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悠然再次进入蛮荒,感觉跟上次走马观花不同,上次毕竟以寻找凶兽夺取精血为主。这次他不急不缓,这里山高林密,猛兽毒虫横行,确实是普通人的禁地。

    这还是靠近天门关,环境不算特别恶劣,但这里生存的蛮人反而是最最少的,原因无他,天门关之前会派遣兵马定期进入这里扫荡,所以蛮人反击,也会进攻天门关作为报复。

    但这其实也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还在于真修。

    越国真修在立国之时便有一个任务,那就是负责压制蛮人,不允许蛮人统一,甚至直接出手,对蛮人的首领和强者进行灭杀,所以离越国越近,遭遇到的清杀反而越残酷。

    所以天门关附近方圆五千里内,聚集的反而是最弱的蛮人部族。只是如今越国内乱,真修还会不会承担这个任务,不好说。

    越国真修吃相不像西南三国那样难看,一方面是因为越国王权强大,另一方面便是武者的制约,越国如今明面上的武宗都有六七人之多,远非西南三国可比,武道圣地并非浪得虚名!

    而如今,贵族诸侯造反,要说这后面没有真修的手笔,李悠然是不相信的。别的不说,就说裴矩裴炎父子,就是空山派的弟子,裴矩当年据说还曾经参与空山派掌门的争夺,可见地位之高。

    越国诸方势力争权夺利,内斗不休,会不会给蛮人可乘之机呢?

    答案几乎是肯定的!

    李悠然一路上碰到好几个蛮人,看到李悠然二话不说,上来就直接下杀手,蛮人和越人的仇恨那是倾渊河之水都是洗刷不尽的。

    普通蛮人自然不是李悠然的对手,很快就被杀死,没有人求饶,这份凶悍,若是再加上一位出色的领袖,绝对是越国大敌!

    李悠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尤其是修炼杀道以后,他自己都要竭尽全力控制杀戮欲望,对于拒绝配合的蛮人自然不会客气。

    很快他就得到了一个让他震惊的消息,那就是,蛮人统一了!!

    确切的说是靠近天门关附近的蛮人,被一个叫黎恒的人给统一了,虽然他早有这样的预测,但是这速度还是让他震惊了。

    他隐隐猜到,慕天枢他们为何会失踪,只是不知道是否遇害?

    这位最后屈服于李悠然淫威之下的蛮人名字叫山根,蛮人语言其实跟大陆其他地方一样,只是隔绝久了,口音有很大的不同,但仔细听还是可以听懂的。

    山根似乎被李悠然折磨怕了,对他开始顺从起来,几乎有问必答,只是却没有关于慕天枢他们的消息,可以是他接触不到吧。

    山根答应带李悠然去找他们族长,条件是到地方要马上放了他,然后他自己远走高飞,去往蛮荒深处,不然,等待他的可能不是死这么简单。

    说起那位族长,山根表现出了极大的畏惧。

    李悠然自然一口答应,无关痛痒的事有何不可!

    山根非常开心,对李悠然非常殷勤,甚至请他吃他随手从路边摘下的野果,清香扑鼻,但是李悠然拒绝了。山根有些失望,但还是殷勤带路,直到把李悠然带进一个山谷。

    原本有些谄媚的山根突然换上恶狠狠的表情,手中骨刀对着李悠然的脖子就是一刀。同时大声呼喊起来。

    李悠然自然不会死在这样拙劣的偷袭之下,但是山谷四周好些身穿兽皮的蛮人开始出现,弓箭像大雨一般朝他倾泻。

    山根露出大仇得报的畅快表情,然而结局却并有像他想象的那样,李悠然并没有被射成刺猬,只见他古剑缓慢转圈,那些箭失像是遇到磁铁一样,全部吸附在剑上,等箭失足够多时,李悠然随手一抖,箭失原路返回,惨叫声此起彼伏。

    山根表情凝固,眼里全是惊恐,李悠然手指随意一划,山根四肢全部脱离身体,几息以后,他才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蛮荒人修炼练体,但不是每个人都能修炼到高深境界的,因为借助于药物,那些药物也不可能是大路货色,必然是极为难得的东西,只有少数人才能享用得起。

    数百的蛮人,除了少数几个外,其余都倒在地上,没死的也都在痛苦呻吟!

    一个身穿虎皮看起来是头领的蛮人,战战兢兢走过来

    “你。。你为何要。。。残杀。。。我们的将士?”

    李悠然感到有些想笑,这是什么神奇的逻辑?

    似乎感觉到李悠然阴冷的目光,他一哆嗦,赶紧道

    “越人强者,这。。是个误会。。”

    李悠然冷声道

    “带我去见你们族长,不然我屠掉你们整个部族!”

    话说几个月前,慕天枢他们被上万的蛮人围困,落在蛮人手里会有什么下场可想而知,他们奋力拼杀,希望多少能突围出去一些人,奈何实力差距太大,最后蛮人用被擒的士兵相威胁,慕天枢和程思雅妥协了,也成为了俘虏。

    蛮人要俘虏干什么,难道要要吃新鲜的?是的,天门关内一直是这么流传的,蛮人凶残毫无人性,他们真的会吃人。

    这个也并非完全空穴来风,蛮人条件艰苦,加上对越国人的刻骨仇恨,一旦真的没什么东西可吃的时候,真的会吃人,就像灾民,饿极了易子而食的事不也一样会出现?

