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和钟瑜玟先到剑舍,在剑舍山下等着。

    剑舍即使衰落不如以前,剑舍山周围都还是他们的耳目,少年两人一跨进他们的地界,山上的剑舍弟子们就知道自己苦练的剑阵要派上用场了。

    少年和钟瑜玟找家客栈住下,不出三日,觉凡和至殊就要到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姜秋林紧随觉凡一行人,保持十几里的距离,住他们住过的店,走他们走过的路,跟屁虫都没有这么尾随不放。

    夜里,少年先上山探探,山上现在不必说是天罗地网,网要够好才能鱼死网破,网不好就徒劳。

    钟瑜玟要跟着,这个节骨眼上,剑舍的再掳走一人,就只能拿风行天上去换赎,同行最安全。

    少年带着钟瑜玟隐身飞去,剑舍的耳目虽多,却都是酒囊饭袋,察觉不到隐形的步伐。少年轻功了得,对剑舍山上也是熟悉得很,他先到掌门院子里去。

    少年和钟瑜玟悬在院子高檐上,俯瞰掌门院里,房间里亮着等,确有人在。少年飞过去,付耳贴墙,是剑舍掌门的气息,老家伙还在喝酒。

    钟瑜玟说:“看看陈力士和涣群门的在不在。”

    少年带着她飞到剑舍大厅堂,剑舍弟子们还在练习剑阵,少年说:“为我准备的,我这面子不小。”

    继而他们来到北山庭院,剑舍北山已经荒败,夜里虫鸣唧唧。钟瑜玟问:“来这干嘛?”

    少年说:“这是我师叔以前住的地方,剑舍最大的秘密,如今我师叔不在这了,他们也没翻新一下,剑舍是破罐子破摔了。”

    钟瑜玟说:“把所有地方都看一遍再下山。”

    少年点头,带着她挨个院子查看,不见至临,少年纳闷:“剑舍最能打的少年不在家,他们怎么这么自信?”

    钟瑜玟说:“找找陈力士和涣群门,那才是最大的威胁,至临不算什么。”

    少年到客房去,看到陈力士那老头正坐在院子里喝茶,锈迹斑斑的佩剑放在石桌上,花白的胡须垂在胸前,秋夜的风吹得须尾晃动,桌上的油灯摇曳。老东西心性真好,跟个出家人一样。

    少年在院里飞一圈,没见到其他人,客人就陈力士一个,这院里空落落的,以前少年来的时候也住过,那时宾客满屋,络绎不绝,如今只有一个干瘪老头在月下独饮,喝的不是酒还是茶。剑舍的衰落就从少年掏他们掌门心窝开始,真是料想不到啊。

    钟瑜玟说:“涣群的不在,看来这两个老东西是要独吞贞利剑。”

    少年说:“狐狸怎么会与别人分食,在太行山的时候就见识到,他们肯定已经想好对付我的办法,看这两人都很淡定。”

    钟瑜玟说:“人家这是以逸待劳,在剑舍的地盘上,人家还怕你不成,费尽周折就是引你过来。”

    少年说:“要在输给我的地方打败我,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天下第一剑派还是有他们的风范,那我就看看他们有什么高招。”

    钟瑜玟说:“那两老头已经知道你的弱点,不可硬来,明晚我们就到北山荒废的庭院去,躲过山下剑舍的耳目,行事要方便些,给他们一个出其不意。”

    第二天,累死两匹好马的至临和陈观赶到剑舍山下,山下的小镇传开了,至临在剑舍真是红得发烫,到哪里都是别人议论的焦点,明日之星一点不假。

    少年和钟瑜玟在客栈里听说至临和陈观才从岭南赶回来,少年笑说:“这才像话,举全力来和我一决高下。”

    钟瑜玟按下他的话头,说:“临阵最忌亢奋,剑舍这是做足准备,京畿陈家父子都在,这是你第一次同时要应对这样多的高手,不可大意。”

    少年说:“不是有你在嘛,我认为他们都是乌合之众,一群蝼蚁。”

    钟瑜玟说:“你在客栈里还发现别人没有?”

