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很多年以后, 当回忆乐队演唱会时,所有的兄弟都还记得,首演之前发生的这些事。
和每一次完美收场之后只剩下疲惫、金钱、名气、麻木的未来无数次国内外演唱会相比,这些才是兄弟们每次提起都笑个不停、永不能忘的珍贵往事。
这天下半夜两点, 白翼在医院26楼天台边缘, 像一只得了精神病的雄鹰。
兄弟们都吓傻了。
也十分震惊,仿佛站在城市之巅, 无数霓虹之中, 那画面太美了。
容修怒火中烧,差点把他的脑袋拧下来。
而白翼已经感觉不到他的脑袋还在了。
整个人像失忆了一样——
喝啤酒带来的问题就是忍不住尿,再加上在天台上吹了风, 他打了个抖,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在他摇摇晃晃掏出老二握住小蘑菇头时, 嫂嫂还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生怕他跌在水箱的金属钉上……
……嗯, 好在他有个男嫂嫂, 长嫂如母, 本来就没什么大问题——
是的,这没问题,哥们。
你嫂嫂见过老大的惊天巨吊, 你这个, 没啥观赏性,顶多算二吊, 他不会关注的。
那可真是太庆幸了。
就这样,可能是白二刚唱过《心里的我和我》的原因,于是在他应激反应时,他心里的那个“我”不停地在安慰着他。
直到身后传来一声噩梦般的冰冷嗓音。
懵了。
白翼一下捏住鸡鸡想止住小便。
老大会拿修花草的大剪刀, 像剪胡萝卜一样绞了我的,他一定说到做到。白翼想。他妈的可能连蛋蛋也不会放过。
他会杀了我。
白翼大脑一片空白,堪比断片,这是大脑的自我保护本能,而空白的脑细胞上,全都刻上了这么几个字:老大会杀了我。
于是,捏住鸡鸡的一瞬间,他下意识地、求救地瞅向了臣臣。
眼泪汪汪,带着依赖,像幼崽本能。
顾劲臣的额头有汗,明显为了寻找白翼,他已跑了很久很远。他喊了一声“找到了”,仍然注视着小白,目光温柔,从上到下(……)打量他一番。
“真是的……去哪了?天台多危险,你还喝酒?”
劲臣嗓子哑,嘴上严厉地责怪着,可,见到小白安然无恙时,他又笑出来,又像是要哭,泛红着眼,然后又往下看了看。
随后,在容修低骂着跑来时,劲臣反应极快,张开手臂挡住他,紧张地说:“等等,会吓出毛病的,等他尿完的。”
白翼嘴唇抖了抖:“……”
眼前是什么光,如此耀眼,比四周的霓虹还要绚烂,灼目又温暖。
这他妈的就是母性光辉啊!
白翼嗓子一哽:“臣臣……”
“闭嘴。”
容修打断了他,“不要在撒尿时喊人名字,操……”
白翼:“……”
事实上,如果白翼能立马抖落完,在迅速转向容修时,同时把大鸟放回巢里,再快速地拉上拉链,也许就会化解他“越狱没看黄历”的失误。
……可惜,很多时候,事情并不如想象中美好。
就在容修挣脱了顾劲臣,上前骂他的一瞬间,白翼侧过了身,由于太紧张,手一滑,没捏住,憋得太久,箭在弦上,一泡冒着热气的液体子弹,正对着容修射过去。
容修急忙后退,差一点就尿他一腿。
一直到前一秒,大家都没想到,老大会发这么大的火。哪怕在龙庭,知道白二金蝉脱壳,他都没有大发雷霆。
白二敢发誓,即使事后他忘记了所有,当时魔王的眼神他也会记得一辈子。他甚至以为,容修一伸手就会把他的脑袋给揪下来。
但是,容修避开之后,并没有扑上来施行“猎头行动”。
容修一伸手,将劲臣带到身边,他遮住了劲臣的眼睛。
然后,在白翼结束射击之后,容修雷霆震怒,眼底通红,浑身发抖,气势迫人,简直太吓人了,直接将白二摁倒在地。
“啊啊啊——嗷嗷嗷——”
“疼!疼疼!”