    只是没有那么夸张,但是对凝聚天门关士气作用却出奇的好。

    当然,还有一种说法是蛮人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祭祀活动,需要用到活人,把人当牲畜一样当场宰杀,以示虔诚!

    但不管哪一种,他们最后的命运都不会太妙。比死亡更可怕的就是等死,这些人心里的煎熬可想而知了。

    然而有些出乎意料的是,蛮人并没有杀他们,或者说没有马上杀他们。反而给他们提供食物,虽然难吃,但至少饿不死。

    直到一个月后,一位身穿布衣,越人打扮的中年人来到关押他们的山洞,并自我介绍到,他叫韩楚,确实来自越国。因为一些原因流落蛮荒,他来是代表如今的黎族族长,劝他们投降,为黎族效力!

    蛮人的真正意图居然是招降他们!

    这让他们一时反应不过来。但是没人愿意投降,他们都是越人,从早到大接受的都是蛮人凶残成性,以杀人为乐,并时刻准备入侵越国,杀光越国的人。

    再这样的理念熏陶下,他们怎么可能投降,并大骂韩楚,认为他是国贼内奸,不配为人,反正怎么难听怎么骂,也算是一扫这这些天来的憋屈。

    韩楚羞愤交加,只能悻悻离去。

    如此,每隔几天,都会有人来劝降,骂声也越来越小了,因为他们看出,蛮人确实是认真的!

    有个别人便提出不如先答应,然后再想办法逃跑,遭到其他的训斥,假投降也不行,而且,蛮人也不是白痴,怎么可能会想不到这个?

    后面也就没人敢再提了。但是,聪明一点的人都看出来了,大家的心理防线在慢慢松动!

    程思雅忧心忡忡,找慕天枢商议,他知道慕天枢并非越国人,不知道他是什么看法,也有试探的意思。

    慕天枢看了看周围,然后才小声说道

    “我的意思还是先投降再说。”

    程思雅露出吃惊的表情,参杂着愤怒和失望,她没想到慕天枢居然也想投敌!

    将门虎女的她完全不能理解,这难道不是表现一个人风骨的时候吗?慕天枢在天门关两年多,所作所为她看在眼里,完全不应该是这样的人,所以这种失望和无助更甚!

    慕天枢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他不是军人,至少不完全是,虽然这两年里他也跟他们一样同甘共苦,奋力杀敌。

    但一切的牺牲都应该是有价值的,而不是为了虚幻的所谓荣誉,风骨,骄傲这些东西去白白牺牲掉,那没有意义。

    从这个程度上说,他确实不是一个合格的军人。

    他没有去辩解什么,没有意义,要是师尊在这一定能够理解自己的,他曾经说过,一切都没有保全自己来的重要!

    可能程思雅他们也没有错,但是他自己更觉得没有错,同样坚持的两个人有时候并不会惺惺相惜,反而更容易激烈碰撞。因为大家都有自己的坚持!

    他的道在于守护,这是最重要的,而不是其他。

    就像现在,其实和自己一样想法的人并不在少数,然而谁要是准备妥协,一定会被群起而攻之。

    他已经不是那个凌霄水寨的愣头青了,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所以虽然收获来自于程思雅的鄙夷,他反而更加坚定了。

    于是他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众人,果然,骂声一片,这两年大家一起战斗,慕天枢武功更高,不知道帮多少挡过刀剑,也救了不少人的性命,但在这一刻,都化作乌有!

    大家都自觉的远离他,哪怕那些之前主张假投降的人,甚至有偏激些的眼睛里闪过寒光,这是要对他动手的意思,显然。大家都把他一个主张投降的人当做叛徒,可以杀之而后快。

    慕天枢没有感到一丝愤怒,只感觉有些落寞,他原本以为自己会是大家中的一员,但是此刻他才明白,自己不是,从来就不是,只是没有这次的事,矛盾被掩盖了而已。

    接待他的人是韩楚,听说慕天枢表露出要谈谈的意思,他很高兴,这是好的开头。

    在一片骂声中慕天枢离开了山洞。身后一片仇恨的目光让他背脊发凉!

    很快慕天枢被带到了一个比较大的木屋里,里面坐着黎族的族长黎恒。

    蛮人的东西都比较简陋,凳子其实就是一个木墩。他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上去,看清对面的人,他一愣,因为这个人就是当日打败他的人。

    “是你!!”

    “很意外吗?”

    慕天枢确实很意外,黎族的族长在他想象中就算不是一个威严庄重的老者,也应该是一个成熟稳重不怒自威的中年人。就像程文谦那样,一看就是身居高位的人,自有一番气度。

    这人太年轻了,虽然看起来孔武有力,但脸上稚气未脱,怎么能当族长呢?

    不过论武功自己还真不是他的对手,蛮人不练内力,应该是练体修炼到很高境界的原因。

    慕天枢也不客气,开门见山

    “暂时就我一个人愿意归顺你们,我想我可以提一些条件吧。”

    “请讲!”

