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起幻从卫生间出来,  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两人一里一外隔着遥遥距离,一个低着头洗苹果,一个目色渐浓盯着人家瞧,  好像他的眼神有多好。

    见沈起幻过来,  容修收回视线,  换他进了卫生间。

    沈起幻来到厨房,问顾劲臣,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顾劲臣摇头说:“不用,  你忙你的,我很快就弄好了。”

    说完,  他想了想,  又道:“二十分钟之后,  你让他先暂停,休息,早点上来用宵夜。我煮了面,  他可能是胃不舒服了。”

    沈起幻一脸莫名,回头望向走廊,“他刚去卫生间了,等他过来,你直接跟他说。”

    顾劲臣扭过脸儿,  盯着灶台上的火,  带着南方口音地咕哝一句,  “他不会过来的……”

    沈起幻:“?”

    没等沈起幻回应,  远处就传来响声。

    容修从洗手间出来,瞟了一眼厨房的方向,身形似乎顿了一顿,  像是很想过去,又克制着脚步停下来。

    顾劲臣视线飘向那边,连忙背过身,脸被火光映得红,手指不住地在灶台上磨蹭,对幻幻道:“你快回去排练,别忘了跟他说一下。”

    容修远远望了厨房一眼,果然没有走过来,径直往地下室小楼梯走去了。

    沈起幻:“??”

    这俩人怎么回事啊,牛郎织女隔海相望吗,我变成传话筒了?

    “你喝酒了?葡萄酒味。”沈起幻转身时,提醒道,“脸特别红。”

    顾劲臣差点厥过去:“……”

    沈起幻下到排练室,来到容修面前,把顾劲臣的叮嘱给他传到了,要笑不笑地打量了容修一会。

    容修懒得理他,只淡淡地应了声“嗯”,抓紧时间继续排练。

    ……二十分钟后。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简直是掐着时间。

    容修叫了停,放下电吉他,转身就出去了,“休息,宵夜,吃完继续。”

    像小学生的教室,老师和学生一样期待着下课铃声,地下室一片欢呼。

    男人们集体从地下室爬上来,满室的饭菜香。

    排练周期最辛苦,再没有比“吃饭睡觉”更幸福的事了。

    喷香的牛肉面,岛岛四兄弟都挺不好意思的,影帝亲自下厨给自己煮宵夜,这事儿说出去谁信啊。

    “太好吃了,这真是顾哥做的?!”

    鞠帅捧着大碗,惊讶地望向厨房。

    只能依稀看到两道身影,被暖色灯光笼罩着。

    戈强也是第一次吃,“这个可以开连锁面馆了吧?”

    “容哥顾哥不过来吃?”方维维问。

    “别管他们,他们喜欢在厨房。”沈起幻说,“明星也需要烟火气儿。”

    冰灰:“在厨房,接地气。”

    崽崽:“在厨房,没脾气。”

    岛岛乐队:“??”

    可能是有什么话要说,于是小岛乐队也不管了,全都把注意力放在了美味牛肉面上。

    男人们都在餐厅用饭,容修则直接在厨房的灶台边开吃。

    顾劲臣在一旁清理岛台,时不时侧头看他一眼。

    容修吃得很快,顾劲臣为他煮的面,好像再吃几十年也不会腻。

    见他快吃完了一碗,顾劲臣实在没忍住,就问了出来:“那个,不觉得讨厌么?”

    没头没尾的一句。

    换成别人可能很难懂。

    容修拿筷子的手一顿,唇角勾起来,“没有,挺好的。”

    顾劲臣脸热得不行,容修多一句也不说,他只好接着问:“舒适么?”

