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九点时,  白豹子驶入龙庭别墅门外,曲龙开车,花朵在副驾。

    车停稳了好一会,  也没人下车。

    “我的脸红么?”

    车内,劲臣坐在后座,  手上攥着刚息屏的手机,  忽然这么问。

    花朵扭过头,  笑道:“顾哥,你只喝了两杯红酒,再说了,就算喝多了,  也不会……”

    话音未落,花朵顿住了口。

    透过暖色的车内灯,  见老板那张精致小脸,竟真真染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红。

    “怎么感觉脸热热的。”劲臣抬手碰了碰脸颊。

    花朵惊讶,且好奇:“有点……”

    “车里太热?”曲龙拉上手刹,回头一看,也发现劲臣脸红。

    两人跟顾劲臣走南闯北,  世界各地的酒喝个遍,极少看到劲臣喝酒上脸。

    确实红了。

    倒不像醉了酒上头的红,  只是微醺浅淡的红,眼尾下方晕染一抹嫣红,  红得风情万种。

    浅金色微光映衬下显得极美。

    劲臣今晚穿了复古立领衬衫,  偏生有种民国少爷的味道。

    花朵差点失了神。

    也不知那根弦不对,  花朵直接问了出来:“刚才是不是在跟容哥发微信?”

    劲臣微怔,垂眸看那黑屏的手机,“嗯。”

    所以说啊,  你们到底聊了什么?

    刚才从餐厅出来时,顾哥还没有脸红呢!

    花朵化身名侦探,细端详劲臣那赧色,一瞬间推理出,酒不醉人人自醉。

    六十度烧喉烈酒,不敌容少给他的羞。

    花朵走神了半天。

    劲臣没再问,索性点亮手机相机,照了照脸色。

    缓了好一会,白豹子的后车门,终于打开了。

    长腿迈下车,浅色西裤,皮鞋锃亮,顾劲臣下了车,手里拎着防水琴盒,低调的绅士蓝。

    劲臣转过身,对车内曲龙和花朵道别,吩咐曲龙安全把花朵送到家。

    其实,从餐厅回来一路上,不到半小时车程,在微信上能聊什么?

    无非就是互相说明了下情况。

    一个说,从餐厅出来了,正在回家的路上,报个平安。

    另一个说,知道了,请注意安全。

    然后,大概有一两分钟,彼此都没有说话。

    不知是在忙,还是在组织语言。

    过了好一会,在劲臣想该怎么问“水床”送货安装情况,容修那边就给他发来了消息。

    没有语音文字,只有一张图片。

    是在书房门口拍摄的。

    水床放在原本堆放杂志床的位置,两人分手那会,劲臣把杂志搬回了公寓,那个地方一直空着。

    像一个缩小版的搏击台,四角有绵软立柱,两侧有情趣绳网,下方是方形水床垫。

    没有问为什么订购水床,还没等劲臣回复,容修那边就又发了一句:“我去地下室排练了,回来先自己玩。”

    劲臣:“……”

    哄孩子般的一句。

    不过……

    玩?

    玩……什么?

    床?

    让他自己先在水床上玩?

    他是这个意思?

    记得那会儿,拍摄《拜托了兄弟》,两人第一次睡水床,容修似乎对水床有偏见。

    劲臣订购时,还有点儿顾虑,可看到这条信息……

    就是说,容修不讨厌?

    让他“先自己玩”,那……之后呢?

    于是,回来一路上,顾影帝脑洞大开,思绪飘飞,幻想了无数晋江不让写的东西。

    龙庭院子里,劲臣上了台阶,开家门锁时,还深吸了一口气。

    劲臣转过头,白豹子车灯闪了一下,算是打个招呼,他就开家门进去了。

    白豹子启动引擎,掉头开出庭院。

    “哎呦!”

    花朵还扭着头,望着车窗外,车往前一窜,她捂住了脸,哎呦一声,“……磕到了。”

    “嗯?哪儿磕到了?”

