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鸣和佐木愣住了。志鸣问:“天御龙神想见我们?”

    “没错,它刚用心灵感应术告诉我的。”睦月的语气丝毫不像说笑。

    “关键…怎么见?”佐木问。

    “在光冥神境中相见。”睦月分别把左右手放在二人的头顶上,闭目念咒。

    不久,二人上空出现了一团光雾,像一个大吸盘,瞬间把他们吸了进去。

    二人只觉眼前一黑,来到了一个虚幻的空间——光冥神境。

    四周一片漆黑。忽然,前方出现了一道光柱,一团火焰龙卷风围绕着光柱做螺旋运动。不久,火焰龙卷风幻化成一条金鳞巨龙,一身带火鳞甲如同沐浴在圣火中的凤凰,显得格外耀眼。

    “你…就是天御龙神?”志鸣对龙并不陌生,但还没见过长着火鳞甲的龙。

    “正是。你们利用魔法闯入邪马台国,该当何罪?”天御龙神的身体继续缠绕在光柱上,两条龙须高高翘起,满口金牙上下移动。

    “原来龙神会讲汉语,那就方便了,希望不会喷火就好。”志鸣嘀咕着,问,“敢问龙神大人,我们何罪之有?”

    “你们把战争带给这座都城,害死了数以万计的无辜百姓,还敢说自己无罪?”天御龙神的语气俨然一位地狱判官,正在历数二人生前的罪状。

    “龙神大人,战争并非我们所带来,请明察。”佐木澄清事实。

    “那我问你们:为何你们一来到琊城,战争就爆发了?”天御龙神离开了光柱,把巨头缓缓伸了过来,一双燃烧的龙目炯炯有神地盯着他们,气势上已经占据了绝对上风。

    “这是时间上的巧合。就算我们没来,战争一样会爆发。”志鸣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恐惧,说。

    “当真如此?”天御龙神停顿了一下,身体回到了光柱处。

    “难道不是吗?”志鸣反问道。身为圣剑之子,他不畏对方。

    “世上万物皆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你们当真认为,你们的到来与否,与这场战争毫无瓜葛?”天御龙神的眼中出现了一抹被火焰包围的圣光。

    二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对方想表达什么。

    “好吧,给你们一点提示。如果你们没出现,就不用牺牲那么多士兵,也不用枉死这么多百姓。”天御龙神的龙目如太阳般射出耀眼金光。

    二人差点被晃瞎了眼,忙用手挡住光线。

    “龙神,你搞错了,我们救了城中很多百姓!”志鸣尝试睁眼,却失败了。

    天御龙神眼中的强光消失了。二人缓缓睁开双眼。

    “我计算过,如果你们俩不出现的话,百姓的死亡率不会超过三成;如今,百姓的死亡率已经达到五成以上了,还没包括重伤的。也就是说,都城里仅剩不到一半的百姓了。你们无话可说了吧?”天御龙神紧咬不放。

    “你这条黑白不分的邪恶之龙!”志鸣忍不住破口大骂,“什么乱七八糟的逻辑!我们明明是来拯救都城的,却被你说成了千古罪人!你刚才所说的死亡率,都是你自己努力想象出来的吧?”

    佐木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冲动,以免得罪神灵。

    “稍安勿躁,有些道理太深奥,说了你们也不会懂。举个简单的例子吧,一个人在路上捡到一袋钱,他是赚了还是亏了?”天御龙神进入说教模式。

    “当然…是赚了。”志鸣不假思索地说。

    “假如他拿这袋钱去买了一件价值更高的货物,导致他还要贴钱;最关键一点,这件货物对他毫无价值可言。这样的话,他是赚了还是亏了?”天御龙神谆谆善诱。

    “不好意思,我读书太少,理解不了。龙神兄弟,你约谈我们究竟想表达什么,可以明示吗?”志鸣有点不耐烦了。

    “你可能理解不来,但他应该可以。”天御龙神看出佐木已经在思考了。

    “佐木兄,你怎么看?”志鸣问。

    佐木笑而不答,敬畏地说:“龙神大人,我的理解可能有些偏差,请赐教。”

