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倦心头却暗暗一惊。
虽然她并没有看懂这其中的门道，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事没有那么简单。
不等苏倦多想，耳旁突然传来了折厌干净又清冽的声音：“怎么不说话了，可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苏倦被折厌的声音拉回神，这才赶紧将刚才所看到的一切告诉他。
而王晰一听她这话，整只鬼也立刻激动了起来：“什么？你说祈福的时候看到那个男人身上有金光被那颗珍珠吸走了？”
“对。”苏倦点了点头，又很快的接了下去：“我也知道这件事情让人很难以置信，但……我应该没有看走眼吧？”
“没有。”苏倦的话音才落，折厌便笃定地给出了答案。
当然没有看走眼了，因为苏倦看到的那些，他也看到了。
只是默不作声，没有表示而已。
或许是因为鬼吃多了，所以他的这双眼睛早就不是普通人的眼睛
了，也能看到许多普通人或者普通鬼看不到的东西。
至于苏倦为什么也能看到？
恐怕是因为她长期喝他的血，所以也拥有了一部分他的能力。
“师兄为何如此笃定？”苏倦好奇的问道。
折厌却只是轻笑了一下：“感觉。”折厌
“感觉？”苏倦虽然不敢质疑折厌的话，但……
一个看不见的人怎么能在二楼仅凭感觉就了解在一楼发生的事情呢？
这事怎么想怎么离谱好吧。
“你别忘了我的身体异于常人，所以也能感觉到常人感觉不到的东西，比如……”折厌纤长的睫羽轻扇了一下，这才幽幽吐出：“生命的流逝。”
“生命的流逝？这是什么意思？”苏倦不解。
“那不是一颗普通的珍珠，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那应该是借命珠。”折厌说道。
“借命珠？”听到借命这两个字，王晰也立刻激动了起来：“这死老头该不会是用那颗珠子诓了我的性命吧？”
“诓？”折厌轻笑：“分明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怎么能算是诓呢？”
“什么你情我愿，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答应，要是早知道那一块饼的代价是要我的命，我怎么可能会答应？”王晰咬牙切齿的说道，那模样就仿佛随时能冲下去跟李老伯拼了。
苏倦却轻蹙起了眉头：“可这个借命真的是我们理解的那个借命吗？正所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岂能那么轻易的说借就借呢？
最重要的是，借命的人根本就不知情，还以为自己只是随便给了个祝福，在这种情况下命也能被借走吗？”
“借命的人的确不知情，可不知情归不知情，却不能否认他们的确有贪小便宜的心思，正所谓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若是他们这一生都能活的坦坦荡荡，不接受任何无端的馈赠，又怎么会因此借掉自己的命呢？”
折厌这话虽然是回答了苏倦的问题，但他面朝的方向却是王晰。
可见他这番话是对王晰说的。
王晰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脸上的怒气迅速消弭，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羞愧。
的确。
如果不是他那日贪图这一个饼的小便宜，又怎么会落到今日的下场？
只是……
王晰犹豫了一会，终是不甘心的抬起头：“就算我贪小便宜错了，那也不该直接要了我的命吧，我上有老下有小，家中娘子还在等我回去，我……”
王晰说着说着，眼眶也迅速红了一圈，他扑通一声就朝折厌跪了下去：“劫主，我知道您是有大本事的人，和我们这种无知的小民不同，所以算我求求您了，您能不能帮我把被那老头借走的命讨回来？
我保证，只要我能重生，从今以后不管您叫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做。
我这条命就是您给我的，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见王晰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苏倦的心头也不由一酸，可她正想开口帮王晰说话，折厌就突然拿起了桌子上的一块糕点，塞进她嘴里。
这动作摆明是在告诉她，不要说话。
“唔唔唔……”苏倦悲愤。
不让她说话就不让她说话，堵她的嘴干嘛？
不过……
这糕点竟然还挺好吃的。
折厌被苏倦的模样逗笑，轻勾了勾唇角，这才重新把头转向王晰：“虽说借命珠名叫借命，可实际上它借过去的命是从来不会还的，所以别说是我没这个本事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都没有。”
“这……这也太过分了吧，怎么能让人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赔上一生呢？”王晰说着，又想起自己死得莫名其妙，更是愤怒了。
“倒也不是赔上一生，这借命珠虽然可以借命，但它其实只能借一天的性命，而且一个人只能借一次，所以……”
折厌轻捻着手中的佛珠，好半晌才终是吐出了一个残酷的事实：“就算他那日没有借走你的性命，第二日的那个点，你也会因为其他的原因而死。
这就是你的命数，你命中注定了只能活到这里，明白了吗？”
折厌这话出口，不仅是王晰，就连苏倦都愣住了。
他们一直以为王晰是被人给害了，万万没有想到，王晰竟然原来就会在第二天的同一时间死亡。
李老伯只不过是阴差阳错的借走了他一天，才导致他提前一天死亡，并且死在了劫楼里，还引起了折厌的注意。
这……
“如果李老伯那日借的并不是王晰的命，而是其他寿数较长之人的性命，那对方是不是到死都无法察觉这件事？”苏倦问道。
而她这话说完，自己都忍不住觉得脊背一凉。
对于王晰这种只剩下一天寿命的人来说，借走一天，立刻就能察觉得出来。
更何况，他还是死在了劫楼里，此事还有折厌介入。
可要是对于那些寿命比较长的人来说，他们或许还有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
一天的寿命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等他们临终的那一日，也根本想不起在他们漫漫人生的岁月中，曾经有一天在赌场外因为贪小便宜白拿了人家一个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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