通。
男人紧咬着腮帮子，脸色铁青地转过头瞥她，神色阴鸷：“说够了？”
莫悠悠霎时回过神，两眼微睁，“对不起，我没别的意思。”
或许是今晚的会面过意外地成功，这点小小的意外还不足以影响他的心情。
傅麓川扬起头，松开领口的纽扣，沉声道：“等爷爷做完手术，你记得来得病房探望。没猜错的话，这场婚事年前就要办了……我会让章秘书联系你，后续的礼服、妆造，以及婚礼现场的设计等等，都按你喜欢的来。”
莫悠悠安静地听着，不露声色。
“还有一件事，你那个剧团，我已经让小刘去谈收购了……过两日，它也将是傅氏集团旗下的产业。”
“你想继续跳舞就跳，又或者想做点别的都可以……只一件，要记得爷爷的事情，永远排在第一位。”
莫悠悠的嘴角急促地抽搐了两下。
越是和他相处，就越是不了解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如果说傅麓川是孝顺子孙，看他对父母的态度，也不见得。
可若说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争权夺位，试图从傅柏川的手里拿下傅氏集团，偏偏他又时时刻刻惦念着老爷子的好，事事以他为先。
许久，见人不答，傅麓川疑惑地回望着她，目光与其平视。
“你怎么了？就没什么要说的？”男人有些讶然她平淡无波的反应。
说实话，他提的这些要求并不算过分，莫悠悠不仅不会觉得难以接受，甚至对此表现出了莫大的理解。
她疑惑地从来都不是事件本身，而是傅麓川的态度。
“我只有一个问题——”她轻声开口：“结婚当天，我可以请我的好闺蜜当伴娘吗？”
闻言，男人脸上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不屑，勾起唇角时笑得坦然随和：“我说了，都依你……听懂了吗？”
莫悠悠点点头，很满意这个答案。
很快，车门打开，小刘从不远处跑了回来。
望着那抹身影穿过马路，脚步轻快地往小区内跑，男人收回视线，闭上眼睛小憩片刻。
车内沉寂无声，不多时，有淅沥的雨水落在玻璃窗前，发出细碎的声响。
小刘张了张嘴，问：“傅总，莫氏集团筹备工作已经按照你吩咐的，准备得差不多了……莫灿华夫妇那一头，是让莫小姐自己去说，还是？”
傅麓川慢条斯理地开口，评价道：“她？小孩子心性罢了……能成什么气候。”
睁开眼，凝视着夜色中那盏亮起的灯，摇了摇头吩咐前座的人，“行了……走吧。”
那日在医院里，傅盛平对自己的态度是怎样的，莫悠悠印象深刻。
尤其是后来面对赵黛月的质问时，傅麓川冷漠疏离的模样更是在她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回想起来的车上，杨雨薇还说他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
可是眼前的场景，怎么看也不像啊。
傅盛平西装革履，乌黑的短发整理得一丝不苟，保养得宜的面孔叫人看不出实际年龄。
赵黛月则穿着一身近似礼服的天鹅绒及膝长裙，妆容清丽，气质雍容。
而傅麓川此时已经脱掉外套，穿着简简单单的白衬衣灰西裤。
面色闲散从容，无平日无异。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莫悠悠顿时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她心里莫名地升出一丝羞耻感，在四位长辈注视下，别扭地和他并肩站着。
“上回小傅单独来过了，带了好些伴手礼，真是太气了。”
尹曼慧说着话，从厨房里出来，手里端着餐盘，上面摆着洗净的水果。
“……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就是觉得这孩子看着亲切。”
莫灿华附和着妻子的话，对面前两位“准亲家”道：“说来说去，还是傅总培养得好，像小傅这样优秀的年轻人，真是不多了。”
傅家二老听完对方的彩虹屁，面上虽未表露出太多情绪，心里到底还是开怀的。
尤其是赵黛月，毕竟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孩子，被人一顿夸，做母亲的也觉得面上有光。
“优秀倒是不敢当，现在还年轻，让他多历练历练罢了。”
傅盛平喝了一口茶，缓缓道：“说起来，还是悠悠这孩子更乖巧懂事些。”
莫悠悠被人一点名，心虚地垂着眼皮，不敢去看对方的脸色。
明知道面前的和谐是一场假象，脸颊仍是烧得厉害。
傅家父母此行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向莫家提亲。
碍于两位小辈在场，到嘴边的话不自觉地又咽了回去。
傅麓川见双方父母“相谈甚欢”，便借口去莫悠悠的房间看一看，带着她离开了现场。
从厅出来，俩人径直往她的闺房走去。
一进门便可以看到浅粉色的小床铺在房间的正中央，奶白色的鹅绒被上扔着一个软乎乎的牛奶绒枕头。
房间的墙上挂着一张照片，是莫悠悠十八岁那年拍的。
男人在床畔驻足，望着照片陷入沉思。
不多时，莫悠悠紧随其后跟了过来。
房门一关，她压低嗓音，面露焦灼地上前问：“你爸爸妈妈怎么会过来？”
男人闻言收回思绪，目光从她脸上一闪而过，嗤笑道：“按照你的要求，该有的礼数一样不能少。”
“……”
莫悠悠咬紧牙关不说话，拉着一张小脸瞪着他。
“我要是没猜错的话，现在已经开始在商量筹备婚礼的事情了。”
傅麓川漫不经心地说着话，缓步走到照片跟前。
照片里的人眉眼略淡，一张青涩的脸孔在镁光灯的照耀下，眼珠清澈，鼻尖透着绯色。
那双艳丽饱满的嘴唇微微抿起一道弧度，露出两颗若隐若现的小梨涡。
男人不说话，兀自转过头移开视线。
身后，莫悠悠失魂落魄地坐在床沿上，目光呆滞，不知在想什么。
