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油味的白雾袅袅上升，今夜月亮出门去了，忘记带上星星们一起走了。
乔栖呼着气，望着天，脑袋是木的。
如果说黄少天坚持等到了她明确回复，高英杰也等到了她一个近乎于哭的表情回复，那卢瀚文是真的连回复都不要了，在乔栖开口之前，他突然自己打断了。
“不！果然还是不要太快回答我了！”卢瀚文扳过乔栖，一本正经跟她讲，“小乔妹子，让我们跟以前一样正常地相处下去吧！”
正在思考怎么回答他的乔栖：“？”
“要是你拒绝我，我肯定会因为太在意太不甘心而无心比赛的，要是你答应我，我肯定会因为太喜欢你而无心比赛的！”
“呃……”为什么你被拒绝后不是伤心，而是不甘心？
卢瀚文一点不觉得自己的思路有什么问题，继续坚持卢氏成长法则：“我确实很喜欢小乔妹子，但我现在最想要的是和蓝雨夺冠还有和小别前辈比赛！所以就这样吧！不要回答我，钓着我就好！”
被迫上任海王，乔栖觉得这真挺秃然的。
而且她思考了一次这番话，觉得这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小别前辈”比“小乔妹子”在他心目中更重要？
现在乔栖有一点点不甘心了。
“放心吧！小乔妹子！无论怎么样我都是最喜欢你的！”卢瀚文握着乔栖的手，一本正经道，“就算你拒绝我，就算有很多粉丝喜欢我，就算有再多黄少啊英杰前辈啊之类的出现，我也会一直、一直、一直只喜欢你一人的！”
这回说得很激烈，有路人往他们身上看过来，他们或许该庆幸脸上抹着奶油，不会那么容易被认出来，但少年人的告白足以引路人侧目了。
然而乔栖面对这一切，脑子仍然在想自己跟刘小别掉进水里，卢瀚文会先去救哪一个。
但乔栖已经足够明白他的心情了。
虽然她仍然觉得这份喜欢里更多的是不愿意拱手让人的占有欲作祟，但卢瀚文说是喜欢，乔栖就会相信他，卢瀚文希望她不要回复他，乔栖就不会回复，他希望她钓着他，她也会如他所愿——
那就当海王吧，没办法，谁让他是小卢前辈呢。
乔栖对这唯一一个拉着自己的手，与自己并肩前行的少年，早就已经极尽宠溺了。
“我知道了，”乔栖弯了嘴角，“那就如小卢前辈说的，我就钓着你好了，嗯，这么想我好像有点过分啊……”
“不过分！一点都不过分！”卢瀚文拼命摇头。
“很过分啊。”女孩有些无奈说，上手捧住少年的脸，专注又认真地强调了一遍，“听好了，我是在对你做很过分的事，小卢前辈。”
“这是我自己……！”
“嘘——”
乔栖的食指抵在他唇前，噤了少年的声。
灯火通明，星辰满天，这一切都不及面前女孩的笑容更好看，卢瀚文觉得就是这样的笑容，让自己能无比笃定地说会一直喜欢她，想要她往后的一辈子。
喜欢这种感情，就是能让人有勇气说“一辈子”的吧。
乔栖拉着他往前走，一面走一面讲：“我同意你的要求是因为我希望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欢我了，也仍然会觉得"反正她也不给我回应，只是在欺骗我的感情，那我不遵守承诺也没什么吧"，然后干脆利落地放弃掉我，而不是后悔今天对我说过的话，然后被迫坚持下去。
小卢前辈对我来说是特殊的。
所以你要知道，我现在在对你做很差劲的事情，你喜欢的女孩是个过分到即使不喜欢不坚持也不会有什么损失的人。
这样……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她有些小心翼翼地期待着他回复。
可少年却好像被冷风冻在了原地，连嘴边漏出的白气都轻得几乎看不见，看得乔栖很是忐忑，等了许久，才看到卢瀚文缓缓点了点头。
卢瀚文说，“我明白了。”
乔栖笑了。