    “你们的出现,增加了城中人员的伤亡,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你们破坏了神祇司与高句丽人的联合计划,这也是事实。在这两项罪名前,你们不认罪也就算了,但竟然还想刺杀女王,简直是罪无可恕!”天御龙神开始发怒,两只鼻孔喷出蓝色的气雾,如海水被抽干后蒸发。

    “……”佐木有口难言,他已经明白龙神想表达什么了。

    “龙神,恕我直言,那些高句丽人偷袭都城,不也是你在掩护他们吗?如今,你反过来怪我们想刺杀女王。请问你的立场是什么?”志鸣被搞懵了。

    “卑弥佐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他该死,但不代表女王该死。本来卑弥佐今天应受到惩罚,却被你们救活了!”天御龙神怒气上升,化为火焰流。

    “…救活…救活……那女王多次发动对外战争,意图吞并周边小国,涂炭生灵,难道她不该死?”志鸣替佐木发声。

    “难道大汉帝国就没有战争吗?难道百姓每日处在这种分崩离析的世界里,就能得到永世安宁了吗?”天御龙神用龙爪抓住光柱,稍一用力,光柱竟然化为光尘,四处飘逸。

    “竟然知道我来自大汉,果然是神……”志鸣想着,说,“这是两码事。战争固然不可避免,但不代表可以无休止地发动战争,恃强凌弱。”

    “卑弥呼女王是邪马台国的国君,拥有不死之身,岂能由你们两个小卒来决定生死?”天御龙神的语气针锋相对。

    “不死之身?”佐木还以为女王是普通人类。

    “没错,她是太阳女神的化身。凭你们二人的实力,是无法杀死她的,劝你们早点回去吧。”天御龙神好言相劝。

    “太阳女神的化身?”志鸣感觉这女王的来历不简单。

    “我说过的话,不想重复。我来见你们,就是为了劝你们回头,不要不自量力,自取灭亡!”天御龙神再次警告。

    “也许你说得没错,我们是小卒;但如果不杀她,她会再次下令进攻伊都国的,我们必须阻止她!”志鸣知道佐木不会轻易放弃。

    “难道这些年来,各国之间的战争还少吗?难道伊都国是第一次与他国开战?难道不存在内战?弱肉强食,不是世间的真理吗?”天御龙神连续反问。

    “也许龙神大人说得没错,但我真的不想再看到百姓受战争之苦。半年前,相邻的竜奴国被邪马台国吞并了,我不想伊都国重蹈覆辙。在我有生之年,我希望能停止这些无意义的战争。”佐木用坚定无比的目光与龙神对视。

    “停止战争?这大话说得眼皮都不眨一下!你们有如此大的本事吗?”天御龙神用轻蔑的眼神看着二人,“天下没有战争的话,人类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此话何解?”志鸣没听懂。

    “人类的本性就是好战,争领土、争资源、争利益,等等。你们真的以为,天下太平有可能实现吗?难道你们没参与过任何战争?没杀过一个敌人?既然如此,还口口声声跟我说要停止战争?”天御龙神发出灵魂拷问。

    二人无言以答。的确,他们参加过不少战争,也杀过不少敌人,但都是身不由己。没有一个人甘愿成为战场刽子手。

    “我承认,我的确参加过很多战争,戮敌无数,但这都是为了将来的和平。我只希望伊都国的百姓能早日过上和平的日子,哪怕是短暂的和平。为了实现这个目的,我才会来到这里。”佐木实话实说。

    “我想你们还是搞不清状况。”天御龙神不停摇晃着那只巨头,身体向上翻腾了360度,说,“这些岛国迟早要统一的,女王只是在做她认为对的事。太阳女神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会附上她的身体,让她带着这股超越人类的力量去征服各国。诸国不统一,战争永远不会终止。你们确定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吗?”

