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延玉是商人,骨子里尚利,钱堆得高一些,就迷了眼。

    他想着镜子左右也是摆设,纵使阴气重了些,放买主家里散一段时间就可以,左右不过是冲撞些许阳气,并无大碍。

    没想到镜子刚进门,人就暴毙了,江延玉有苦难言,恨不得回到一天前,给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他现在蹲在冰箱上,大气不敢出一口,只盼宫九不骗他,真能障人耳目。

    宫九那边还在询问进度:“怎么样,几个人?门砸开了吗?”

    搞得他好像是搞拆迁的,上级领导来视察工作状况。

    江延玉看到斧头已经劈开门中,露出锋利的尖角。

    他紧紧咬住牙关,冷汗直冒。

    因为蹲在冰箱上,他头抵着天花板,直不起腰,蜷缩得难受。

    宫九忽然道:“你把手机录像打开。”

    江延玉哆哆嗦嗦照做。

    “还有两分钟,人就会进来,”宫九轻声道:“大概有七个人,唔,可能是八个,届时你对着人脸拍,务必要拍得清晰。”

    江延玉擦了把汗,“然后呢?”

    “没有然后,你一直拍,拍到他们走。”

    江延玉绝望道:“那他们什么时候走?”

    “一个时辰。”

    完蛋,江延玉下意识看手机电量,只剩百分之十二。

    他刚刚应该充电的。

    再不济也该拿个充电宝数据线什么的,再爬冰箱。

    可见科技改变命运,并非虚言。

    他开了超级省电模式,战战兢兢打开录像。

    两分钟后,江延玉就明白为什么要拍照了。

    门被硬生生劈开后,进来五个人,搜查一番,没找到他,江延玉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看到抡着双斧的壮汉头目,随手把斧头劈到电视上。

    屏幕立刻出现蜘蛛网一样的裂纹。

    他的六十寸超大液晶屏电视!

    八十万!

    那几个男人练过,隔着厚衣服都能看到肌肉一块一块的,一拳下去,他展柜里瓷器碎了一半。

    展柜摇摇欲坠,支撑的横木裂开。

    江延玉眼睁睁看着,屁都不敢放。

    现在断的是横木,一旦出声,断的就是他的脖子。

    拆家行动持续了半个小时,很快房屋就还原成毛坯状态,地上一堆建筑废材。

    家中尘土飞扬,那帮人连他养的巴西龟都没放过,带着手套,一个人拉出乌龟脖子,另一个人从腰间掏了把小刀,像锯木头一样,慢慢割断青绿色长脖。

    巴西龟拼命挣脱,四肢疯狂扭动。

    乌龟这样的冷血动物,血竟然也是红的。

    江延玉脑壳上豆大的冷汗,一颗一颗往下滚。

    手机已经没电了。

    门外又进来两人。

    严格来说,是三人。

    两个壮汉,一前一后,抬着一具尸体。

    那尸体正是暴毙的幺儿。

    江延玉一下明白宫九含糊不清的“七八个人”是什么意思。

    门外是七个活人,一个死人。

    他们把尸体抬进主卧,放在床上,盖上被子。

    江延玉手机没电,不知道时间,只觉得难熬。

    他脚已经蹲麻了,却连姿势都不敢换一个,因为正下面有一壮汉正靠着冰箱,光头对着他□□。

    又过了一会儿,江延玉尿要被急出来了,腹内绞痛,估摸着要撑不住,上吐下泻是免不了的。

    只盼下面的光头能接住尿。

    光头并没有给他机会,他们做完事,拍拍手,踏着破门板便离开。

    江延玉等了一会,确定人已走远,才长舒一口气,惊觉自己手指已抽筋很久。

    他给手机充电,看着电量到百分之二,立即开机。

    没有未接来电,宫九没给他打电话。

    江延玉一下委屈要哭出来。

    这时,门外响起上楼梯声,江延玉去厨房拿了把刀,躲在玄关后,准备跟人拼命。

    他手里刀刚伸出去,就被敲了麻筋,手心不稳,刀掉了下去,人也跟着跪下来。

    与此同时,门外人捂着鼻子,“一天不见你,就行这么大礼。”