卢瀚文拉住她，拉着她和他一起停驻脚步，几乎强硬地要与她对视着说话，那眼睛里的光彩，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说什么郑重的承诺，可乔栖只听到他说了一句让她怀疑自己耳朵的话。
卢瀚文看着乔栖的眼睛，对她说：“那就请你对我做更多更过分的事情吧，小乔妹子！”
乔栖：……？？？
他根本什么都没明白！
一时间，乔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不得不说，在让乔栖妥协无奈这件事上，卢瀚文一定能排进前三名。
但乔栖牵着少年的手，手背泛着凉，手心却暖融融的，那是对方炽热滚烫，从未改变过的温度。
街景模糊绚烂的色彩被两人一一走过，乔栖有一瞬间想要相信卢瀚文的话，相信他和她还能走到很久很久以后，久到梦想成真，久到年华老去，只有这个人陪自己走到最后。
——就这样吧。
乔栖想，就相信他吧。
反正他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呢。
而另一边，烤串店单间包厢内。
高英杰坐回位置上时，粉丝活动还没结束，其他人都在跟粉丝玩，只有刘小别义愤填膺地发着消息。
高英杰坐到他旁边，顺口问了句，“前辈不吃吗？”
“啊？”刘小别恶狠狠回了一句，“不吃，吃什么吃，孙翔这小子在群里炫耀他的新球鞋呢，看我不怼回去的。”
袁柏清在旁边吃着，听了一耳朵：“新球鞋？他们嘉世不都掉到挑战赛去了吗，这么游刃有余？”
“跟挑战赛有什么关系，那家伙这两天过生日，微博都刷遍了好吧。”
“哪来的富婆粉丝，过生日送一双球鞋？”
“是啊，这富婆有时间送球鞋，不如去治疗一下眼睛，送谁不好非送那家伙。”
刘小别一口闷了罐汽水，咣地一声，响亮清脆，惊得高英杰猛然回过神，“孙翔前辈是今天生日？”
“不，他下周过生日，2号还是3号来着，我瞅瞅，”刘小别特意切出去，把微博亮给他看，“哝，2号，说起来卢瀚文那小子也是明天生日来着，都赶一块儿了”
“孙翔前辈……没有生日会之类的吗？”
“谁知道，估计没有吧，毕竟是他都去挑战赛了。”刘小别可不关心孙翔有没有生日，眼前的烤串比孙翔重要多了。
“这样啊。”高英杰若有所思。
刘小别看了他一眼，“说起来你帽子呢？刚才不是戴出去了吗”
“呃。”高英杰一僵，干巴巴地笑道，“好像丢在哪里了吧，我也不清楚。”
“哈？那你一会儿怎么出去啊？”
“没事，我……”
高英杰话还没说完，就被门外一阵骚乱打断了。
他们坐的地方靠沙发外围，门又没关严，外面声音大点一下子就能听见了，这会儿是有一帮年轻人跟外面的服务员打听，问他们有没有看到一米五一米六左右的一男一女，裹得比较严实，身上应该挂着蓝雨标志的挂坠，
两个服务员交流了一下，恍然大悟，说刚刚确实是有两个人风风火火跑出去了。
刘小别夹了口凉菜，啧啧称奇：“真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粉丝，蓝雨粉丝怎么还都跟卢瀚文一样满世界瞎跑啊。”
高英杰很尴尬，那个……说不定就是卢瀚文本人呢？
服务员接着说：“那个女孩子戴了个黑帽子，我也不清楚年纪。”
刘小别手里一顿。
“两个人脸上好像还有奶油，是生日聚会那个包间的吗？”
刘小别停止了咀嚼。
“哦，两个人确实个头差不多，都在一米五一米六吧，是你们要找的人吗？”
刘小别那口菜吃不下了。
粉丝活动会，柳非和粉丝们一起直播，许斌跟袁柏清在跟粉丝聊天，哈哈大笑着，热闹非凡，只有刘小别和高英杰这里陷入诡异的沉默。
刘小别默默转过了头，一双眼睛比他飞刀剑的那把追魂还要亮，亮得高英杰背脊发凉。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还是高英杰先低了头。
高英杰红着脸，尴尬地说：“……不好意思……”