“妈妈妈妈……”
“叫爹也没用。”
容修在动手的一瞬间,就意识到了,白翼身上有伤。
——这家伙身上的肋巴扇儿,可能像干炸排骨一样酥脆。
这就比较棘手了。
哪怕再生气,也舍不得下狠手。
这是兄弟本能。
容修避开了白翼的肋骨,按住了他的后脖颈,把人摁在了地上。
白翼脸贴着地,然后,他就听到容修在低喝:“你想死吗!嗯?你知不知道你在哪?这是几楼?这里有多高?你这个混账!混账!”
紧跟着,沈起幻就带着两只崽,从四面八方跑过来,还有劲臣,容家两小……
大家一起把容修拦住了。
劲臣紧紧地抱着容修的腰,生怕容少校上了头,可能会废了白翼。
打断腿,或鸡鸡,都不太好……
但总比从26楼掉下去好得多。
天台上一片混乱,所有人都在拉偏架,因为容少校的战斗力太猛了。
于是,半分钟后,大家又从魔王的口中听到一声怒吼。
也许整栋住院大楼都能听见——
容修:“你们他娘的别拉我,你们也不是好东西,还有你们,你们比他还要混账,因为你们居然是这个小混账的队友!”
兄弟们:“……”
那可真是对不起了,你还是这些小混账的老大呢。
容修:“还有你,别抱着我,慈母多败儿啊。”
劲臣:“嗯,别生气了,小白知道错了……”
拉架的兄弟们:“……”
聋了。
起初,白二还象征性地挣扎两下,争取能够逃脱魔王的黑爪。
然而,在容修的激怒提醒之下,他猛然反应过来——
他正在26楼的天台边缘,从这里往下看,楼下停的车,都只有小指甲大。
白翼眼皮直跳,醉困交加,余光扫向鳞次栉比的高楼,才意识到,天台上他妈的连个护栏都没有,登时惊吓过度,眼前一片发黑,天旋地转……
原本,在容修的钳制之下,白翼正在试图往前爬,突然之间,他掉了个头,一把抱住了容修的腿。
容修还在发作,骂声一顿:“?”
随后,兄弟们就都看见,二哥转头扑向了老大,抱住了容修的腿,脸都绿了。
容修:“怎么了?伤到了?”
白翼:“呜……”
“你少特么跟我装可怜……”
容修话还没说完。
“呜呕……”
“?!?!”
“哇——”
“噗噗呕呕!”
“呕——”
白翼在他的裤腿上把晚上吃的龙虾饭、半消化的苹果、两罐啤酒和番茄汁全吐了出来,它们顺着那双帅气的大长腿蜿蜒而下……
“噗哇!呕——
“好晕,好高,吓死我惹……
“呕……
紧接着,容修的脸也绿了。
容少校的胃里一阵翻腾,味道真他妈难闻,幸而身为泥潭里打滚的精壮硬汉,并不是很怕这个……
可是,顾劲臣……他不行……
随后,大家就看见,劲臣捂住嘴,转身往水箱那边跑去。
紧跟着,向小宠也哼唧了一声,“不行了”,说着扭头也跑了。
……
天台彻底乱了套,兄弟们混乱一团。
这个巨大的混乱,差不多持续了二十多分钟。
容修用了两袋湿巾,清理了裤子。
他总不能原地脱掉。
兄弟们忙活得出了一身大汗。
实在没有力气了,这比排练还要累,也更他妈的精彩,让人记忆深刻。
下半夜三点时,大家在天台上,坐在了容修的身边。
四周是午夜的高空夜景,头顶上是浩瀚无垠的星海,dk兄弟们在天台上坐成了一排。
打开天窗说亮话,彻底敞开了心扉。
其实,演唱会倒计时的这段时间,大家都压力巨大。
贝斯不能一起排练,这是大事,心里都没有底,只能硬扛着。
因为是男人。
当兄弟们问二哥“为什么”时,白翼终于忍不住了。
“如果演唱会上,偏生我出了问题呢?”白翼两眼通红,“等我出来,只有三四天了,容修,你扪心自问,我到底来不来得及排练?”