    容修抬了下眼,“不知道,没试。”

    “什么?没试?就签收了?”话脱口而出,听上去像责怪,可顾劲臣的脸反而更红了。

    “嗯,冰灰签的。”容修说。

    顾劲臣慌了下,语无伦次道:“那怎么行,如果不舒服,可以退换的,床围安装好了再卸掉,就会很麻烦,那个水,有几百斤……不是,我不是怕麻烦,我是说……我怕不好睡,你会不舒服……”

    不知是煮宵夜热的,还是怕表达不清太急,顾劲臣说着,额头就出了细汗。

    急,是因为在意。

    他说那些的时候,容修一直注视着他。

    等他说完了,容修放下手中碗筷,抬手用拇指抹掉他额上的汗水。

    顾劲臣仰着头,一动不动望着他。

    容修垂着眸子,凝视他一会,“你在,会舒服的。”

    顾劲臣:“?”

    “……哪儿都行,好睡,都好。”

    顾劲臣:“……”

    过了半晌,才意识到,容修在说情话?

    类似的,以前也有很多,容修不太会说这些,每次都像是随口而说,不经意间,很质朴,真心实意,无比动人。

    两人面对面离得近,顾劲臣低着头,慢慢地低下,结结巴巴:“话是这么说……”

    ——我说的是睡床,不是睡我啊。

    顾劲臣想这么说,话到嘴边变成了:“那,没试,怎么办?”

    外面餐厅一片嘈杂,男人们正在插科打诨。

    两人说话声太小,不细听一点也听不见。

    容修上前半步,倾身凑在他耳边:“什么怎么办,你刚才上楼,没试试?”

    顾劲臣摇了摇头,闻见淡淡的香水味,整个人有些恍惚,唇动了动,“想一起。”

    容修弯着腰,就那么侧过耳,耳廓近乎贴在顾劲臣的唇上,似想把他的话听清楚,“嗯?你刚说什么?”

    顾劲臣眸子躲闪一瞬,不搭腔,而后过了片刻,像是终于鼓足了勇气……

    他一只手上前,竟然拽住了容修的小指,闷着声音说:“今晚能不能早一点?”

    声音又轻又软,白皙手指发烫,抓着容修的小指不放。

    容修:“……”

    容修视线下移,看向攥紧自己的那只手。

    光影下,手背皮肤白得近乎透明,隐约能看见细微的小血管。

    这双手才刚为他洗手作羹汤。

    莫名想起兄弟们累得呼天抢地,哭嚎着抱怨的那些乐子。

    ——咱们当中可能会有人挂掉。

    这是要让他没机会猝死在地下室,而是死在新床上?

    医院,高级病房,只开了一个床头小夜灯,是方便病人喊护士按铃的。

    出乎意料,刚过凌晨十二点,视频就被容修挂断了。

    白翼一脸懵逼地息了屏,不敢相信,魔王怎么突然大发慈悲?

    今晚,兄弟们不熬夜排练。

    白翼也不用熬夜视频,他平摊在病床上,室内一片漆黑。

    病房在十三楼,窗帘半遮。

    月光透过玻璃窗洒进。

    白翼坐起身,看向隔壁的陪护床,咕哝了一声:“我去抽根烟。”

    说着,白翼从烟盒里抽了根煊赫门,叼在嘴上,往门外走。

    “卫生间抽呗,换气扇打开。”身后传来一声。

    随后,幽暗的陪护床上,缓缓坐起一个身影。

    白翼吓一跳,扭头瞅着武西:“你怎么还没睡?刚才我戴耳机了啊,不隔音吗?”

    “眯了一会儿,有动静就醒了。”武西说,“外面逃生楼梯也锁了,你上哪抽烟,厕所不行吗?”

