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不知马甲已经掉了一层的任意意不敢再乱动,只能一直维持原样。直到下班,任意意才被重新放回衣服口袋里。
可问题又来了,这个口袋太紧了,待在里面太闷了。一段时间后,实在憋不住的任意意从口袋探出脑袋,呼吸着新鲜的空气,顺便看看外面的情况。
付随开车来到一家叫清雅居的饭馆,来到老位子,嘱咐了句“老样子”,服务员便明白的下去准备了。
清雅居口碑一直挺好,又是坐落在城市的繁华地段,再加上正值用餐高峰期,用餐的人难免多了起来。
旁边是一家人在用餐,大人先喂小女孩吃完东西,才开始吃自己的。至于小女孩则手里拿着一只兔子玩偶,不住地左瞧右瞧,一副对什么都很新奇的样子。
这时,付随等的饭菜也已经端上来了,他刚吃到一半,就感觉到有人扯了扯自己的衣角。付随低头一看,手里拿着兔子玩偶的小女孩抬头看着付随,指了指付随口袋,“叔叔,你的玩偶出来了!”
任意意刚冒出头便看到这样一幕,顿时社死。
这叫什么,大型穿帮现场吗!
那边,小女孩的父母一边道歉一边将小女孩拉了回去。
付随则看了一眼自己口袋突然冒出头的人偶,什么都没说,就又继续吃饭了。
晚上回到家,照常在日历上打上今天的“x”,付随心想,快了。
任意意看着付随在日历上打“叉”,看着付随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看着付随躺在床上睡觉,她以为付随找自己摊牌,但他没有,为什么?
于是这一夜,有人心安理得的一觉睡到天亮,有人忐忑不安的彻夜未眠。
第二天,任意意抬起两只熊猫眼,不忿地看着起床洗漱的付随,觉得他一定是故意的!
付随是多聪明一人啊,他一定发现了什么!
但他就是不明说,就是想让自己担惊受怕!
突然想起,很久之前也是这样。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有一次,自己不小心将他的一份数据资料删除了,他发现了,但他什么都没说,只默默的重新寻找资料。
那时的自己一直等着付随的训斥,但付随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还是自己实在受不了一直提心吊胆的日子,主动找他道歉,还应下他一系列的不平等条件,这件事才翻篇。
后来问付随,他说,如果是他找自己摊牌,事情就会了了过去;如果是自己找他摊牌,主动权就回到了他的手里,到那时自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任意意事后一回想,发现还真是这样,然后就此发现了他性格中奸诈狡猾的一面。
时间回到现在,任意意看着开车上班的付随,心道,比拼耐力是吧,那你就等着吧!
付随完全不知道任意意的脑补,他现在不找人偶摊牌,完全是因为还没到时候。都说“捉贼拿赃”,用到现在也一样,所以若没有确凿的证据就摊牌,那便是愚蠢的行为。
时间很快就到了日历上画红圈的日子。
很早之前,付随便吩咐特助将今天一天的时间空出,给出理由是处理私事。
于是今天一早,任意意便觉得付随的心情似乎格外的好。甚至有心情哼着小曲儿,给鱼缸里为数不多的金鱼喂食。
鱼缸一直都有,只是任意意不曾见到付随照料过,毕竟,按这每隔几天便有一条金鱼翻肚皮的情况来看,大概没几天这鱼缸便空了吧!
当然,任意意也没机会知道付随去哪了,因为付随将她从手机上摘下来了。
付随的心情当然很好,三年了,是时候了!
当年,在任意意要求分手那一刻,他就决定给自己三年时间去全力发展事业,也给任意意三年时间从情绪中走出来。
至于任意意是否会真的忘记他,他下意识拒绝往这方面想。
付随在脑海里幻想着和任意意的重逢,或许是她走在大街上,自己喊住她,然后她转身回眸;或许是她急匆匆赶着路,不经意间看见自己,顿时失神;又或许是她在马路一边,自己在马路另一边,两人隔着人海对视。
但无论如何,他都没想过,他们的重逢会是她一脸苍白,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而自己只能怔然地看着她,然后心痛到无法呼吸。
时间回到两小时前。
付随坐的飞机即将降落c城,看着下方陌生却又熟悉的城市,他的心里突然涌现一抹久违的温暖,这是他的女孩长大的地方!
付随拦住路上的一位大妈,指着不远处的房子道,“阿姨,您好,请问这是任国发家吗?”
任国发是任意意父亲的名字。
大妈手里提着刚从菜市场买来的菜,好奇的打量着付随,“是啊,你是哪个啊?”
付随确定是任意意家,心底微微失神,然后正了正神色道,“我是这家女儿的同学,你知道她在哪吗?”