    车起步急,曲龙以为花朵撞到了哪儿,差点一脚踩刹车。

    曲龙歪头瞅了瞅花朵的脸,又低头看她的腿,“磕哪儿了啊。”

    就差掀起她的裙子检查一番了。

    花朵拍了他一巴掌,“看什么看色|狼,好好开车。”

    然后又哼唧一声,回头望向进了门的那道浅色身影。

    曲龙瞟了她好几眼,直到白豹子开出龙庭社区,才终于反应过来——

    ……嗑到了。

    靠!这八婆说的是嗑到了cp?

    曲龙:“……”

    后知后觉的,曲大经纪人也感觉到好像被塞了一嘴。

    月明星稀,更深露重,容顾夫夫下班,无意营业,结果还是被嗑到了。

    而且嗑到的人还不少。

    晚上九点多,顾劲臣进了家门,在玄关换了鞋,走到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口,停留了片刻。

    他没有抬步往下走,在原地想了想,发了一条微信:“我到家了。”

    排练室里。

    震耳欲聋的摇滚乐,布鲁斯摇滚味道,张弛有度的唱腔。

    琴弦上的手指一顿,容修感觉到手机震动,计算了下时间,大概能猜出信息内容,于是那嗓音中所蕴藏的温柔更浓了。

    大多布鲁斯都是在唱爱情。

    方维维钦佩无比,就算再过五六年,当他三十岁时,肯定也唱不出容修这个味道。

    高质量的演唱,对排练和录音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成熟而又富含感情的歌声,体现了容修的演唱才华。

    这首歌只排练了一遍,丝毫没有出错的地方。

    这一首过了,容修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细看,眸底蓦地闪过一丝笑意。

    他转头,对冰灰和崽崽说:“上去帮我拿瓶水?”

    冰灰愣了下,看向旁边饮料冰柜,“冰箱没有水了?”

    地下室的立式冰柜是超市的那种,放眼望去,全是冰啤。

    饮料和纯净水也还有,岛岛乐队过来之后,喝的下得比较快,但确实还有啊。

    “苏打水。”容修说。

    “胃不舒服?”沈起幻问。

    “我跟灰哥上去吧,活动活动。”方维维招呼冰灰一起,“其他人呢?”

    兄弟们摇了摇头,方维维和冰灰就出去了。

    容修笑笑,拿着手机,调出了监控程序,垂着眸子看了好一会。

    良久,容修移开视线,坐在高脚椅上,调整了麦克风:“下一首。”

    ……

    外边。

    顾劲臣发完微信之后,一直没有上楼,他站在地下室的小楼梯口,靠着墙往里张望。

    上方的监控一闪一闪。

    时而背过手,把琴盒藏在身后,时而红着脸,似忍不住下去看看。

    就这么磨蹭了半天,终于一扭头,转身往客厅沙发走去。

    手指摩挲在琴盒上,劲臣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

    然而,没过一会,小楼梯就传来动静。

    劲臣浑身紧绷了下,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全程没有回头去看。

    余光看着背后,模模糊糊的,紧跟着,就听见冰灰惊讶的一声:

    “顾大哥?你回来啦,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下楼?”

    冰灰小跑到劲臣眼前,指了指楼上,比划了个大家伙,挤眉弄眼的。

    劲臣:“……”

    冰灰压根没提水床的事,反正他今晚看着人安装的,那玩意,真带劲儿,真是大开了眼界。

    劲臣松了口气,扬着笑,“刚到家。”

    随后看到方维维,颔首与对方打招呼。

    “顾哥,我看到热搜上你在打篮球,”方维维大步上前,骄傲地说,“我们篮球队长把全网都震住了!”

    身为s大校友,他可太崇拜这位师兄了。

    不过,以前每次来龙庭排练,能见到顾影帝的几率还是很小。

    即使顾哥经常在龙庭,也很少会出现在人前,更别提地下排练室了。

    看着冰灰和方维维去厨房开冰箱,劲臣指尖蜷了下,看上去有点无措。

    两个小孩还在聊“布鲁斯”,好像是刚才在地下室排练的歌。

    劲臣听得分明,能听出排练室里容修确实是在忙,可他既想马上就见到爱人,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又不愿打扰对方工作。于是,只能故作若无其事,偷听冰灰和方维维在那闲聊。

    方维维心里没底:“布鲁斯会不会太冷门?演唱会上受欢迎程度怎么样?”