容修:“不会出问题,我们不会让你出现任何问题。”
“是,我相信,即使哪一首歌,贝斯出了问题,兄弟们也会在第一时间帮我弥补错误,而且,所有人都不会责怪我,会原谅我,并且告诉我,好兄弟,这没什么的,你他妈干得很好。”
而后,白翼点了点头,嘴角噙着一丝笑,像是自嘲:
“可我不会原谅我自己,永远都不会。
“如果我竭尽全力、争分夺秒练习了,舞台上出现任何错误,我认,我为乐队负责!
“但是,我没有,我没有花足够的时间练习,所以,我会觉得非常遗憾。这个犯错的记忆,会永远留在我的脑袋里——
“为什么当年我没有竭尽全力?为什么我会耽误排练?为什么不能百分百完成任务?当所有人都在拼命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不能排练,我为什么一定要那一百万?一百万,算个几把啊?!
“十年之后,当我回忆起来,我肯定会觉得特别的受难。那种感觉,你们能想象得到吗,能理解吗,能体会吗?”
“白天你问我,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形势——”
白翼唇角牵出一抹苦涩的笑,嗓音却哽咽,他点了点头,又摇头:
“我他妈的确实不够聪明,不会像你们那样会分析形势,但我也不是傻子。我知道,钱是好东西,但是,和时间相比,和我即将要干的大事儿相比,狗几把不是!
“我们没有很多机会,如果首演砸了,可能就不会再有第二场、第三场演唱会了……我他妈三十三岁了,没有人会给首演失败的乐队机会……
“这两天,太煎熬了,一想到这些,我就觉得,我一定得回去,一定要回去,就算死在排练室,我也一定要回去……这是我,京城小伯顿,我们dk的……第一场演唱会啊!
“第一场……我十四岁弹贝斯,十六岁认识你,容修,那年你十四,现在,我们三十多岁了,这是我们的第一场演唱会啊,你怎么能让我躺在医院里……”
容修心钝重地跳了一下:“……”
他只想到,不愿意兄弟受委屈,没有人能碰兄弟一根毫毛,任何伤害,他都必须给兄弟找回补偿……
装逼了,打脸了,拿到钱了,得到道歉了,有面子了……
但是,他从来没有问一问,兄弟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在白翼看来,演唱会的成功,为理想努力的过程,比金钱和面子都重要吧。
如果换作是自己……
容修想,如果换成他自己……
——没人拦得住。
是的,为了一场完美的演出,那个往嗓子里打封闭的容修,没有人能拦得住。
“我知道了,我亲自去和主任谈。”容修嗓音柔和,“提早让你出院,回家将养。”
听到这样的一句话,兄弟们都跟着松了一口气。
白翼嘴唇抖了抖:“真的吗?那,赔偿金,我答应充公的,如果没有了,我挣钱还……”
“不必。”容修看了一眼沈起幻,站起身时,嫌弃地看向自己一团糟的裤腿,“联系两位律师,开个会,需要商量一下。”
沈起幻也跟着站了起来:“我明天就联系。”
劲臣眨了眨眼:“容哥,小白带伤出院,忍痛练习,是为了不耽误演唱会?”
这不是明摆着么,容修点头,“当然。”
劲臣:“所以,换句话说,如果小白坚持住院,耽误了大型演唱会,就会给恒影、赞助商,以及dk未来的发展带来极大的损失,对方是否应该赔偿更多?”
容修眉心一动:“有道理,可以谈。”
白翼:“?”
沈起幻:“……”
卧槽?
换个角度想,这也太黑了吧?
容修说着,又望向周遭的景色,对冰灰道:“把四周拍下来,三百六十度,还有对面酒店的天台。”
冰灰有点懵,但还是照做了,“为什么啊?”
这个高度看过去,这里的夜景可真美。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容修眺望远方,指了指对面33层酒店大楼:“恒影要给我们拍一个演唱会开场,年代感,潮流感,摇滚感,可我一直不太想过于依赖绿幕合成,太假了。”
兄弟们:“???”