    年轻的族长也很直接,没有无聊的客套。

    “在我们当中,我的武功最高,我可以归降你们,但是希望族长可以让其他人离开。”

    黎恒的直接一如既往

    “不行,你们越人都很狡猾,我怎么知道你不是为力让我放人假意投诚于我。我曾经也抓到过一些越人,但真正肯向我投降的不多。”

    真是。。。。坦荡啊,慕天枢竟被噎的无话可说。

    他觉得眼前这位族长之所以要他们投降,很可能是想学玄陆的武功,最核心的当然是内功法门了。所以他才觉得,留下武功最高的自己就可以了。

    至于真心归降归顺根本是不可能的,哪怕越国的一个平民,骨子里恐怕也未必看得上蛮人吧,何况那些精锐士兵。

    多年熏陶之下,蛮人的印象只停留在野蛮、嗜血、粗鄙,不开化等贬义词上,就是慕天枢自己也是这样想的。哪怕眼前这位族长看起来与之并不相符。

    黎恒站了起来,走到窗户旁边,看着窗外幽幽道

    “你大概是想,我之所以执意要你们投诚,是想偷学你们的武功吧?”

    慕天枢一怔,心说难道不是?

    “我们是遗弃之人,除了那些从越国逃过来的人,我们这些土生土长的蛮人是学不了你们的血气之术的。蛮人。。呵呵,这是你们给我们取的名字,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话,其实我们称呼自己为原人,拥有人族最古老最纯正的血统,倒是你们,其实才是异化的人种。”

    慕天枢有些想笑,不管是一个部落还是一个国家,都需要寻找自己存在的价值和意义,或者叫归属感。

    这时候就难免会编造一些东西来强化这种归属感。说直白一点,就是抬高自己,强调自己的正统性,合法性。

    但其实这很无聊,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其实没太大意义,只能体现你自己的不自信和弱势,就像弱者总是强调自己的出身,而真正的强者并不需要。

    “我知道你不信,我们原人虽然落后,但是在上古之时,我们的祖先其实也是整个大陆的主宰之一,只是最后战败了,族人被流放到此。在这穷山恶水之间日渐衰落。

    我们的敌人不仅流放了我们。还对我们下了诅咒,让流有我们血脉的人既无法修炼你们的武道,也无法修炼你们的道法。只能靠自己的身体跟残酷的环境和凶猛的异兽搏斗。

    我们的先人也想过办法,甚至去掳掠你们的女人来繁衍后代,打破这个诅咒。但是。。。。结果还是不行,只要有一丝我们的血脉,诅咒之力就会一直存在。

    我们原人的衰落便在于此。”

    慕天枢有些不信。但是却又隐隐觉得,这不像是是编造的,至少不完全是。

    如果真是如此,那这些蛮人倒真有些可怜,世世代代被限制在这个地方。

    只是这些太远了,就算是真的,跟眼前的事又有什么关系?

    “我并非向你诉苦,只是告诉你。我想留下你们,并不是为了贪图你们的功法!因为我们根本就学习不了。就算你们越人生活在这里。慢慢的也会变得跟我们一样。”

    “那是为何?”

    不管真假,慕天枢都有些兴趣,因为据他所知。这真有可能是真的,蛮荒的练体功法非常难练,尤其是对身体危害很大,五六十岁就有可能是寿命的极限。

    蛮人这么多年就没有想过从越人身上打主意?这是不可能的,所以最大的可能是他们试过,但行不通。

    “苍天对我原人何其不公!所以我从小就有一个愿望,我要改变这一切,为此我做了很多族人唾弃反对的事情,终于乘着你们越国内乱,我统一了附近所有部族,但是我知道,原人要变强,要求存,不是靠什么功法就可以改变的。

    诞生一位强者,可能短时间内会对部族的强大产生作用,但强者也会死。我原人的练体之术太难,如果不能普及,让每一个原人都强大起来,终究是无用的。

    原人太落后。太愚昧,想要变强,就要从人心开始,所以。我需要你帮我变革,改变族人对所谓强者的依赖。

    人人如龙,人人似虎,我原人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说道最后。他明显非常激动,语气都有些颤抖!!

    慕天枢的心思却完全不在他说的那些东西上,他脑子里闪过一道光,又像是被雷劈过,呆立当场!

    脑子里反复略过一句话,他统一了附近部族!!!

    原来如此。

    难怪当日的蛮人不再是一盘散沙,令行禁止。

    蛮人一统,哪怕只是天门关附近的蛮人一统,对天门关来说都是一个噩梦!

    他此刻甚至想转身就跑,赶紧通知程将军,让他加紧防备。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了,而且天门关现在正在跟叛军激战,就算知道也没有多余的力量应对,甚至天门关是否还在他都不清楚。过去么这么久,万一。。。。天门关被叛军攻陷了呢?

    还有真修,程将军不是说真修才是监控蛮人的主要力量吗?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无数的念头在慕天枢脑子里转换,这是多么严重的一件事啊,可惜自己现在才知道。而且是以阶下囚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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