    来人正是宫九。

    江延玉再也忍不住,抱着人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干嚎起来,声音悲怆,宛如杀猪磨刀嚯嚯声。

    “九爷!!!大恩人!!!呜呜呜,你终于来了……我的王八龟都死了,晚来一步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呜呜……那么大个斧头,直愣愣往人身上劈,也是我命大——”

    宫九捏着鼻子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停。”

    江延玉抽着鼻涕,打着哭嗝,嘴上还念念叨叨:“九爷你可算来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你把我收了吧……”

    宫九作势要往外走,江延玉才消停下来。

    他抽噎着,一把擦去鼻涕,像小狗一样闻了闻,疑道,“九爷你身上什么味啊,刚下土了吗?”

    下土意思就是掘墓。

    宫九把腿抽出来,“呸,晦气东西。”

    “是臭豆腐,要不要?”他扬了扬手里袋子,两份臭豆腐还没动口。

    “要。”江延玉道,“九爷赏赐的,屎我都要。”

    宫九被恶寒一把,食物给他,进去视察。

    屋里被砸烂,屏风画布,无一善终。

    江延玉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像个受气包。

    “你这乌龟怎么回事?”

    宫九还没问完,江延玉看着乌龟的头,瞬时反胃,胃液倒涌,“呕”的一声,连着嘴里臭豆腐全吐了出来。

    呕吐物一半在巴西龟残骸上,一半在剩下臭豆腐里。

    吐出来的秽物像是隔夜沤馊的粪肥,青紫一片,连汤带水。

    宫九立刻戴上口罩:“江延玉,你昨天真去吃屎了是不是?”

    江延玉有气无力:“是皮蛋,呕——”

    宫九发誓,这辈子不想见皮蛋和臭豆腐。

    这一切的根源来自那面并蒂芙蕖镜。

    宫九等他吐完,“镜子哪里弄来的?”

    “现挖的。”

    江延玉看宫九面色不虞,立刻解释:“不是我挖的!”

    宫九:“知道你没那个胆。”

    镜子是唐镜,墓却并不是唐墓,墓主人是摸金校尉,生前也是个中好手,死到临头,愣是把好东西都塞进棺椁。

    天道好轮回,挖人墓者人恒挖之,镜子出土,直接到江延玉手里。

    他花了两千买的镜子,二百万卖了出去。

    江延玉在磕磕绊绊解释,他想最大限度保留自己在宫九心中形象。

    “当时挖出很多东西,我就要了这一件。”

    宫九冷冷道:“其他的还没来得及出手。”

    江延玉讪笑。

    宫九看着那张傻笑的脸,长叹一口气,不再说什么。

    唐繁荣昌盛,大国气象,铜镜多有新创,在前朝基础上,除了圆形、方形,又有菱花式文镜,精工细致,纹饰华美,富丽绚烂。

    这并蒂芙蕖镜是唐制透光镜,镜背的字迎光时,可以映射于墙壁之上。铜质的合金中加了锡,时至今日,依然显得格外银亮,既美观又适用。

    镜子对光,隐约看出原先字样。

    春容何处。

    读出来便有些缱绻暧昧的意思。

    “你猜这铜镜是给谁用的?”宫九有心提点。

    江延玉才把脸擦干净,懵道:“死人?”

    “……你洗洗睡吧。”

    说到睡,江延玉忽然激动起来,“睡不了!他们把死人放我床上了!”

    卧室里很安静,因为死人一般都很安静。

    那人十来岁年龄,面容尚小,脸色惨白。

    宫九仔细看了看,从怀里摸出一颗珠子,塞在死人舌下。

    江延玉不敢问也不敢说话,只等吩咐。

    宫九戳破他手指,挤出点血,就着他手在床单上画了符。

    江延玉手指疼得要死,看着宫九脸色,愣是把话憋了回去。

    “尸体放在这,明天来看。”宫九掸了掸身上的灰,“你卧室尸气太重,自己找个地方睡觉——视频拍了吗?”

    “拍了。”

    “保存好,”宫九拍了拍他的肩膀,“索赔时有用,你三我七。”

    江延玉看着宫九远去的背影,高声喊话:“我去你那睡一晚,成不”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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