劲臣眼睛一亮,环顾四周高空夜景,容修是说,他想在天台的高空拍摄?
就这样,这天半夜,白翼上演了一出大戏,最后在兄弟们的欢呼中,一脸懵逼地回到了病房。
第二天下午,律师就通知容修,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
那边,听说白翼如果不排练,演唱会就要推后或取消,汪哲直接在电话里大骂了出来。
谈个屁啊!
六万人演唱会的损失,谁他妈的能赔得起?
就算能赔得起那个钱,dk的粉丝日盼夜盼,结果,演唱会没影儿了,他不得被粉丝撕碎?
还不快出院去练琴?住这么久,是想讹人吗?需要什么补品?补骨头的?我全都买给你!
这天傍晚,来接他出院的只有容修一人,先去办理了出院手续,全程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
白翼终于遂了心愿,却不敢露出兴奋表情,紧张兮兮,收拾了病房里的行李。临出门时,白翼再次回头望向了这个白惨惨的病房,就像太平间一样,我再也不会回来了,白翼发誓,再也不会。
——这个时候,所有兄弟都这么想……
然后,拖着行李箱出门时,听见旁边传来哎哎声。
白翼往那边一看,腺哥拿着一张cd和一支笔跑了过来。
“签名啊,二哥!”腺哥说。
白翼:“……”
一想到昨晚,当他被老大欺负之时,这位仁兄,睡得跟死猪一样,白翼就在心里大骂这傻比。
不过,作为一起逃过狱的生死之交,他们已经加了微信好友,庄闲是自由职业者,干过不少行业……
人在江湖走,全靠好朋友,指不定将来什么时候需要彼此搭把手呢?
于是,白翼就在dk乐队的首张专辑上,给腺哥弄了个to签。
写了老半天,像写小作文。
最后一笔刚写完,就听庄闲笑嘻嘻地说:“你什么时候还来?”
草泥马。
这就跟火葬场说“欢迎光临”、药房说“希望下次再来”一样。
“滚蛋,除非我死了。”白翼说。
白翼将专辑cd塞到腺哥手里,毫不留恋地掉头就走了,加快脚步追上了前方的容修。
腺哥笑着,低头看一看cd,呆了。
只见上面写:
……
to好兄弟xian哥:
在我最苦闷的时候,感谢有你在身边,让我无比自信——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自己的大鸟,还有前列xian。
谢天谢地,我们还活着,没有玩个无绳蹦极。
好吧,其实张大姨说的没错,我那天确实在逃生楼梯哭了,这是我的秘密。希望你能永远替我保守这个秘密。
多亏了你,我才能回家练琴,所以,等着收我的演唱会门票吧,兄弟我在舞台上等你。
你的好兄弟:白翼。
……
腺哥:“……”
妈的,二哥为什么在cd拉页上写这么多字(还有错别字和拼音)
dk五子的照片上,狗爬一样的大烂字挡住了四个男人的脸,只留出了二哥他自己的。
直到坐上了回家的车,白翼还有点晕乎乎。
昨晚发生了什么,他记不太清楚了。他只知道,他得在九月五日之前排练完那三十首歌,如果在这种情况之下,他还在舞台上出现失误,那么他的脑袋肯定会被老大揪下来。
傍晚时分,辉腾开出医院,驶上宽阔的马路。
白翼老老实实坐在后座,容修一路专心开车。
兄弟俩在天台说了那么多之后,像是陷入了短暂的尴尬期,两人都没有再推心置腹,掏心掏肺。
其实,也不用多说了吧,千言万语,兄弟都懂。
你为我好,我知道;没有怨怼,唯有感激。
“哎?去哪儿啊?”白翼望向窗外。
“接臣臣。”容修说,“他昨晚没睡,早上我没让他开车。”
“……哦。”
白翼不敢再问。
为什么没睡?答:在天台上陪你看了一晚上夜景。
这不是找着挨怼吗?