    “我大哥的老婆粉最喜欢了。”冰灰顿了顿,抱着一堆冰镇饮料,回头看向客厅沙发处,“顾大哥也最喜欢老大唱布鲁斯。”

    方维维点头:“刚才容哥也说了,那首是顾哥喜欢的,不过好像没考虑到粉丝……”

    “考虑了啊!”冰灰意有所指,“顾大哥不就是粉头吗?代表了粉丝的意见,爱屋及乌知道吗?爱豆粉丝真心相爱,哪儿会挑那么多?”

    “真心相爱”四个字,直接戳在劲臣的神经上,心跳莫名加速。

    两人抱着饮料过来,劲臣抬眼望去,一眼就看见苏打水,家里只有容修喝这个。

    劲臣皱了皱眉:“你们容哥,胃不舒服?”

    冰灰愣了下:“他没说啊。”

    顾劲臣:“几点吃的晚饭?”

    方维维:“六点多。”

    顾劲臣点了点头,盯着防水琴盒的漆面,心里像有个小爪子在挠,就问:“刚才,你们排练的时候,容修提到我了?”

    冰灰眉开眼笑  :“是啊!大哥来了段布鲁斯,就提到顾大哥了。”

    不知怎的,劲臣有些脸热,想了想,手就伸到随身包里,掏了半天拿出来,递到冰灰眼前。

    手一摊开,掌心上放了一块黑色小玩意。

    还以为是什么宝贝,方维维好奇地瞅一眼:“巧克力?”

    劲臣说:“给他。”

    方维维心中纳罕,接过那小块黑巧,直愣着想了想,他好像还从没看见过容修吃零食。

    两人回到地下室。

    方维维刚进门,就笑着说:“顾哥回来了,我们刚才在客厅看到他了。”

    两人把饮料给兄弟们分发了,最后将苏打水递到容修眼前。

    不等方维维把黑巧拿给他,就听容修问:“他让你们带什么话了么?”

    方维维懵了下,就把巧克力递过去,“没有,让我把这个给你。”

    容修接过来,唇角带着笑意,垂着眸子看了一会,“我知道了。”

    方维维:“??”

    顾劲臣在客厅坐了一会,就连忙上了楼,径直去书房,看到了和照片里一样的水床。

    像是不敢多看,也没有走近,就站在门口望着。

    然后,忽然回过神般地,他转头回主卧,去浴室洗澡。

    洗了很久出来,换了一身居家服,下楼去厨房忙活。

    快十点半的时候。

    沈起幻和容修一起从地下室上来了,刚到客厅,就闻到了一阵阵浓香。劲臣正在煮宵夜。

    沈起幻先去洗手间方便,容修站在大客厅没往前走。

    劲臣站在开放厨房,盯着洗手池,睫翼扫下一片阴影,正在洗两个漂亮的苹果。

    感觉到远处的那道目光,实在没忍住,劲臣抬了下眸子,飞快地看过去一眼。

    对上视线的一瞬间,灼得人险些窒息,于是桃花招子垂着更深,手指在凉水里还发烫,指尖快把苹果皮搓烂了。

    沈起幻从卫生间出来,换了容修进去。

    沈起幻来到厨房,问劲臣,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劲臣摇头说不用,然后想了想,说:“二十分钟之后,你让他先暂停休息,早点上来用宵夜。我煮了面,他可能是胃不舒服了。”

    沈起幻一脸莫名,回头望向走廊,“他刚去卫生间了,等他过来,你直接跟他说。”

    劲臣扭过脸儿,盯着灶台上的火,带着南方口音地咕哝一句,“他不会过来。”

    沈起幻:“?”

