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缈起身观察之后,才发现南翁这个地方虽然不大。外表看起来也不过就是一间普通的草屋子,里面的东西陈设却并不普通。

    宁缈甚至在里面找到了一个上古用来喝酒的青铜杯子,看起来似乎经常被把玩。

    不过知道南翁的真实身份,宁缈对这些到也算是见怪不怪了。

    事实上,或许对于南翁来说,这些东西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东西了。

    毕竟,南翁本身就是一个大谜团。

    宁缈不敢动南翁的东西,只敢用眼睛在房间里逡巡了一遍,想着能不能找到可以用来果腹的糕点之类的。

    很显然,南翁这里是没有的。

    没办法,宁缈只好走到屋外那个看起来极其简陋的草棚子,也就简简单单的锅灶,之前南翁用它来给楚惑熬过汤药。

    可对着挂起来的菜刀和砧板,以及堆起来可以用来做饭的草堆,宁缈傻了眼。

    她通很多东西,记忆绝佳,过目不忘,世间珍宝也见过不知凡几,可就是不会做饭。

    难道今天晚上就这么饿着?

    宁缈不死心,又在屋子里面走了几遍,然后发现一个藤筐,上面还有一个大盖子。

    “南翁,我实在饿得受不了了,希望这里藏的是吃的,翻弄一下,还请勿怪。”

    宁缈先是表示了一下歉意,实在忍受不了饥饿,决定等南翁回来再告罪,先看看有没有吃的再说。

    藤筐里面却并没有吃食,反而是一些卷起来的画作。

    打开画作,里面是熟悉又陌生的脸庞。

    宁缈一怔,难道南翁和新和公主的妹妹,那位没有封号的自小被隐藏的公主有什么关系?

    正在想这个问题,就听到床上躺着的人极其难受的不停的喊着要喝水。

    宁缈连忙站起身去找水,水瓮子里面的水不多的,还有些温温热,宁缈也不敢给楚惑喝凉水,便将水瓮里面的水倒了给楚惑喝。

    楚惑本能的喝着水,喝完了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看着楚惑的样子,宁缈很担心待会儿还会要喝水,到时候没水怎么办?

    好在水缸里面还是有水的,看起来也干净,便想办法用药罐子烧了点热水装进了水瓮里。

    药罐可以烧水,那自然也可以煮东西吃,宁缈灵机一动,在简陋的厨房里面翻找,终于找到了装有米面的地方。

    好歹能吃点东西,到时候楚惑醒了,也能有垫肚子的东西。

    费劲千辛万苦,在将自己弄的衣裙狼狈,脸上沾满灰黑,双手被烫了好几个水泡之后,宁缈终于将一切都搞好了。

    等搞好的时候,天色早就已经昏暗了,若不是今夜有月,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没找到火烛,只好点燃了柴火,好歹能照明,还能取暖,没准还能吓跑猛兽。

    毕竟这里可是峡谷山底,周围静悄悄的,房间里面还有一个病人,自己又手无缚鸡之力,万一有狼之类的过来,还可以吓跑。

    夜色逐渐深沉,圆月明亮,照见人间一片清辉。

    恰好是月中。

    搁以往,或者楚惑是醒着的,宁缈或许会好好心上这一番山里的夜间美景,可现在,什么心思也没有,满眼都是眼前药罐里面装着刚刚熬好的小米粥。

    不知道楚惑要不要吃一点。

    宁缈这么想着,将药罐端了起来,朝屋子里走去。

    屋子里静悄悄的,看得并不分明,宁缈将罐子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盛了一碗出来吹了吹,准备端到床前给楚惑喂一点。

    其实自己肚子已经很饿了,不过病人为大么。

    捧着自己一下午的成果,宁缈心情颇好,脚步轻快的朝床边走去,结果刚到床边,就被吓得碗“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

    就见楚惑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在床上正襟危坐,默不作声。

    宁缈吓了一大跳,等反应到楚惑醒了之后,喘口气,想到自己被吓到掉了的碗,不觉有些埋怨:“你醒了怎么也不喊一声,害我吓了一跳。”

    结果被楚惑的眼神给吓了一大跳。

    楚惑眼神本就深黑,月色明亮,眼睛更是黑黝黝的让人心慌。

    “你怎么了?”看楚惑的样子,似乎神智有些不清醒,宁缈很担心,伸手探了探楚惑的额头,冰冰凉凉,还渗出了不少汗珠出来。

    不会是南翁那药有什么问题吧?把一个人给好好的吃成了傻的?

