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辛夷进房去之后,白芨并没有马上离去,他又待了好一会,确定江辛夷睡着了之后他才走。
在院子里拐了两个弯,来到东墙,白芨这次连蹬脚都不必,俐落地翻身出墙。
轻巧落地,直奔醉花楼。
白芨进醉花楼如入无人之境,门口的姑娘和护院没有人阻拦他。
进了醉花楼,第一重是寻常酒客听曲的大厅,白芨从边上绕过,走进旁边的小花园,又直接穿过几道回廊,来到一座不起眼的小楼推门而入。
“你晚了。”里头坐着饮酒的人,赫然是裴海雾。
裴海雾虽身在醉花楼,却仍是衣着整齐,神色清明,彷佛手上拿的不是酒杯,只是清水。
裴海雾身边还坐着两名看上去大约十五六岁的姑娘,妆容打扮十分相似,连五官都有八九成相像,两人容貌妍丽,见白芨进来皆笑脸相迎。
“谁让你不管好裴海寅,他今天差点要闯进来。”白芨到桌边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茶。
“小虎子很敏锐,瞒他不是易事,但他是裴家唯一的血脉,我会让他离远一点的。”
“小公子,我们兄弟何时能过去桃花村啊?在这里太无聊了,白二今天又折断了两只手,我看过不了几天这醉花楼就得被他整到关门。”
头戴牡丹的白一凑到白芨旁边坐下,男扮女装的他让人难辨真假,连声音都变幻自如。
“白一你还敢说我?你昨天不是把两个醉鬼给扔进了河里吗?
还有上次那个金管家,也是被你搞死的。”穿着一袭粉色纱衣的白二也挤了过来。
“闪开,你们很吵。”白芨放下杯子,瞪了他们一眼。
“你们到底是来帮我还是来惹事生非的?”
白一和白二这才乖巧地敛手往后退。
他们两个不是裴海雾的弟子,却也是裴海雾一手训练出来的,当初裴海雾训练了一批孩子,还送了白一和白二入白家,想让他们保护白芨的娘亲白玥华,但是白玥华却拒绝了。
找到白芨之后,裴海雾又把白一和白二找回来,刚好听说白家和燕王府也在找白芨,裴海雾让白一和白二先来南竹镇,但把白芨仍活着的消息先瞒住白家。
想到了死去的白玥华,裴海雾忍不住手指一用力,手里的杯子尽碎如微尘。
他当初就不该相信白玥华的话。
裴海雾是无意中发现白芨的。
那天白芨翻墙进入裴家,裴海雾在假山上全看见了,他本以为白芨只是名偷儿,并不在意,但白芨没有偷东西,反而只是借路进入金府。
当时裴海雾还想,这偷儿倒是个机灵的。
没想到他又想错了。
白芨没有偷金府的东西,分文不取地从金府出来,也没有引起金府的注意,裴海雾因此多看了白芨两眼。
一眼震惊,第二眼悲痛。
裴海雾一看就知道白芨是谁的孩子,他飞身而下拦住了白芨,问白芨他的娘亲是谁,白芨不肯说。
裴海雾直接一句破防:
“为什么你不在燕王府?白玥华人呢?”
白芨这才瞪大眼看向裴海雾,着急就想转身逃跑,却没两下就被裴海雾抓住。
“别怕,我是你??你娘的师兄,我叫裴海雾,你娘??你娘可曾提起我?”
裴海雾艰难的从齿间吐出这一句,但白芨的回答却让他锥心泣血。
“娘亲已仙逝,她生前也不曾提过你。”
听见白玥华的死讯,裴海雾不自觉松手,白芨立刻溜得无影无踪。
裴海雾过了好几天,才亲自到桃花村找白芨,说要收白芨为徒,白芨本不肯,但裴海雾告诉他,他已经调查过了,白玥华的死因并不单纯,难道白芨就不想替母报仇?
白芨迷惘了。
第二天,白芨还是去镇上拜了裴海雾为师,但他面对裴海雾时,却绝口不提自己的娘亲。
自那天开始,白天他们会在裴家练剑,但某些特殊的夜里,他们也会约在醉花楼谈事情。
“白一白二,金府的情况如何?”裴海雾开口。
“少爷,金府的货船已经从南边启航了,这一船应该是白侧妃要的货没错。”白一回答。
“什么白侧妃,那个贱人直接叫她名字白珪容就很看得起她了,主人一定是被她害死的。”白二脾气暴,力气大,手往桌上一拍差点掀了桌子。
“我连她名字都不想叫,反正她最恨侧妃这位子,叫她白侧妃岂不是刚好?
你这脾气能不能改一改?就是因为你这个性,主人才会丢下我们,自己嫁去燕王府。”白一冷静地端起自己的酒杯,像关怀笨蛋一样地看向自己的弟弟。
“你乱说!主人是怕我们受害,你又不是不知道主人最是心软善良,我不许你说主人的坏话!”白二炸了。
“好了,那个女人叫什么不重要,继续报告。”裴海雾一开口,白二就冷静下来。
他和白一白二都特别喜欢白玥华,他们在白家一直等一直等,以为总有一天主人会回来带走他们,没想到却等来主人的死讯。
白玥华的死讯传回白家时,白一和白二都刚好被派出去,等他们回来,白玥华坟上的草都半人高了,两兄弟在坟头哭到声嘶力竭。
还好后来知道白玥华还留下一个孩子,可惜他们能力不足以潜入燕王府,只能继续等。
最后听说白芨被送往战场,白一和白二等不下去了,冲往战场寻白芨,却只寻到白古的尸体。
白一和白二开始四处找白芨,也重新想和裴海雾连络上,幸好裴海雾见了他两兄弟的留言,联系了他们,他们现在才能重新替主人尽力,至少要保护好小公子。
“那些货价值连城,如果能拦下来,金府必败。”白一继续说道。
“找到方法了吗?”白芨问。
“金府的船航线和董府一致,他们打算顺便给董府一击,既可重振声势又能挫董府的威风,所以我们可以让金府的船受阻,然后嫁祸给董府。”
白一拿出一张航线图,进运河前,商船走的仍是海岸线,而这次,董府和金府的商船刚好航线重叠。
“白芨,你和董府少爷交情如何?”裴海雾问。
“不熟。”
“去和他混熟。”
“我拒绝,直接把金府的船砸了便是。”白芨想起董翊那张白净的脸,还有董翊去江家吃饭吃得太开心了。
“然后惊动白珪容吗?你打算现在就暴露身份回京吗?”裴海雾喝了口酒,不疾不徐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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