容修开向篮球基地。
等红灯时,他给劲臣发了微信,说马上就到了,在基地大院的教练停车场等他。
车开到地方停下,劲臣还没下班,兄弟俩就坐在车里等。
车载音乐静下来。
后座安静得简直不像有人气儿,容修抬眼,看向倒车镜。
白翼一脸纠结,扭头瞅着车窗外,紧张地搓着手。
“怎么了?”容修问。
白翼惊了下,不知所措地说:“没有,不,没事。啊,我就是想,是不是应该跟臣臣道个歉……”
“没必要,别提了。”容修说。
“可是……”
白翼的目光从车窗收回,撞上容修的视线,兄弟二人对视了良久。
容修深深瞪视他——难道不是应该跟我道歉吗,你吐了我一腿。
白翼眼神飘忽——你只是被我弄脏了裤腿儿,臣臣可是被我玷污了眼睛啊。
容修太阳穴突突直跳:“你快闭嘴……”
白翼:“我一直也没说话啊。”
容修:“一会儿也别说。”
白翼:“那怎么能行,同住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从下半夜想到大天亮,觉得不能就那么蒙混过去,太不尊重人了,我当着你的面,轻薄了他……”
话还没说完……
容修突然从手箱拿个硬币,回手丢在白翼的脑门上,“放屁。”
“哎!好痛!”
“你找死。”
“不不,不是,口误,不是轻薄,我是说……”白翼绞尽脑汁,想那个词,“……羞辱……了他?”
容修:“??”
操。
所以说,没文化,就要挨打。
在容修打算打开车门,绕到后座揍他一顿之前,白翼高举双手:“不是,我是说,我让他看到了不该看到的,影响到了他的心情……”
容修皱眉:“什么意思?”
“就是……”
白翼噎住,憋得脸通红,像是不太好说。
容修打量他了半天,两人交换着隐晦的视线。
忽然间,福至心灵,一下明白了白翼在担心什么,容修不可思议地瞪着他。
容修:“你的脑回路是不是有毛病?”
白翼:“哪儿有毛病?我没毛病,我在关爱家人的生理和心理的健康。”
容修严肃下来:“白翼,他很正常,该有的他都有,而且,遇见我之前,性向也和正常男人一样。”
白翼:“可是……”
容修:“没有可是,羞辱不到,你们差不多。”
白翼:“???”
白翼掏了掏耳朵:“什么差不多。”
“什么都差不多。”
“???”
容修转回头,眼底闪过笑意:“没比你差多少,你想多了。”
这回,轮到白翼惊讶了:“你说什么?”
容修:“我什么也没说。”
“你说了啊!”
“没有。”
“卧槽,我听得清清楚楚,是我想的那个吗,我可相信了啊!”
“哦。”
“他才一米七八。”
“有什么关系么?”
“???卧槽?”
老实说,顾劲臣是白翼真正意义上的、近距离接触到的第一个……零?
也许是“经历”使然,他把劲臣当成了至亲,不愿意说劲臣是零,平时也非常避讳提这个。
八年半不短,他在监狱里见过很多……
像监狱女皇一样?不,完全相反。
虽然没有正面接触,但白翼知道,他们过得都不好,也没有得到…尊重。
主要是身体方面,也不是太好。
有很多看到过、听到过的细节,在白翼的脑中闪过,但在这种气氛之下,白翼知道,并不适合聊这些。
听容修说臣臣很好,白翼回过神之后,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
他略带浮夸地低下头,瞅了瞅自己老二,肃然起敬:“卧槽,像我这么吊的臣臣,居然就这么被你糟蹋了?你知不知道,你让多少姐妹失去了性|福啊?”
容修怔了下,又抓起一大把硬币,朝他砸了过去。
天女散花一样,白翼闭上了嘴。
不过,话说回来……
白翼对于“他在容家四小的眼皮子底下成功逃脱”这一点,还是非常自豪的。
而且,他还十分好奇一件事,就忍不住问了出来——
白翼:“容少校,你不是侦查出身?居然没发现我的大计划?”