    没等沈起幻回应,远处就传来响声。

    容修从洗手间出来,瞟了一眼厨房的方向,脚步似乎顿了一顿。

    劲臣视线飘向那边,连忙背过身,脸被火光映得红,手指不住地在灶台上磨蹭,对幻幻道:“你快回去排练,别忘了跟他说一下。”

    容修远远望了一眼,果然没有走过来,径直往地下室小楼梯走去了。

    沈起幻:“??”

    这俩人怎么回事啊,牛郎织女隔海相望吗,我变成传话筒了?

    “你喝酒了?葡萄酒味。”沈起幻转身时,提醒道,“脸特别红。”

    劲臣差点厥过去:“……”

    沈起幻下到排练室,来到容修面前,把话给他传到了,要笑不笑地打量了容修一会。

    二十分钟后。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简直是掐着时间,容修叫了停,排练终止,地下室一片欢呼。

    男人们集体从地下室爬上来,满室的饭菜香。

    排练周期最辛苦,再没有比“吃饭睡觉”更幸福的事了。

    喷香的牛肉面,岛岛四兄弟都挺不好意思的。

    让影帝给自己煮了宵夜,这事儿说出去谁信啊。

    “太好吃了吧?!”

    鞠帅捧着大碗,惊讶地望向站在厨房,只能依稀看到两道身影,被暖色灯光笼罩着。

    “容哥顾哥不过来吃?”

    “他们喜欢在厨房。”沈起幻说,“明星也需要烟火气儿。”

    冰灰:“在厨房,接地气。”

    崽崽:“在厨房,没脾气。”

    鞠帅:“??”

    男人们都在餐厅用饭,容修则直接在灶台边开吃。

    劲臣在一旁清理厨房岛台,时不时侧头看他一眼。

    容修吃得很快,见他快吃完了一碗,劲臣实在没忍住,就问了出来:“那个,不觉得讨厌么?”

    没头没尾的一句,换成别人可能很难懂。

    容修拿筷子的手一顿,唇角勾起来,“没有,挺好的。”

    顾劲臣脸热得不行:“舒适么?”

    容修抬了下眼:“不知道,没试。”

    “为什么,没试,就签收了?”话脱口而出,听上去像责怪,可劲臣的脸反而更红了。

    “嗯,冰灰签的。”容修说。

    劲臣慌了下,语无伦次道:“那怎么行,如果不舒服,可以退换的,安装好了再卸掉,就会很麻烦,那个水,有几百斤。我怕不好睡,你会不舒服……”

    不知是煮宵夜热的,还是怕表达不清急的,劲臣说着,额头就出了细汗。

    容修注视着他,等他说完了,放下手中碗筷,抬手用拇指抹掉他的汗水。

    劲臣仰着头,一动不动望着他。

    容修垂着眸子,凝视他一会,“你在,会舒服的。”

    劲臣:“?”

    “……哪儿都行,好睡,都好。”

    劲臣:“……”

    过了半晌,才意识到,容修在说情话?

    以前也有很多,像随口而说,无意间,很质朴,真心实意,无比动人。

    两人面对面离得近,劲臣低着头,慢慢地低下,结结巴巴:“那到底……”

    ……我说的是睡床,不是睡我啊。

    劲臣想这么说,话到嘴边变成了:“那,没试,怎么办?”

    外面餐厅一片嘈杂,男人们插科打诨。两人说话声太小,不细听都听不清。

    容修上前半步,倾身凑在他耳边:“什么怎么办,你刚才上楼,没试试?”

    劲臣摇了摇头,闻见淡淡的香水味,整个人有些恍惚,唇动了动,“想一起。”

    容修弯着腰,就那么侧过耳,耳廓近乎贴在他唇上,似在等他再言语,“你说什么?”

    劲臣眸子躲闪一瞬,而后过了片刻,像是终于鼓足了勇气,一只手上前,竟然拽住了容修的小指,闷着声音说:“今晚能不能早一点?”