刘小别一时没说话，但高英杰感觉到他的目光变得逐渐深沉且复杂，似乎酝酿了很久才开口：“你，还没放弃？”
高英杰捏住了水杯，苦笑道：“不是，真的只是帮一下忙而已。”
“帮忙…送个帽子？”
“那个，应该算是被小卢抢走的。”连人带帽子。
“？他？那成，你别担心，下回你别哥把他按在地上摩擦，给你抢回来。”
“……谢谢前辈，但不用了吧，就只是个帽子。”
这么说完，高英杰就又从旁边推车上拿走好几个烤串，忙活着招待大家快些吃了。
看他没有想聊这件事的意思，刘小别也就耸耸肩没多聊，其实心里也在打鼓，他到现在还没想好到底是帮队长还是帮英杰，这要真聊下去，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讲了。
实际上谁和乔栖在一起，刘小别没有一丁点关心，相比之下，队里闹内讧才是真麻烦。
真麻烦啊……
“嗡。”
刘小别嘴里还鼓着肉，头一转，发现手机那头本来跟他杠那鞋有多好看的孙翔在戳他，敢情那家伙杠着杠着发现他人没了，这还要把人叫回去继续怼啊。
刘小别无语，鼓鼓囊囊边嚼边回：我就跟英杰说几句话，你至于发八个大招吗
一叶之秋：英杰？
一叶之秋：哦高英杰啊，那你顺便跟他转告一声，下赛季常规赛见，集训的那一仇我肯定给他扳回来。
飞刀剑：歇菜吧你，等你回常规赛，英杰冠军老婆都两全了好吗
一叶之秋：咱俩谁歇菜啊，吹牛逼吧你
飞刀剑：爱信不信
一叶之秋：不信
防风：哎这点还真别说，万一英杰真把乔栖追到手了呢
一叶之秋：？？？
唐三打：？
林暗草惊：？高英杰？乔栖？什么时候的事？
飞刀剑：我去你们都在这潜水啊，连唐昊都吓出来了
唐三打：高英杰喜欢乔栖？
灵魂语者：啥？高英杰喜欢我们乔妹子？我怎么不知道？
防风：？徐景熙你怎么可能不知道？集训时候的事，高英杰当场告白了，这事微草私下都传遍了好吗，我去，我听着都跟社死现场一样，小别是亲眼看着了
飞刀剑：黄少天那大嘴巴居然没说漏？
灵魂语者：我……
灵魂语者：靠……
唐三打：飞刀剑然后呢
飞刀剑：稀奇，你居然对八卦感兴趣
飞刀剑：哪有什么然后，就那样啊，乔栖被英杰说得差点哭了。
唐三打：所以乔栖接受了？
刘小别啧了一声，他为了留点悬念才说了个开放式结局，怎么这唐昊今天突然要打沙锅了，这高英杰和乔栖在不在一起关他什么事啊？
不过刘小别又一想，那乔栖和唐昊还真不算是没有渊源，上个节目，搞不好还真搞出吊桥效应了呢。
靠，不行，内忧还没解决，不能再整出外患来，刘小别赶紧捞起手机，继续回。
飞刀剑：谁知道呢，乔栖没出声。
防风：？柳非不是说拒绝了吗
飞刀剑：她又没去集训，去的人是我好不好
飞刀剑：要我说啊，谁拒绝人还会哭呢？是不是？一看就是犹豫不定，不忍心拒绝，跟那儿为难呢，我看英杰希望挺大的，不就差那么一截吗？
林暗草惊：好家伙，我们队长说，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在你面前你却看不见我，而是我在微草你在蓝雨。
飞刀剑：［抱拳］正是。
这句话之后，整个群都迷之冷了下来，刚刚突然冒泡的几个人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自己的手机屏幕有多敞亮。
一屋子包装精美的礼品盒在暖光中莹莹生亮，只有桌子上的手机屏幕亮着白光，还定格在群内的记录上，定格在那句“谁拒绝人还会哭啊”上面。
很久之后，大手覆上手机，暗灭了屏幕。
孙翔瞥眼手机，甩手将毛巾丢上肩膀，扭头去了浴室，理都不想再理了。
“切，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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