容修:“……”
狗屁的计划,半夜不睡觉,爬个天台?
白翼嘚瑟道:“昨天上午,你来医院看我时,在楼道里看见我和大婶聊天,我以为你能察觉到呢!这不像你呀,心里想什么呢?演唱会?不像你啊,一个演唱会能让你走神儿?”
容修:“……”
他心里想什么?
不提也罢。
……美色误国,美色误国啊。
昨天上午去医院之前,容修早晨是被劲臣“攥”醒的,当然,顾劲臣并不知道这一点。于是容修就把人抱到了书房。搏击台水床上,劲臣像条无骨蛇,差点把他搞得精尽人亡,劲臣耐不住时说了一堆广东话,容修一个字也没听懂。
后来的事,都知道了,容修从家出来,就去了医院。
从医院出来之后,整整一天,他都在想,劲臣那会儿到底说的是什么,直到现在也没有答案……
……不过,用一种听不懂的语言叫|床可真带劲儿。
这不是第一次了。
记得还有一次,劲臣说了法语。容修听懂了,两人用法语在床上交颈耳语,当时的气氛也特别好。
当然了,容修不可能对白翼说这些,只能默默认了——就算白二这次越狱成功,险胜一筹吧……
需要赘言的是,这里必须替容家四小说句公道话——
老实说,在容修的示意下,容家四小一直也没有真的像盯囚犯一样盯着他,确实只是守护罢了,否则白翼根本不可能逃脱。
难道就没有容修潜意识的“期待”存在吗?
他心里的那个自己,是否也在期待,期待着好兄弟能够冲破牢笼,忤逆了他的摆布,明确地选择他想要的一切。
小强也好,舞台也好;
哪怕失去一百万二百万,忍着伤痛,也想要首演大获全胜也好……
都是兄弟自己选择的。
……
在车内等了不到二十分钟,容修收到了劲臣的微信,说他马上就出来了。
从篮球基地出来的顾劲臣,对司彬和小东北打个招呼,瞟到有人三三两两从大楼出来,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往停车场走。
自打中午容修发了微信,说晚上带白翼出院,然后直接来基地接他,劲臣就一直在注意时间。
——容修要来接他下班。
寻常夫妇最普通的小事,在两人眼里,都是令他们心跳的浪漫。
远远地,看见停着的辉腾,顾劲臣好心情地小跑过去。
还没到地方,驾驶位打开车门。
容修迈下车,站在夕光里,绕过来迎向他。
劲臣回头望了一眼身后,隐约看见人影,急忙拉住容修手指,“怎么下车了?快上车。”
“急什么?”容修勾唇笑,反手揉了一下劲臣手指。
打了几天球,手指都糙了。
容修皱了下眉,伸开胳膊,替他拉开副驾车门。
“那边全是女孩。”劲臣说着,连忙迈上车,“刚才,在球馆走廊里,她们还跟我问起你,问你什么时候还过来,我没说你来了,别被人看见了……”
像……偷情一样。
容修挑眉:“不给人看?”
“是啊,我恨不得把你藏起来,不给任何人看见。”劲臣钻进车里,拉住车门,桃花眼儿带着急切,往上瞪着他,“还站着干什么,快上车啊,快点。”
容修怔了下,眼底笑意更浓,他像个绅士的管家先生:“是。”
副驾车门关了,劲臣刚坐稳,白翼就在后座“噗嗤”笑出来。
白翼觉得,他应该把刚才的话收回。
什么谁糟蹋了谁。
这俩人,他妈的分明就是……互相糟蹋,互相霸占,让多少姐妹失去了性那个福……
听见笑声,劲臣扭头往后座望去。
乍一看,却没看见人。
再一细瞧,只见白二撅在后座夹缝里,正在捡撒了一地一座的钢镚儿。
“怎么了?掉东西了?”劲臣问,“要帮忙吗?”
“不不,不用……”
白翼趴在夹缝里,扬起脖子,死盯了劲臣半天。
然后,白翼一本正经地说:“臣臣,我决定,从今天开始,要用另一种全新的角度看你了,过去的我,眼界儿太低了……”
劲臣:“?”