    声音又轻又软,白皙手指发烫,抓着容修小指不放。

    容修视线下移,看向攥紧自己的那只手。

    光影下白皙得近乎透明,能隐约看见血管,这手才刚为他洗手作羹汤。

    莫名想起兄弟们累得呼天抢地,哭嚎着抱怨的那些乐子。

    ——咱们当中可能会有人挂掉。

    这是要让他没有机会猝死在地下室,而是死在床上?

    医院高级病房,只开了个床头小夜灯,方便病人喊护士按铃的。

    出乎意料之外,刚过凌晨十二点,视频就被容修挂断了。

    白翼一脸懵逼地息了屏,不敢相信,魔王怎么突然慈悲为怀了?

    今晚,兄弟们不熬夜排练,白翼也不用熬夜通视频,他平摊在病床上,室内一片漆黑。

    病房在十三楼,窗帘半遮。

    月光透过玻璃窗洒进,隔壁陪护床上鼓个人影,是也不知睡没睡着的武西。

    “哥去抽根烟。”不管武西睡着了没有,白翼打了个招呼。

    他从烟盒里抽了根煊赫门,叼在嘴上,往门外走。

    “卫生间抽呗,换气扇打开。”身后传来一声。

    随后,幽暗的陪护床,缓缓坐起一个身影。

    白翼吓一跳,扭头瞅着武西:“你怎么还没睡?刚才和老大视频,我戴耳机了,不隔音吗?”

    “睡了啊,有动静就醒了。”武西说,“外面逃生楼梯也锁了,你上哪抽烟,厕所不行吗?”

    这层楼全是男的,这种情况阻止不了,不少病号忍不住,在厕所抽烟,开个换气,根本没人会管。

    白翼打开病房门:“呼呼响,地儿小,憋屈,出去透透气。”

    武西翻身下了床,抬步跟了上去,从兜里掏出烟盒。

    这个时间,能抽烟的地方,只有开水房了。

    走廊灯火通明,格外安静,所有病房都关着门。

    门禁时间已过,玻璃大门已锁,另一头是电梯公共区域,病号和家属不能随意出去。

    这层住院处,走廊是个“回”字型,中间是护士站,四周是无数病房,还有六个逃生楼梯口。

    白翼住了四天院,对地形了如指掌。

    东边走廊尽头有一个小屋,是水房,专门提供热水的地方。

    每到夜里十二点,逃生楼梯大门在里边上了链锁,水房的地上就会出现不少水瓶和八宝粥罐子,里头全是烟灰烟头。

    偶尔会在水房碰见同样睡不着的烟枪病号,白翼就是在这结识腺哥的——也就是他对容修说的“前列腺小哥”。

    不过,今天夜里和武西一起过来,并没有碰见腺哥,白翼感到十分遗憾。

    白翼蹲在水房墙角,对着八宝粥罐子,三口两口吞云吐雾。

    武西站在他身后,也抽了一根烟,两人过完了瘾,就转头出了水房,往病房走去了。

    凌晨两点,回到自己屋,武西去陪护床睡下,白翼也爬回病床。

    白天点滴时睡多了,躺在病床上,脑子里惦记演唱会和排练,翻来覆去,怎么睡不着。

    凌晨两三点,刚要睡着时,突然房门被敲响!

    白翼被惊醒,睁开眼睛,还没来得及问,就见和衣而眠的武西已然下床。

    黑夜里,悄无声息,像只黑豹子,没有一点脚步声,迅速走到门口,低声问:“是谁?”

    “是我啊,二哥,庄闲!”

    武西:“??”

    什么庄闲?开赌场的吗?庄家闲家?

    武西冷着脸,隔着门,道:“他睡下了。”

    “哎哎!我没睡啊,我醒着!”白翼霍地坐起来,扭着身子开灯,“开门开门,是我哥们。”

    武西深吸一口气,一手触在门把手上,一手下意识地碰了碰心口,这个掏武器的动作把白翼吓了一跳。

    病房门一开,腺哥带着他的一个年轻朋友,径直走了进来。

    白翼坐在床上,一脸懵逼:“这位是……?”

    腺哥:“二哥,这是我兄弟,对你特别崇拜,所以我带他过来看看你。”

    白翼:“??”