大妈摆手叹气道,“那你来的可不巧了,他家女儿出车祸住院了,现在都还没醒过来哩……”
大妈还在说着什么,付随却已然听不见了,大脑一片空白,浑身血液仿佛被冻僵,浑浑噩噩间,脑海里就只有一个念头,他要见到她,现在,立刻,马上!
刚想开口询问,就见大妈向前方走来的两人打招呼道,“如兰啊,你们回来的正好,这有个小伙子有事找你们,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啊!”说完,人就离开了。
前头走来的正是任意意母亲刘如兰和好友盛暖暖。
任母走近,看着一脸血色尽失的付随道,“你是谁啊,找我们什么事啊?”
付随浑身僵硬,话语含糊,“阿姨好,我是……任意意的……同学,我听说她生病了,来看看她。”
旁边的盛暖暖则越瞧付随越觉得眼熟,见对方突然提起任意意,脑中灵光一闪,眼神开始不善起来。
“阿姨,你先进去收拾东西吧,这人我也认识,我和他聊两句”,盛暖暖打断两人对话,亲切地对任母说道。
任母闻言点点头,依言离开了。
直到看不见任母的身影,盛暖暖才转身,脸上的不待见很明显,“付随是吧,说吧,你找任意意干什么?”
知道盛暖暖认出了自己,就像自己也认出了盛暖暖一样,虽然彼此都没见过面,但耐不住任意意经常提起啊。
付随也不辩解,只眼里一片暗沉,语气坚决,“我想看看任意意!
最后,付随跟着来到医院,看着病床上睡颜平静的女孩,付随垂在两侧的手倏然攥拳紧握。
不知道盛暖暖和任父任母说了什么,此时房间里只有睡着的任意意和站着的付随。
付随一步一步来到任意意面前,脑海里不断闪过女孩的一颦一笑,随后他俯身定定的看着任意意,半晌轻声道,“意意,我来看你了!”
女孩没有回答他,只有缓缓地呼吸一起一伏。
付随缓缓抚上女孩的脸,低声笑道,“意意,你是不是生气了,生气我这么晚才来找你!”
“我向你道歉好不好!”
“都这么大人了,还学小孩子睡懒觉,是会被人笑的”
仿佛看到了女孩横眉怒目瞪自己的模样,付随又缓缓地笑了,“好,不说你”,语气中的宠溺仿佛可以拧出水来。
“意意,我一直都知道,你当初要求分手的原因”
“因为太在乎一个人,所以才患得患失”
“其实,我一直都想告诉你”
“小笨蛋,我也喜欢你”
“从过去,到现在,到未来”
“一直都是你……”
另一边,任意意半梦半醒间,听到耳边有人在不断说话,但听不清具体说了些什么。突然的一句“小笨蛋,我也喜欢你”窜进耳朵,任意意被惊醒了。
环顾周围一圈,没发现任何人,任意意心生疑惑,难道自己幻听了?
看着天色逐渐昏暗下来,任意意抛开疑惑,跑去打开了小夜灯,周围一片顿时亮堂起来。
任意意靠坐在黑色的笔筒上,一边奇怪付随怎么还没回来,一边琢磨着自己到底该怎么回去自己身体。
半晌摊手,任意意摇头叹气,完全没有思绪。
就算是黑猫的原因,自己又要上哪儿黑猫?况且世界上黑猫那么多,随便一只都可以吗?最重要的是,自己这人偶身体,什么也干不了啊?
任意意挠挠头,再次捋捋思路,首先应该找个可以信任的帮手,可自己周围好像也只有前男友付随比较熟悉,难道要找他?唉~,到时候再说吧!
其次应该找只黑猫试验一下,额,怎么试验?走到这一步,好像又被卡住了!
简直寸步难行!
自己以后不会一直要做一只人偶吧!
还有爸爸,妈妈,暖暖她们应该担心极了吧!
还有还有……
这一刻,任意意抱膝缩在角落里,觉得自己孤独极了,好像整个人都被这个世界摒弃在外了。
任意意做了一个梦,梦里地动山摇,巨浪咆哮,来来往往的人群穿过自己的身体四处逃命。没有一个人能看见自己,也没有一个人能和自己说话。
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只黑猫,一直追着自己,任意意跑啊跑啊,也没发现周边环境的变化,等停下时才发现周围一片鸟语花香。
这时,前方出现一群人,他们似乎正围绕着什么人起哄,任意意心生好奇前去看热闹,人群中付随笑意盈盈的拉着女子的双手正说着什么,因为女子背对着自己,任意意看不到她的脸,当然此时她也没心情去看。
任意意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付随陌生又熟悉的笑颜,恍惚间才惊觉自己落了泪,她随手抹去脸上泪痕,看着男人对女人一脸温柔宠溺,尽管心痛到窒息,但还是缓缓笑了,笑中泛着泪光,这样就够了,至少他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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