    少年说:“没有,都是剑舍的人,江湖上没有别的看客。”

    看到至临和陈观进客栈,少年和钟瑜玟遛回房间,把窗推开一条缝,看着风尘仆仆的两个大侠。

    客栈大堂里的剑舍弟子都去给至临作揖,他一副疲惫且得意的样子,和师弟们寒暄一阵,客套一番后,他问一个师弟:“师父在山上干嘛?”

    他的师弟说:“掌门在山上不出门,我也不知道,但在外面的师兄弟们都陆续赶回来了。”

    至临说:“既然决定要这么做,就破釜沉舟吧。”

    师弟听不懂,作揖鞠躬走开。

    陈观接他的话说:“家父也在山上,不必担心,两位老人家必有万全之策。”

    少年料他们刚到也不知道山上的万全之策全不全,他自言自语嘀咕:“两个废物,还是废物。”

    钟瑜玟听不到他们的谈话,从窗边坐回椅子上,说:“至临在打斗中能出奇招,实战经验丰富,你要小心。”

    少年说:“这两人从湘钦又到岭南,都是我们去过的地方,他们想从我们的脚印里找些什么?”

    钟瑜玟说:“湘钦是明太刀出现的地方,岭南是我们离开湘钦后落脚的地方,他们早怀疑剑在我们身上吧。”

    少年说:“不是,杨言志在当铺里认出贞利剑,不是这两个废物发现的。”

    钟瑜玟说:“昨晚没看到杨言志的影子,三个老狐狸没聚到一起,不然是个大麻烦。”

    少年朝窗外瞄一眼,至临和陈观还在,他说:“新一代的侠士都不行啊,尽知道吃喝。”

    钟瑜玟说:“论吃喝,你才是武林第一。现在不要打草惊蛇,等他们走再出门。”

    最远的人已经到剑舍山下,出发最早的人还在路上摇晃。王聪用卷轴唬人,算是少了毒打,至殊和觉凡都对她毕恭毕敬,越来越靠近剑舍,她心里不安起来。

    这两个草包好骗,剑舍山上狐狸多,他们掌门可不是那么好骗,一直都是他骗人,江湖上没人能骗他。何况她根本不知道山巅为泽的真气心法,纸包不住火,早晚露馅。

    几天过去,她的高烧有点缓解,但还是全身不舒服,她右臂的伤口还没愈合,胸口的瘀伤在喘息间都会发作。从昭义到剑舍的路是她这辈子走过最艰难的路了。

    希望她家公子和钟瑜玟如剑舍的人所说的,他们已经到了剑舍,她就要撑不下去了。

    少年在房间里透过窗子一条缝隙盯着陈观和至临,想到去年和至临一起上剑舍,至临和陈观在山门上打了一场,至临用血大破陈观的引雷剑招,出尽风头,当时自己还是他们的座上宾呢。就坏在剑舍掌门这老东西手上,现在大家要兵戈相见。

    江湖就是这么浑浊,一直有别有用心的人在搅动,少年厌倦这不安分的江湖,难怪师父师兄从不涉足,真不是人玩的地方。

    良久,陈观和至临才起身离开。少年问钟瑜玟:“要不要跟上去?”

    钟瑜玟说:“不必,他们也是听令于山上那两位,今晚我们上山,等王聪到了再说,这里肯定还有别人在,王太冲不可能不派人跟着。”

    少年说:“他想做黄雀?真是你争我夺,没完没了。”

    钟瑜玟说:“任何时候都要保存实力,指不定哪些人来了。”

    少年才没心思想着别人,他心里惦记这王聪,她被掳走近一个月,从夏末都初秋,在剑舍那帮人手下过活,多少苦都吃不完,他铁心要剑舍好看,即使丢了贞利剑也在所不惜,其他人敢插手就照杀、乱杀!

    他期待觉凡至殊快到来,自己手痒,按捺不住要杀人。

    钟瑜玟看出他焦急的内心,说:“再远的路她都挨过来了,不差这一两天,以后我们多陪她多看看戏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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