    这层楼全是男的,这种情况阻止不了,不少病号忍不住,在厕所吸烟,开个换气,根本没人会管。

    白翼叼着烟,打开病房门:“呼呼响,地儿小,憋屈,出去透透气。”

    武西一个翻身,轻盈下了床,三下五除二整理好衣裤,从兜里掏出烟盒,抬步跟了上去。

    走廊里,白翼脚步一顿,眼角余光扫向身后,见西哥寸步不离,他疲惫地叹了口气。

    真特么不知道容修过去的三十年是怎么过的,白翼想起,容修读初中时,身后还有警卫员跟着。

    深夜的时间,医院里能偷偷抽烟的地方,只有开水房了。

    走廊灯火通明,格外安静,所有病房都关着门。

    门禁时间已过,玻璃大门已锁。

    大门另一头是电梯公共区域,病号和家属不能随意出去。

    这层住院处,走廊是个“回”字型,中间是护士站,四周是无数病房,还有六个逃生楼梯口。

    白翼住了四天院,对地形了如指掌。

    东边走廊尽头有一个小屋,是开水房,专门提供热水的地方。

    每到夜里十二点,逃生楼梯大门就会在里边上链锁,水房的地上会出现不少的水瓶和八宝粥罐子,里头全是烟灰烟头。

    偶尔会在水房里遇到同样睡不着的烟枪病号,白翼就是在这结识腺哥的。

    也就是他对容修说的“前列腺小哥”。

    不过,今天夜里和武西一起过来,并没有碰见腺哥,白翼感到十分遗憾。

    白翼蹲在水房墙角,对着八宝粥罐子,三口两口,吞云吐雾。

    武西站在他身后,也抽了一根烟,两人过完了瘾,就转头出了水房,往病房走去了。

    回到自己屋,武西去陪护床睡下,白翼也爬回病床。

    白天点滴时睡多了,白翼躺在病床上,脑子里惦记演唱会和排练,翻来覆去,怎么睡不着。

    凌晨两三点的时候……

    刚要睡着时,突然房门敲响!

    白翼被惊醒,睁开眼睛,还没来得及完全清醒……

    只见旁边陪护床上,和衣而眠的武西已然下床。

    黑夜里,悄无声息,像一只黑豹子,没有一点脚步声。

    武西来到门口,低声问:“是谁?”

    “是我啊!二哥,我是庄闲!”

    门外一个男声,小声回应着,做贼似的。

    武西:“??”

    什么庄闲?开赌场的吗?庄家闲家?

    武西冷着脸,隔着门,道:“他睡下了。”

    “哎哎!我没睡啊,我醒着!”白翼霍地坐起来,扭着身子开灯,“开门开门,是我哥们。”

    武西深吸一口气,一手触在门把手上,一手下意识地碰了碰胸口。

    这个掏武器的动作差点把白翼吓尿。

    病房门一开,腺哥带着他的两个年轻朋友,径直走了进来。

    白翼坐在床上,一脸懵逼,瞅了瞅腺哥,又看向旁边那两个:“这两位是……?”

    腺哥:“二哥,这两个是我兄弟,对你特别崇拜,所以我带他俩过来看看你。”

    白翼:“??”

    妈的,啥叫“看看”,这也太随意了啊。

    老子这里是动物园吗,你他妈带人来参观?

    还拎着啤酒花生米?

    于是,这天下半夜,高级病房热闹了。

    白翼盘腿坐在病床上,和腺哥,以及他的两个兄弟一起喝了两杯。

    干杯,猜拳,侃大山,老虎杠子鸡。

    闲聊时,白翼想起什么,问道:“今天晚上,我怎么没看见你呀?”

    “别提了,十二点锁门,我在逃生楼梯抽烟,大婶把我锁在楼梯间了。”腺哥唉声叹气,郁闷道:

    “我在楼梯间里,摸黑下到三楼,门全锁了,我又往楼上爬,都快爬到天台了,累成了狗。昨天跟你约好了,所以这会儿才过来。”

    白翼笑了出来,“后来呢,你是怎么出来的?”

    腺哥指了指身边俩兄弟:“打电话求助啊!别提了,楼道里乌漆麻黑,挺多地方没有信号,有的楼层可吓人了,跟太平间似的,唉,真别提了……”

    “哈哈哈哈。”白翼一听就更乐了,“能有多吓人,太平间在地下吧?”