    “那不跟秦皇灭六国一样了?统一诸国固然没错,但受苦的永远是百姓!士兵不也是从百姓当中征来的吗?”志鸣据理力争。

    “我没有闲工夫陪你们争论下去,反正你们是杀不了女王的,她的身体有如地球般被大气层所保护,你们根本伤不了她。最后奉劝一句,从哪来,回哪去,别浪费气力了。”天御龙神再次劝诫。

    “我不想杀她,但至少得跟她说清楚,不能起兵进攻伊都国,这是底线。至于她要不要进攻其他国家,我阻止不了。”佐木旗帜鲜明地表态。

    “道理我已经讲过了,你们看着办吧。我找你们不是为了救女王,是为了救你们。”天御龙神顷刻间又化为火焰龙卷风飘走了。

    二人回到了现实世界,见到的还是睦月那张清秀动人的脸。

    “龙神找你们说什么了?”睦月好奇地问。

    “它…劝我们不要太冲动。”志鸣看了看佐木,说。

    看着佐木一脸复杂的表情,睦月明白了一切,说:“那你们好自为之了,我要去救人了。”

    二人离开天冥神社后,突然成了无头苍蝇,一时不知往哪飞。

    “这就完了?放弃了?”志鸣似问自己,又似问佐木。

    “不,我不会放弃的。我一定要见到女王,向她倾吐心声。如果她执意要发动战争,我是绝不会放过她的。”佐木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强烈决心。

    “龙神刚才说了,她是太阳女神的化身,怎么打?就算合我们二人之力,也未必杀得了她。”志鸣认为不能强攻。

    “我不会跟她正面交锋的,除非她执迷不悟。龙神刚才的意思很明确:就算杀了女王,也无法阻止战争,反而会让战争来得更快更猛。”佐木领悟了。

    “原来如此。那几时去找女王?”志鸣也想通了。

    佐木看看四周没人了,说:“不如我们离开皇宫吧。”

    “难道就这样放过亲王?”志鸣有些不甘,他想替天行道。

    “你打算怎么做?”佐木问。

    志鸣一时无语,按理他不该干涉别国内政,但睦月的话让他心里很不爽,他不能让这些女性白白蒙受屈辱。

    “教训他一顿再走?”佐木半开玩笑地说。

    “不,我要跟你一起去找女王,揭发他。虽然他是女王的亲弟弟,但相信女王也不想事态扩大,必然会出面阻止他。”志鸣终于找准方向了。

    “那敢情好,走吧。”佐木拍着手掌说。

    此时,藤田带着一队人马过来了。藤田行礼道:“亲王特命我来请二位过去,一同参加庆功宴。”

    “庆功宴?亲王不是在审讯敌人吗?”志鸣问。

    “已经审完了,正拉去法场处斩。”藤田说。

    “什么?睦月小姐刚才还说去……”志鸣想说“救他们”,没说出口。

    “神祇司大人?我刚碰见她了,她要去哪里?”藤田并不知情。

    “藤田将军,失陪一下!”志鸣像疾风般跑去追睦月了。

    “不好意思,他忽然想起一些事情,请将军谅解。”佐木替志鸣说。

    志鸣追上了睦月,拉起她的手,说:“快!亲王准备处斩他们了!”

    睦月一把松开他的手,看看周围没人,才说:“别这样,让别人看到不好。”

    “没时间了,我怕他们……”志鸣也是为大局着想。

    睦月闭上双眼,凝神片刻,说:“放心,我已经委托别人去救人了。”

    “什么意思?”志鸣没反应过来。

    睦月神秘一笑,主动拉起他的手,说:“来吧,跟我来就知道了。”

    “这…女人主动的时候也太可怕了吧?”志鸣不太习惯被大姐姐牵手,尽管有过类似的经历。

    走着走着,志鸣仰望苍穹,天空又开始造云了,乌云再次露出狰狞的面目,无情地霸占了整个天空,看来天御龙神又要发威了。他顿时明白睦月所说的“别人”是指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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