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郁锡跟随人流到一号宫入口排队,前面的身份确认程序复杂而又缓慢。
祝郁锡能看见一号宫外多了好几层感应网,周维城卫和城护里里外外站了无数。
几分钟后到了祝郁锡,确认身份的机器人转过来看着祝郁锡:“请说出姓名。”
“祝郁锡。”
机器人胸前的电子小屏出现“祝郁锡”三个字,他又说:“请确认有无错别字。”
“无。”
“好的。”机器人胸前又出现“次纪长”三个字,“请确认职位。”
“确认。”
祝郁锡以为可以了,结果还没完,机器人又说:“请出示相关证明,如橄榄枝勋章,磁感卡,任何形态身份码等。”
祝郁锡把手表凑过去,机器人发出叮的一声:“检测通过,次纪长祝郁锡男士,一号宫谏员提醒,请秉持公正的原则,真诚对待此次投票。”
祝郁锡还穿着休闲服,前方光影箭头指示他去换衣服,祝郁锡没有管提示,逆着方向去找黎松竹。
智能光影,不停的的在调整箭头,为他重新规划路线提示,总之他现在最重要的事就变成了换正装。
黎松竹等在前面,看见他时脸色阴沉。
黎松竹相信黎松楠给自己装义肢的理由只有一个,无非就是取悦眼前的祝郁锡。
如果只是单纯的为了进化人和半机械人,那么他没有必要做这样一件鸡肋的事,不仅没什么帮助,还把自己的处境搞的很差。
黎松竹穿着正装,胸前电子小屏上显示着他的身份,一个孔雀羽毛的标志,然后是“phd黎松竹”的字样,最后是小一号的字:基地。
黎松竹看着走近的祝郁锡,他承认祝郁锡长相气质都很优越,但他不觉得光凭这些就值得他弟弟黎松楠做到这个地步。
本来对这个有点可怜的次纪长抱有同情,年轻人谈个恋爱没什么他根本没心思干涉,但现在是不是太过了。
“黎松楠在哪儿?”黎松竹向来全名全姓的叫自己弟弟名字。
祝郁锡一边看着手表上的信息一边说:“松楠正在护送黎曦过来,虽然没来得及商量,但他肯定会让灰咕咕过来对付一号宫的系统,只是来不及了。”
黎松竹抱着手臂:“需要我做什么?”
“我要宕纽休息室的位置,你知道吗?”
黎松竹也很果断:“地下一层,最里间,门上写着他名字,但他在不在里面我就不知道了。”
“好,感谢。”祝郁锡擦着他肩经过,又回头说:“松楠不想你掺和这件事,你现在去会场找个监控清晰的位置发会呆吧。”
黎松竹一边把自己的定位关闭,一边说:“还需要做些什么吗?我可以。”
以前是黎松楠为了进化人和半机械人,他全当是自己弟弟的英雄梦,他不想掺和,也知道黎松楠不想他掺和。
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半机械人中就包括着黎松楠。
就算黎松楠不让他掺和,他也不可能坐视不理。
这已经不是黎松楠的英雄梦,而是黎松楠自己的末日求生。
祝郁锡摇摇头:“不需要,刚才已经迫不得已麻烦你了,事出紧急,再没别人能信了。”
黎松竹问他:“韩郎不可信吗?”
“我不知道。”祝郁锡看了眼时间:“我要过去了,你一定要小心,别让我愧对黎松楠。”
黎松竹看着祝郁锡快步消失在走廊拐角,站在原地看着一号宫门外拍出去长长的队伍。
他们是一号宫的谏员,基地的博士,擎拲城综合大学的教授,或其他拥有一定社会地位的精英。
他们是不同的职业,相同的是他们其中无一人是进化人和半机械人。
今天这里只能明目张胆的走进两个半机械人,一个是次纪长祝郁锡,一个是基地博士黎松楠。
祝郁锡先上楼在主控室找到了韩郎,他打开门走进来,在韩郎的注视下又把门关上。
“你来投票吗?”韩郎问他,很随意的给他拉了一把椅子。
祝郁锡点点头:“不止。”
韩郎抿着嘴巴,无奈的摇了摇头:“别告诉我,你还没放弃。”
祝郁锡面不改色,把自己的定位感应器另一头放在桌子上。
韩郎问他:“这是什么?”
“我现在要去地下一层找到宕纽,保守估计半个小时后他会突然放弃参选,坚定的离开一号宫。”
祝郁锡说的势在必得,他无视韩郎惊诧的目光,“如果我没猜错,你也要投给他的吧,早做其他打算吧。”
“什么?”韩郎从椅子上站起来,“你父亲,我最好的朋友已经过世了,你就不能平安的活到自然死亡吗?”