    这一乐,白翼在心里就浮现个大计划。

    老大肯定想破脑袋也想不到……

    那种“碉堡了”的情节,只有在好莱坞动作大片的剧本里才会出现。

    白翼咧嘴笑了出来。

    只会在剧本里出现的情节不少。

    不光是动作大片,还有爱情片,罗曼蒂克。

    容修想不到的情节,那可太多了……

    不过,家有影帝,什么情节都不稀奇。

    比如,凌晨十二点刚过,排练结束,容修按约定,早早上了楼,书房的灯亮着……

    于是,继水床之后,他又看见——

    顾劲臣手中提着的,竟然是一把名贵的小提琴。

    容修仔细端详很久,认出它很像兰尼大师手工小提琴遗作,曾经上过音乐杂志并在国内微博有个详细介绍,不会低于1500万美元。

    关键不是价钱的问题,有生之年能见到极品,实属难得。

    书房里,两人站在“搏击台”水床旁边,就像准备一起玩个搏击。

    顾劲臣把小提琴盒递过来时,几乎没什么仪式感。

    嗓子有轻微的哑意,看上去还有些羞,只道,他已经拍到这把琴很久了,他不太会保养,也不知容修喜不喜欢……

    后来,顾劲臣到底又说了些什么,容修敏感的耳朵已经听不太清楚。

    收到心意那一刻,听到对方表白的这些,那种愉悦的心情,其实比礼物本身更厚重。

    “我想着,演唱会上,你可以拉小提琴,粉丝们会喜欢的……”

    顾劲臣囫囵说着。

    像是生怕被拒绝,送出了小提琴之后,也没有要求容修演奏一曲给他听,就说要去冲凉洗漱,转身匆匆跑去了主卧。

    送人礼物,自己却臊得不行,慌不择路地逃出了书房。

    连水床也没一起坐坐,试一试舒适度什么的……

    容修:“……”

    这个人啊……

    可爱的紧。

    容修望着书房门,忽然笑了出来,目光柔和地落在琴盒里。

    依稀还记得,他曾看到顾劲臣的备忘录,上面好像提到过什么小提琴。

    已经夜里了,可能会扰民,好在别墅楼间距很远。

    容修没忍住,在书房试了这把让他爱不释手的大师级手工作品。

    卧室门没关,浴室门也开着,音乐悦耳悠扬,顾劲臣听见了小提琴的弦音。

    容修拉的曲子是《kiss  the  rain》。

    像是一个太直白的暗示。在马来西亚时,两人曾一起弹过这首钢琴曲,还弄脏了琴凳……

    一曲演奏结束,容修没有回卧室,他就在书房等,一边欣赏着小提琴精雕细琢的做工。

    顾劲臣再回到书房时,只穿了一件容修的白衬衫,大了两码。

    走动间,衣摆下,露出底裤一点边,腿部线条修长流畅,没有任何遮挡。

    衬衫只扣了中间一颗,一侧衣领垂落,露着白皙的肩头和琐骨,还有胸口一小片白肤,带着隐隐未褪的红。

    书房里,落地灯泛着姜色暖光,顾劲臣走到水床边。

    容修放下琴弓,转头看向他。

    其实,在大马录制小提琴音轨时,容修就想问他:“想试试么?”

    顾劲臣愣了愣,蓦地想起,容修是擅长弹钢琴的,钢琴又叫“乐器之王。”

    而被称为“乐器之后”的,正是小提琴。

    又想起在恒影的签约仪式上,两人合唱的那首“国王与王后”。

    顾劲臣没拒绝,接过小提琴。

    身为演员,不论是骑马,持枪,还是乐器的演奏,至少动作姿势都是经过专业指导过的。

    无须容修指导,拉琴的姿势准确,身姿优雅挺拔。

    美,是真的美,容修眼前一亮,微笑看他准备。

    怎知上手却是“嘎吱”一声。

    顾劲臣:“……”