白翼:“爸爸。”
劲臣:“???”
容修:“……”
今晚,从医院出来的白翼,真是特别的开心。
和老大一起,接劲臣下了班,然后他听到,臣臣问他,想吃什么好吃的。
起初,白翼有些难为情。
在劲臣的引导之下,就说了很多嘴馋的,虾饺烤鸭,叉烧卤味……
容修只笑,专心开车,听两人热闹地指路,指哪开哪,然后下车去买吃的,大包小裹买了一堆。
后来,劲臣戴上口罩,拉着白翼下了车,他们买了双皮奶和冰淇淋,两人一人一个,举着冷饮从店铺里出来。
上了车,两人就把甜食怼在容修的嘴边。容修说了他不吃,两人对视了一眼,非要容修吃一口,吃一口就行,不吃不让开车。
于是,容修就露出无奈又不耐的表情,眼底却全是温柔,咬一口冰淇淋,吃一口双皮奶,满嘴难受的甜腻……两人才心满意足,终于放过他,可以开车回家了。
白翼感觉到,这种“开心”的心情,说来也怪,和兄弟们一起出来玩的“开心”不同。
也说不上到底哪儿不同。
他想起,小时候好像也经历过,切身地感受到过——那时,车里还有两个大人,回头对他说话,给他好吃的。不过,太久远了,模模糊糊的,就像做过的一个幸福的梦。
……
华灯初上时,辉腾开回龙庭,兄弟们都在院里等着了。
“回来啦!”
“快拿行李,一股医院味儿……”
“后座有吃的,带汤的,别洒出来了。”
“哎!知道啦!”
兄弟们赶紧忙活,帮忙搬出院行李。
二哥大包小裹,连临时买的洗脸盆、卫生纸和拖鞋都拿回来了。
龙庭终于又回归了热闹。
一行人风风火火进了门,大客厅里,岛岛乐队四人兴奋地迎向二哥。
戈强迎上去,给了白翼一个大大的拥抱:“恭喜出院!”
“二哥,谢天谢地,你终于回来了。”蚊子热泪盈眶。
身为贝斯替补,这些天,蚊子就快崩溃了。
刚来的时候,他还信心满满,可是,真正代替了白翼的位置时,真正和dk大哥们合作之后,他才真正地意识到,自己到底还有多远的距离要拼命地追……
兄弟们逐个和白翼拥抱,笑道:“心情怎么样?打算怎么庆祝一下?”
“心情好极了。”白翼豪情万丈,“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看见岛岛乐队的后辈们,二哥浑身的气势骤然一变,哪儿还有刚才一路回来时的童真和乖巧。
沈起幻朝地下室抬了抬下巴,“一会来一段?”
白翼摩拳擦掌,早已迫不及待:“随时。”
容修来到沙发前,转身看向兄弟们:“演唱会倒计时十天,准备好了么?”
兄弟们笑:“准备好了!”
容修目光落在白翼脸上:“你呢?”
白翼勾唇:“时刻准备着。”
容修眯了眯眼:“这是你自己选择的,我不会因为你是病号,就对你特殊对待,也不会放松训练,舞台上也不会。”
“卧槽,不需要。”
而后,白翼露出“京城小伯顿”的眼神,邪魅一笑:“如果现在能给我一个舞台,我马上就能玩死亡金属,穿一身皮衣皮裤皮手套,再给我来个小皮鞭,天花板上挂满红布条,我要把我的骨肉皮全都吊起来,然后把她们干到欲仙又欲死。”
兄弟们:“!!!”
乐队男人们肃然起敬!
太带劲儿了,这就是摇滚大佬!
干干干!冲!
完全没有注意到……歌王影帝夫夫的诡异表情。
容修:“……”
顾劲臣:“……”
白二享受着男人们崇拜的目光,风风火火带着兄弟们,往地下室跑去了。
不过,跑到小楼梯一半,白二突然就感觉……
好像哪不对。
咦?
天花板上挂满红布条条……
这个画面,印象里有点熟悉,他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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