傅麓川也不打扰她，让她自己好好想想。
又过了一会儿，外头响起脚步声。
尹曼慧推开门，探进来一颗头，弯起唇角笑说：“悠悠，来……叔叔阿姨要走了，你过来打个招呼。”
看样子双方家长聊得还不错，莫悠悠心想着，惴惴不安地站起来，一道瘦长的身影从她眼前晃过。
傅麓川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的身旁，男人稍稍侧过脑袋，牵过她的手紧了紧，轻声道：“我陪你一块儿去。”
尹曼慧闻声抿着唇，将路让给两位小年轻，眼底的笑意更是掩饰不住。
厅里，赵黛月挽着丈夫的手站在沙发旁。
见人走近，她气地淡淡一笑，“悠悠，以后记得让小二带你常来家里玩。”
莫悠悠颔首，听进去她的话，轻声答：“我会的。”说完，瞥了眼身旁的人。
傅麓川不出声，捏紧她的手一动不动。
两个小辈各怀鬼胎，双方父母却对这场婚事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临走前，赵黛月又与尹曼慧商量着婚礼的几处细节，臊得莫悠悠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不容易傅家长辈走了，大门关上，她终于得空松了口气。
尹曼慧将茶盏端回厨房清洗，莫灿华则站在阳台外一个劲地闷声抽着烟。
夜色渐浓，她见时间不早了，正准备回房洗漱休息，手机上却收到了傅麓川发来的短信。
简简单单地两个字：下楼。
莫悠悠无法，拎着一袋垃圾借口下楼，小跑着来到小区门外，果然看到傅麓川的车还停在原来的位置。
路灯下，她纤瘦的身影如一片落叶飘飘荡荡来到车前。
驾驶座的车门打开，小刘很有眼力地把空间让给他俩。
莫悠悠心里想着事，犹豫片刻，抱着赴死一般的决心坐上车。
走之前，傅麓川留了个心眼，亲眼看着傅盛平的车子从这里离开，他吩咐小刘围着街区的主干道多溜达了两圈。
直到成功甩掉后头的跟屁虫，才又原路返回，在这里静静等待。
犹如期待已久的考试提前得知成绩，傅麓川深呼一口气，悬着的心也落下来了。
望了眼坐在身侧的人，低眉顺目的模样，似乎也觉得不那么恼人了。
“过段时间，傅家会对外公布我们俩的婚事，到时候会有接连不断的麻烦事找上门，你记得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男人沉思片刻，想到了什么又补充说：“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不要再发生了，对你对我都好。”
莫悠悠愣住，过了数秒才反应过来，男人指的是雨薇忽然出现一事。
她暗暗恼火，反问：“那你父母又是怎么回事？”口气也不太好，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好端端地怎么能招呼都没打，就过来了……”
似乎料到了她要说些什么，傅麓川也不打断。
半晌，莫悠悠絮絮叨叨地念着：“只是合作关系而已，你这样做，让我很难应对……还有，虽然我知道你并不想，但是下一次请不要在长辈的面前表现出任何亲密行为可以吗？我实在受不了你那张脸……”
“……”
傅麓川觉得像是被人指着鼻子骂了一通。
男人紧咬着腮帮子，脸色铁青地转过头瞥她，神色阴鸷：“说够了？”
莫悠悠霎时回过神，两眼微睁，“对不起，我没别的意思。”
或许是今晚的会面过意外地成功，这点小小的意外还不足以影响他的心情。
傅麓川扬起头，松开领口的纽扣，沉声道：“等爷爷做完手术，你记得来得病房探望。没猜错的话，这场婚事年前就要办了……我会让章秘书联系你，后续的礼服、妆造，以及婚礼现场的设计等等，都按你喜欢的来。”
莫悠悠安静地听着，不露声色。
“还有一件事，你那个剧团，我已经让小刘去谈收购了……过两日，它也将是傅氏集团旗下的产业。”
“你想继续跳舞就跳，又或者想做点别的都可以……只一件，要记得爷爷的事情，永远排在第一位。”
莫悠悠的嘴角急促地抽搐了两下。
越是和他相处，就越是不了解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如果说傅麓川是孝顺子孙，看他对父母的态度，也不见得。
可若说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争权夺位，试图从傅柏川的手里拿下傅氏集团，偏偏他又时时刻刻惦念着老爷子的好，事事以他为先。
许久，见人不答，傅麓川疑惑地回望着她，目光与其平视。
“你怎么了？就没什么要说的？”男人有些讶然她平淡无波的反应。
说实话，他提的这些要求并不算过分，莫悠悠不仅不会觉得难以接受，甚至对此表现出了莫大的理解。
她疑惑地从来都不是事件本身，而是傅麓川的态度。
“我只有一个问题——”她轻声开口：“结婚当天，我可以请我的好闺蜜当伴娘吗？”
闻言，男人脸上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不屑，勾起唇角时笑得坦然随和：“我说了，都依你……听懂了吗？”
莫悠悠点点头，很满意这个答案。
很快，车门打开，小刘从不远处跑了回来。
望着那抹身影穿过马路，脚步轻快地往小区内跑，男人收回视线，闭上眼睛小憩片刻。
车内沉寂无声，不多时，有淅沥的雨水落在玻璃窗前，发出细碎的声响。
小刘张了张嘴，问：“傅总，莫氏集团筹备工作已经按照你吩咐的，准备得差不多了……莫灿华夫妇那一头，是让莫小姐自己去说，还是？”
傅麓川慢条斯理地开口，评价道：“她？小孩子心性罢了……能成什么气候。”
睁开眼，凝视着夜色中那盏亮起的灯，摇了摇头吩咐前座的人，“行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