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浅的确觉得陆修远有些反常,但她并没有花太多时间去细想。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台运行过量的电脑,能处理好最基本的程序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要是再去想其他复杂的事情,她真的会死机的。
陆修远回来之后也没有再说什么,没过多久莫琛就带着医生来给苏浅浅做检查了。
病房外,莫琛盯着陆修远看,后者微笑了一下:“莫先生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莫琛的双目如鹰隼般锋利:“陆先生,你应该知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况且我一直关心着浅浅周围的一切,所以你是什么心思,我是看得很清楚的。”
陆修远的目光闪了闪,仍旧微笑:“所以呢?我从来没有做出过伤害她的事情,相反,你应该知道我一直在竭尽自己所能照顾她。”
“这是当然,这也是我要感谢你的地方,只是……”莫琛突然压低了声音:“我知道你和顾宁烨不对付,我也看不惯他,但现在一切都要以浅浅的感受为先。顾宁烨给她挡了子弹,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浅浅现在正是左右为难的时候,你不要再说些什么刺激她的话了。”
陆修远当然能听懂莫琛话中的深意,他沉默片刻,只是说道:“这一点我也很清楚,更何况现在浅浅的心是偏向顾宁烨的,我还不会傻到做这种无用功。”
“陆先生是明白人,我也不是要教训你的意思,只是提个醒。”莫琛也笑了一下,态度有所缓和:“总之,一切等到顾宁烨平安出来再说吧。”
“他最好能平安出来,否则这件事会成为浅浅心中永远的坎。”陆修远的目光深了些:“活人是永远比不过死人的,这一点我很清楚。”
莫琛看他的目光变了变:“陆先生很聪明。这么看来,我们倒更像是同一阵线的人。”
“没什么阵线不阵线的,都是为了浅浅好。”
两人没太多闲话可叙,好在例行检查也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医生和翻译很快走了出来,莫琛和陆修远都上前去询问情况。
“没什么大碍,不过一定要静养,不能再出任何差错了,否则可能会影响胎儿发育,对孕妇的身体也是一种损害。”
听了翻译的转述,莫琛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啐了一口:“这个夜鹰还真是死得便宜了,否则我有一万种手段能让他生不如死!”
这位g国医生虽然听不懂莫琛的话,但是看他凶狠的表情也能猜出一二,他眨眨眼,没敢待太久,客套两句就离开了。
陆修远率先进了病房,只是这么一会儿,苏浅浅又昏昏欲睡了。
他有些心疼:“要是困了就睡吧,这段时间你太缺休息了。”
苏浅浅分明都已经在梦境边缘徘徊了,却还强撑着眼皮似的,声如蚊蝇喃喃道:“顾宁烨……他出来了吗?”
跟进来的莫琛正好听见这句话,他和陆修远的表情都不算好。
经过一夜的抢救,顾宁烨仍然没有脱离生命危险,抢救他的医生护士都已经轮班换了一批,但他还躺在手术台上。
当从手术室里走出来的医生满身满手都是血、一脸疲惫地跟他们说要做好一切准备的时候,陆修远和莫琛都陷入了沉默。
甚至莫琛已经开始联络国内的名医,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他都要尽力把顾宁烨救活。
不管因为是顾宁烨对苏浅浅的恩情,还是莫琛不想让顾宁烨的死成为苏浅浅的心结,他都不能让顾宁烨这么死掉,哪怕他对顾宁烨一如既往地厌恶。
陆修远同样也是这个想法,他要让苏浅浅讨厌活着的顾宁烨,而不是永远怀念死去的救命恩人。
所以当苏浅浅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莫琛和陆修远对视了一眼,莫琛这才笑了笑说道:“我们也不懂手术室的事情,医生只说还在抢救之中,不过我看他的表情,应该也不是太严重吧。况且来之前我都听赵警官说了,顾宁烨中枪的地方离心脏远着呢,最多是失血有点多,医院血库肯定能给他补充上,你不用担心。”
苏浅浅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明显有些失落。
莫琛有些严肃地说:“浅浅,你不能再忧心这些了。顾宁烨的情况我不知道,可你的情况医生可告诉我了。你要是想让孩子平平安安地出生,就不能再这样消沉下去了。”
“我已经在尽力控制我自己了,二哥。”苏浅浅捂着肚子,双腿曲起来,像是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个球:“但是我不管睁眼闭眼都是他浑身是血的样子,我……”
看着苏浅浅无助的样子,莫琛半个字也说不出了。
他在病床边坐下,无声地叹了口气。
“算了。”莫琛抬手摸了摸苏浅浅的头发:“我知道,这件事换了谁都不好受,你会有阴影也是很正常的事。不过你别自己憋在心里,梦见什么都说出来给我听听,任何时候我都陪着你。”
陆修远也道:“还有我。”
苏浅浅眨了下眼,眼泪在雪白的被套上晕开。
顾宁烨在手术室躺了三天三天,几乎每天晚上苏浅浅都能做噩梦,噩梦的内容无一不是顾宁烨永远下不了手术台。
但最终他还是脱险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苏浅浅差点又晕过去了。
幸好莫琛一直抓着她的手,在她耳边不停说着:“浅浅,不能激动!一定要稳住胎气!”
苏浅浅深吸几口气,这才缓了过来。
“二哥,他是真的没事了吧?”苏浅浅泪眼朦胧地看着莫琛,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当然,他连icu都没进去,直接从手术室去了病房。”莫琛拍拍她的手背安慰道:“只是医生说这几天还需要无菌照顾,所以暂时不能去看他。你放心,他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现在你能睡个好觉了吧?”
苏浅浅喜极而泣:“嗯,他没事了,他真的没事了!”
陆修远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心中五味杂陈。
顾宁烨脱险了,这是好事,但苏浅浅的态度让他无法乐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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