    妈的,老子这里是动物园吗,你他妈带人来参观?

    还拎着啤酒花生米?

    于是,这天下半夜,高级病房热闹了。

    和腺哥喝了一杯,闲聊时,白翼想起什么,问道:“今天晚上,我怎么没看见你呀?”

    “别提了,十二点锁门,我在逃生楼梯抽烟,大婶把我锁在楼梯间了。”腺哥唉声叹气,“我下到三楼,全锁了,我又往楼上爬,都快爬到天台了,累成了狗。昨天跟你约好了,所以这会儿才过来。”

    白翼笑了出来,“后来呢,你怎么出来的?”

    腺哥指了指身边兄弟:“打电话求助啊,给我哥们,而且楼道里,挺多地方没有信号,有的楼层漆黑一片,唉,别提了……”

    “哈哈哈哈。”白翼一听就更乐了。

    这一乐,二哥在心里就浮现个大计划。

    老大肯定想破脑袋也想不到……

    那种“碉堡了”的情节,只有在好莱坞动作大片的剧本里才会出现。

    二哥咧嘴笑了出来。

    只会在剧本里出现的情节不少,不光是动作大片,还有爱情片,罗曼蒂克。

    容修想不到的情节,那可太多了……

    不过,家有影帝,什么情节都不稀奇。

    比如,凌晨十二点刚过,排练结束,容修按约定,早早上了楼,书房的灯亮着……

    于是,继水床之后,他又看见——

    顾劲臣手中提着的,竟然是一把名贵的小提琴。

    兰尼大师手工小提琴遗作,不会低于1500万美元。

    书房里,两人站在“搏击台”水床旁边,就像准备一起玩个搏击。

    劲臣把小提琴盒递过来时,几乎没什么仪式感。

    嗓子有轻微的哑意,看上去还有些羞。劲臣说,他已经拍到这把琴很久了,他不太会保养,也不知道容修喜不喜欢……

    后来,到底说了些什么,敏感的耳朵已经听不太清楚。

    收到心意那一刻,听到他表白的这些,那种愉悦的心情,其实比礼物本身更厚重。

    “我想着,演唱会上,你可以拉小提琴,粉丝们会喜欢的……”

    劲臣囫囵说着。

    像是生怕对方拒绝,送了小提琴之后,也没有要求容修演奏一曲给他听,就直接说,要去冲凉洗漱,匆匆跑去了主卧。

    容修望着书房门,忽然笑了出来,目光柔和地落在琴盒里。

    容修依稀还记得,看到劲臣的备忘录,上面好像提到过什么小提琴。

    已经夜里了,可能会扰民,好在别墅楼间距很远。

    容修没忍住,在书房试了这把让他爱不释手的小提琴。

    卧室门都没关,浴室门也开着,劲臣听见了小提琴的弦音。

    容修拉的曲子是《kiss  the  rain》。

    像是一个太直白的暗示,那天在大马,两人一起弹过钢琴,还弄脏了琴凳。

    劲臣再回来时,只穿了一件容修的白衬衫,大了两码。

    走动间,露出底裤一点边,腿线条修长流畅,没有任何遮挡。

    衬衫只扣了中间两颗,一边领子垂落下去,露着白皙的肩头和琐骨,还有下方一小片白肤,上面还带着隐隐未退的红。

    书房里,落地灯泛着姜色暖光,劲臣走到水床边,容修放下琴弓,转头看向他。

    其实,在大马录音时,容修就想问他:“想试试么?”

