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李忱与韩元继的第一次见面,就在武州城外。
在李忱打量韩元继的时候,韩元继也在仔细观察这位当前身处漩涡中的年轻将军。
韩元继眼中的李忱:年轻、器宇轩昂、精武有力、双眼炯炯有神,直射人心魄,透漏而出的坚定之意,足以让人安心。
“职下大楚河东镇节度使府下僚属韩元继拜见将军。”韩元继拱手示意道。
韩元继没有卑躬屈膝之意,毕竟此次来是代表河东军,代表河东节度使唐绍,再说韩元继虽在节度使府下没有具体的品秩,但这不妨碍他在节度使府中的地位。
韩元继跟随唐绍多年,虽表面是幕僚,但实际上如军师一般,是唐绍的左膀右臂。河东镇的军事、政事、经济等等方面的政策都是由韩元继参与制定,唐绍正是有了韩元继的鼎力相助,才使得河东镇的发展较之其他有很大的区别。
韩元继有他自己的骄傲,虽然未曾出任大楚朝有品秩的官员,这不妨碍他巨大能力的展现。一袭青衣,一身斯文,一介布衣,一身才华。他在河东,幸得唐绍欣赏,一生所学有了用武之地。
李忱拱手示意:“先生远道而来,一路辛苦。”李忱客气的对着韩元继说道。
韩元继已经开门见山的表示是代表河东军,代表唐绍而来,李忱必须给足重视,这或许是一个好的开端。
“将军客气了。”韩元继再次示意道。
一时双方未语,似是一切尽在无言中。
须臾,李忱示意韩元继进城详细谈论。
武州原将军府,现在李忱等人的下榻之处,是办理政务,也是歇息的场所。
李忱、韩元继双方在府中当面而坐,准备开启交谈之事。
“敢问将军可有坚守武州的决心?”韩元继直接毫不掩饰的问道,没有任何的铺垫,直接开门见山的说明来意。
李忱微怔,他在见到韩元继时,心中也是多番思索,对方此次所来究竟是何意,如今事情一切真想大白。
韩元继所问,是代表唐绍所问,是当前整个河东军心中所问。武州已经成为重中之重,可唐绍并不能完全信任这支从京师而来的军队,不能够放心将武州城,将武州百姓的身家性命交于陌生的人。
这一切可以理解,李忱从未想过形势会变化的这么快,没有给大家一个缓冲的余地,时间紧迫也容不得李忱再次犹豫。
“先生以为我军如何?”李忱浅浅的品尝了眼前杯盏中的茶水,看着漂浮在上的茶叶,犹如乱世浮萍般,没有机会掌握自己的命运。
韩元继同样微微愣怔了一下,瞬间就恢复正常。
“不知将军可有为武州百姓坚守城池的想法?”
“不知将军可有为河东奉献一切的打算?”
“不知将军可有为大楚杀身成仁的决心?”
韩元继没有正面回复李忱的回话,对李忱抛出了灵魂三问,问完话后的韩元继紧紧的盯着李忱的眼睛,似是努力的在探寻什么。
未久,李忱站起身来,抖擞了身体,正义凛然的说道:“我大楚将士,为国征战,血洒疆场,马革裹尸,犹未害怕。如今大战将临,又岂有贪生怕死,畏缩不战的想法。”
“我等将士,久居京师,日夜操练,为的就是这一天,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亲上战场,奋勇杀敌,为自己,为大楚,为那万千黎民百姓而舍身忘死。”
“先生之问,实属不敢苟同,若是不信,便可前去问问城上众将士,他们可曾害怕过?”
李忱同样是对韩元继的三问作出了铿锵有力的三个回答。
士可杀不可辱,作为大楚将士,在大楚面临敌人侵略袭击的时候,又怎么会避而不战,怎么会抛却这身后的百姓。
韩元继起身对着李忱一拜,是为刚才的问话表示歉意。刚才问话是为试探之语,也是真正的问询之意。此时,已经有了些许的肯定,韩元继心中稍安。看来此次武州之行,不虚往来。
眼前的将军虽然年轻,但凭借刚刚的对话,韩元继也是将其心思猜测了个差不多。正如唐绍所说,李忱身为李氏之后,出身官宦世家,又久在军伍历练,想来是不会让人失望的。
一支军队战力的强弱,除了兵士构成、兵甲装备、后勤补给等等先决要素外,还要看这支军队的军纪如何、士气如何,意志如何,当然最为重要的则是要看统帅这支军队的将领如何。
将怂怂一个,兵熊熊一窝。将领的态度在很大程度上也是决定了这支军队的样子。
将怂,畏战,贪生怕死,那么他统领的军队定是一支散兵游勇,没有战力,一旦遇到战争,那么结果就可想而知。
将勇,善战,悍不畏死,那么他统领的军队就是一支作风强悍,战力十足,一旦遭遇敌人,就会大杀四方,勇猛无比。
久在军中的韩元继,虽只是一介书生,从没有上场杀敌,但什么也逃不过他那双锐利的眼睛。自到达武州城外,韩元继就一直在观察这支从京师而来的军队,就目前所看到的的,情形或许并不是那么糟糕。
守城将士斗志昂扬,精神抖擞,威严庄重,似是一支从战场走来的军队,观其将军,充满勇武之气,特别是从刚才的短暂对话中,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加深了韩元继的印象。
这支军队可以、值得信任,只是短暂的相处,这种想法就时刻充满韩元继的脑海中,这是一种无以言语的感觉,向来很准,不会有错误。
“今日得节帅军令,前来与将军商讨当前武州的严峻形势。”韩元继继续说道。
心中有了判断,有了肯定,韩元继的语气就变得正常,开始步入主题,与李忱谈起当下最为紧要的事情。
“先生大智,想来也是看到了武州面临的状况,虽不知我北上军大帅与节帅是如何沟通商量,如今武州城由我军守卫,虽面临一些困难,但仍可以克服。”李忱肯定的说道。
李忱知道韩元继的意思,局势已经无法改变,那么重要的就是如何做好守卫武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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