    没能拉出悦耳的音色,顾劲臣有点尴尬,脸上露出赧色。

    他转过头,望向容修,刚要放弃,忽然感到背后袭来热度。

    容修在他身后抬臂,一手覆上他按弦的手指,一手握住他持弓的手背,两人紧贴一处。

    随着容修的动作力度,弓毛搭在琴弦上,两人控制着琴弓,美妙悦耳的音色响起。

    “好听。”顾劲臣笑了起来。

    容修垂着眸子,嗓音暗哑:“好看。”

    顾劲臣:“……”

    紧接着,顾劲臣的腰被勒住,他心跳得飞快,刚想要说话,后颈就被容修吻住,唇息从那颗骨头蔓至耳底颈侧。

    听见身后人哑声:“谢谢,我很喜欢。”

    再也托不住那琴,持弓的手臂也落下,顾劲臣往后靠去,软在他怀里,与他交颈般喃语:“演唱会能用么……”

    容修手臂勒他更紧:“不能。”

    顾劲臣侧过头,手攥紧了琴颈,眼睛倏地泛了红,凝视了容修一会:“可是,这是我能找到的……能送给你的,最好的小提琴。”

    容修唇角带着笑意:“所以,这把琴,以后只拉给你一个人听。”

    顾劲臣:“……”

    来不及回应,脚就离了地,人被抱起来。

    生怕把琴摔坏,顾劲臣抱紧了它,天旋地转,他和琴一起陷在水床里。

    窗帘遮得严实,水床沁着凉。

    他知道,容修不会为了“物质”而开心。

    爱人愉悦,给他疼爱,不是因为这把琴,而是因为这份情。

    很多人以为,英国是一个出绅士的国度,应该相对来说更保守。

    但显然这是一个错误的认知,“大腐国”的绰号可不是白来的。

    总之,在这方面,从英国回来的顾劲臣从来不会忍着,白天优雅的男人,在床上有着让容修也偶尔受不住的疯狂。

    病态的疯。

    那种不顾一切的任性。

    可疯到极致时,却又有着让人爱不释手的温柔和娇气。

    容修倒也纵着他,纵他贪欢,纵他索取,也纵着他有目的地撒娇。

    是的,有目的。

    目的相当的明确,在顾劲臣再次提起《猫吉祥》、容修的演技,又说到《一飞冲天》里的某个角色时……

    容修垂着眸子,细看他在身底渐渐变红的身体。

    然后,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拍戏?

    莫名一直在说电影的事。

    反派角色?

    不过,顾劲臣没有明说,容修也没有应他。

    看着爱人心急,为了试探他,还时不时来个小心机,又撩又哄的,容修的心情格外舒畅。

    “容哥,你觉得,宫霖是反派吗?”顾劲臣试探地问。

    “不正派。”容修说。

    顾劲臣一本正经:“可是,我相信,会有很多观众喜欢他。”

    容修:“喜欢他?欺负主人公的角色?”

    顾劲臣:“他是主人公的精神导师。”

    “精神病导师吧?”容修笑道,“现实中,要是有这么一个人,阴魂不散,整天欺负你,就算不气成精神病,也会气成河豚。”

    顾劲臣:“……”

    半晌没接上话。

    顾劲臣套了半天的话,引导着话题,可容修根本不吃这一套,也没表现出对这个角色感兴趣。

    过了好一会,顾劲臣挂在他身上咕哝着:“那是角色成长需要,是对手,也是朋友,是两人特殊的相处方式,也是性格的衬托和对比,怎么能叫欺负?再说了,那种欺负怎么能叫坏人呢?你也没少欺负我啊……”

    容修眸光泛起氤氲:“我在欺负你?”

    顾劲臣:“……”

    一句问话就搅乱了影帝的心绪,精心编排的布局一塌糊涂,剩下的腹稿再也派不上用场。

    书房窗帘半遮住夜色,月光从缝隙透进来,水床飘忽似海中小舟。顾劲臣软成一滩水,最后几句囫囵话几乎听不到,断断续续的,只有可怜而愉悦的声响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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