    楚惑对宁缈不理不睬,然后当着宁缈的面开始脱衣服。

    宁缈顿时脸色一红,正色道:“你这是做什么?你可不要乱来啊!再说了,你伤还没好。”

    楚惑就好像是没看到宁缈一样,径自将自己的上衣脱了,□□着上身,肌肤洁白有力,被月色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看的宁缈不觉咽了下口水。

    “你要是真有想法,也不是不行——”

    然而楚惑还是没有搭理宁缈。

    这时候,宁缈终于发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了。

    楚惑看着像是清醒,其实神智根本就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突然想到了南翁临走的时候说的,要去找个药引,将楚惑身上的暗伤给修复好。

    是什么样的暗伤,需要南翁连夜去找药引?

    宁缈心里顿时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很快,这种预感就被证明确实不好。

    就见楚惑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个很小的匕首,在自己的胸口处一遍又一遍的画着什么。

    鲜血顺着匕首留了下来,一滴一滴的滴到了被褥上。

    光看着,就已经很痛了。

    宁缈大惊失色,一把握住了楚惑的手:“楚惑,你究竟在做什么?”

    楚惑这时候终于看向了宁缈,只是那眼神看着很是空洞且茫然,似乎是活在了另外一个世界里。

    宁缈虽然暂时制止了楚惑的行为,可力气毕竟比不上楚惑,楚惑只是简单一挣,就挣脱开来,继续木然的在胸口刻着。

    宁缈手忙脚乱的用衣袖擦去了血珠,也是在这个时候才发现,楚惑用匕首刻着的是自己的名字。

    “你这是在做什么?我在这里,你在胸口刻我的名字做什么?”

    宁缈很少流泪,可这时候,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眼泪一滴一滴的流了下来,滴在了自己的手上,润湿了衣袖,也滴在了楚惑的伤口处,混进了血液中。

    楚惑脸颊上的那道伤仍然可怖的横贯着,宁缈知道那伤究竟是怎么来的。

    那是楚惑的母妃用刀在幼小的楚惑脸上一刀一刀刻下的,即使母妃死了,也没有人再往楚惑的脸上动刀子,这条疤痕却也再没消褪过。

    看楚惑这么一刀一刀的在自己身上刻画着,宁缈大致也知道是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小时候留下来的阴影导致的,楚惑是在用这种方式惩罚自己没有及时将宁缈救出来。

    到这个时候,宁缈才真正的醒悟自己对于楚惑来说究竟是意味着什么。

    她给了楚惑糖果,出了宫,发了烧,将让自己可怖且害怕,甚至认为是危险的事情完全忘记了。

    可是因为那一荷包的糖,楚惑记了自己一辈子,心心念念。

    “你这么傻做什么?”

    看到楚惑木然的行为,宁缈只觉得自己无比的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就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这么死遁了。

    那时她以为楚惑不过是一个纨绔皇子,他二人之间也不过就是萍水相逢,雨露一场,是生命里匆匆的过客。

    谁知道楚惑竟然是想将自己镌刻起来。

    这匕首再深一点点,就能扎进心脏,带走生命。

    想死,却又不能死。

    宁缈泪落如雨,哭的不能自已。

    泪水一滴滴的落下来,落尽了伤痕处,将伤痕狠狠的烫伤。

    然而楚惑却还是没有从另一个世界回来。

    “楚惑,看着我。”

    宁缈将楚惑的头抬起来,双手捧着楚惑的脸,想要将沉浸在另外一个世界的楚惑给唤回来。

    楚惑倒也是乖乖的配合着宁缈的动作,只是眼神空洞且茫然。

    “楚惑,听着,我是宁缈,是你的缈缈,不是别人,我还活着,不要伤害自己。”

    说完,闭上眼睛,吻住了楚惑的唇。

    宁缈和楚惑的互动不多,仅有的两次,也都是楚惑主动。

    虽然在教坊司里面呆了不断的时间,也知道男女欢乐场里的事情,可真实的去做和想象是两回事,被动和主动又是两回事。

    宁缈笨拙的试探着楚惑,用舌尖挑动着楚惑,心里却是一阵又一阵的无力感袭来,她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有没有用。

    触到了自己记忆深处的熟悉气息,就像不久之前做的那样一个梦,和自己心爱之人水乳交融之感又浸湿了自己的灵魂,楚惑本能的配合着宁缈的动作起舞。

    月色如许,让整个世界都陷入一场朦胧美妙的梦幻里。

    衣服一件一件的被剥落,白皙娇嫩的肌肤被沾染上了鲜红的血液,可这一切在逐渐升高的体温里变得微不足道。

    楚惑的眼神渐渐清明,宁缈的眼神却逐渐的陷入迷茫之中。

    这一次,是宁缈将自己及时的拉了回来,其实这只是真正的惩罚的开始。

    眼神虽然清明,却开始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心魔,知道自己怀里抱着的是宁缈,楚惑恨不得将她吃进肚子里,和自己融为一体。

    又有无限的愤怒和幽怨蕴含其中,想要质问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就这么决绝而去,究竟当他是什么。

    这一刻的破坏欲前所未有的高涨,原本的小意怜惜完全不见,只剩下疯狂的发泄与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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