祝郁锡摇摇头:“我不是来说这个的,就是告诉你一声,免得你没有心理准备。”
祝郁锡说完就走,韩郎站在门口看着他背影也无济于事。
低骂一句,回到主控室看着一台台显示屏,开始操控指示灯移走城卫,给祝郁锡清场。
祝郁锡把他的心理拿捏的准,他知道祝郁锡现在怀疑他的立场,如果自己帮祝郁锡那么就能取得祝郁锡信任。
如果袖手旁观,祝郁锡会不仅会认定他站在白教授那一边,还会联想到十二年前自己父亲的事跟他有关。
他好好养大的孩子,他不想发生后者的结果,那就太令人心寒了,一种投入者的期待心里。
祝郁锡一路无阻的来到写有宕纽名字的门前,门锁嘀一声自动开了。
祝郁锡推门进去,房间是空的。
祝郁锡站在房间中间无计可施,期待着什么。
几秒钟后耳机里传来韩郎的声音,“对面不贴名字的才是候选人的休息室。”
祝郁锡松了口气,他不是很需要韩郎的帮助,他只是不想把自己父亲的事跟韩郎联想起来。
韩郎刚好出现在那片玉米秸秆田里,又能在跟自己父亲关系要好的情况下继任。
韩郎给他的感觉太模棱两可了,如果韩郎是对方的人,他会替他父亲觉得不值。
“谢谢。”祝郁锡轻声说:“这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韩郎有点生气,说:“很用不着。”
自己真心对待的孩子反过来怀疑自己,韩郎说:“如果你是蛇的话,最好一口咬死我,别念及我跟你父亲的交情留我一口气,让我活着伤心。”
祝郁锡没敢接话触他霉头,出门开了对面的门。
宕纽正在面对着墙壁自言自语,听见开门声背影一僵,回头看见祝郁锡后反倒有些释然。
“你还是来了。”宕纽像等待一位相约的老朋友。
祝郁锡走过来坐在椅子上,然后敲了敲桌面,示意宕纽在桌子另一边剩下的椅子坐下。
祝郁锡说:“我也不想来,但你不听话。”
“我算算。”宕纽在旁边坐下,“十二年了,你二十五岁了吧。”
祝郁锡点点头。
“你长大了,变了很多。”宕纽像一个长辈一样打量着祝郁锡,“话也比以前多了不少,你以前很不爱说话。”
“现在也不爱说。”祝郁锡转着手表的表盘,看着逐渐靠近轴钧区的黎松楠定位。“但是没办法,太多需要说话的场合了,比如现在,本来我和你的交集就该截止到昨天。”
宕纽深深地叹了口气:“别见怪,人都有侥幸心理,万一呢,万一你突遭横祸,我不是还能捡个便宜,毕竟…”
“毕竟什么?”
宕纽苦笑了一下:“毕竟我是真的想当城主。”
“去vr里当吧。”祝郁锡白了他一眼,“现实世界不是你们胡闹的地方,疯子。”
宕纽拇指揩了下眼角,深吸一口气:“人是会变得,我真的有想过当了城主后,好好的收拾一下现在这个烂摊子。”
祝郁锡摇摇头:“算了吧,我都不敢想象你们收拾烂摊子的方式,毕竟你们可是能用半机械人对付进化人,然后再卸磨杀驴。”
宕纽不认,不服的看向祝郁锡:“这是白教授做的,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跟我没有关系。”
“哦。”祝郁锡不以为意,“既然这样,你走出一号宫的庇佑,那些边缘人可能不会为难你。”
靠做亏心事往上攀爬的人,没有失误的机会,跌落金字塔尖时,下面都是等着审判他的人。
“你真的长大了。”宕纽看着祝郁锡,“有时你会给我一种你是天选之子的错觉。”
“你倒是没什么变化。”祝郁锡也好好的打量起宕纽:“时间没在你脸上留下什么痕迹,你还是那个骗我去当人质的混蛋年轻人,轻狂,自以为是。”
宕纽低头笑着,“你讲话好犀利啊。”随机他抬起头,脸上没有一点笑意。
“如果我今天偏要当城主呢?”宕纽看着祝郁锡,从身后摸出一根蓝光棍。
祝郁锡看了一眼,淡定的扣上帽子,笼罩在阴影里的脖颈显现出蓝色的血管脉络。
“可以试试。”祝郁锡大度的给他机会:“毕竟你总是过度遵从侥幸心理。”
祝郁锡又低下头看着手表上一直变化的数值,9888,很吉利的一个数字。
祝郁锡还不着急,手臂放在桌子上,跟宕纽说:“你还有什么话想说,一次说个够吧。”
“你在等什么?等白教授那个叛逆的中二病晚期学生吗?”宕纽发现了祝郁锡一直在看手表。
祝郁锡本来平和的表情变得严肃不悦,“你口中叛逆的中二病晚期学生从白教授眼皮子底下拿到了物资,把进化人和半机械人凝聚了起来,还躲过了最细致的一次巡逻。”
宕纽不屑:“那又怎样?”不过他的样子更像是妒忌。
祝郁锡说:“我就说你们疯,不疯也谈不上正常。为什么不能客观的看待他呢?贬低他会让你有自欺欺人的快-感吗?”
“什么?”宕纽眯起眼睛。
祝郁锡靠在椅子里,态度轻慢到极致,“被你口中叛逆的中二病晚期学生打败,岂不是更丢脸?”
宕纽脸色浮现阴霾。
祝郁锡很满意这个表情,杀人诛心的问他,“你也觉得自己没品了,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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