    劲臣没拒绝,接过小提琴,在容修的指导下,拉琴姿势准确优雅,却是“嘎吱”一声。

    没能拉出悦耳的音色,劲臣有点尴尬,脸上露出赧色,回过头望向容修,刚要放弃,紧跟着,就感到背后袭来热度。

    容修在他身后抬臂,一手覆上他按弦的手指,一手握住他持弓的手背,两人紧贴在一起。

    随着容修的动作力度,两人控制着琴弓,美妙悦耳的音色响起。

    “好听。”劲臣笑了起来。

    容修垂着眸子:“好看。”

    劲臣:“……”

    容修左手撤开了,随后劲臣就感到腰被勒住,他心跳得飞快,刚想要说话,后颈就被容修吻住,热气从那颗骨头蔓至耳底颈侧。

    听见身后人哑声:“谢谢,我很喜欢。”

    再也架不住那琴,持弓的手臂也落下,劲臣往后靠去,软在他怀里,与他交颈般喃语:“演唱会能用么……”

    容修手臂勒他更紧:“不能。”

    劲臣侧过头,手攥紧了琴颈,眼睛倏地泛了红,他凝视了容修一会:“可是,这是我能找到的……能送给你的……最好的小提琴……”

    容修唇角带着笑意:“所以,这把琴,以后只拉给你一个人听。”

    劲臣:“……”

    话音刚落,劲臣脚就离了地,生怕把琴摔坏,劲臣抱紧了它,天旋地转和琴一起陷在水床里。

    窗帘遮得严实,水床沁着凉,他取悦了爱人。

    他知道,容修不会为了物质开心,不是因为这把琴,而是因为这份情。

    很多人以为,英国是一个出绅士的国度,应该相对来说更保守。

    但显然这是一个错误的认知,“大腐国”的绰号可不是白来的。

    总之,在这方面,顾劲臣从来不会忍着,白天优雅的男人,在床上有着让容修也偶尔受不住的疯狂。

    病态的疯,那种不顾一切的任性。可疯到极致时,却又有着让人爱不释手的温柔和娇气。

    容修倒也纵着他,纵他贪欢,纵他索取,也纵着他有目的地撒娇。

    比如,在劲臣再次提起《猫吉祥》、容修的演技,又说到《一飞冲天》里的某个角色时,容修垂着眸子,细看他在身底渐渐变红的身体。

    意识到了什么……

    拍戏?

    反派角色?

    但劲臣没有明说,容修也没有应他,看着他心急,时不时来个小心机,又撩又哄的,心情格外地舒畅。

    “容哥,你觉得,宫鸣是反派吗?”劲臣试探地问。

    “不正派。”容修说。

    劲臣一本正经:“可是,我相信,会有很多影迷喜欢他。”

    容修:“喜欢他?欺负主人公的角色?”

    劲臣:“他是主人公的精神导师。”

    “精神病导师吧?”容修笑道,“现实中少是有这么一个人,阴魂不散,整天欺负你,就算不气成精神病,也会气成河豚。”

    劲臣:“……”

    过了好一会,劲臣挂在他身上:“你也没少欺负我啊。”

    容修眸光有些氤氲:“我在欺负你?”

    劲臣:“……”

    总之这一晚,不管影帝怎么暗示明示提示,试探了好多遍,也试了很多姿势,容修都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

    听容修说,演唱会之后的种种安排,劲臣轻蹙起眉,不知是快要来了,还是太纠结。

    爱人的这种固执显得十分可爱。

    话说回来,他在称赞顾劲臣时,经常用各种词汇,比如很好看,敬业,优秀,也包括可爱,但其实这些都不是容修最想说的——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只有在这种时候才最为明显。

    就是顾劲臣好像有灵性,结合时能够带给他的这种感觉。

    这种默契与灵魂相融的感觉,随着次数的增加,而愈发地深刻。

    午夜缱绻放纵,缭乱了一面床单,水床沉浮得厉害。

    容修动作慢了些,将人抱在怀里,轻轻啄他眉眼,那儿却只重不轻,笑着问他:“不问了?不行了?”

    劲臣攀着他,像是生气,像委屈,又像奈不住,红着眼睛,盯着他薄薄的嘴唇。

    目光透过汗水往下移,在发出带着哭腔的叫声一瞬间,一口咬住了容修的喉结。

    此时,两人怎么也想不到——

    他们正在上演的,并不是一部歌王影帝版本的……爱情动作片的结局。

    而是一部病房二逼版的……越狱片的开头。

    对于dk队长来说,这比演唱会更他妈的让人记忆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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