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家我家!老太太,您给评评理!”女人提高声音,怒目圆睁老太太。

    “行了,老二家的,先让庄子去打鱼!”老太太的话让女人停止了吵嚷。

    女人瞪了许乐然一眼,指桑骂槐的道:“这没用的东西!”

    说着就大踏步离开了房间,许乐然迷迷糊糊的又睡下了。

    ~~

    女人基本每天都会过来吵嚷一遍,从她们的口中许乐然得知,这是一个沿海的村庄,村长自然是最大的官,每月都要给村长上交定量的鱼,这个是按照家里的人头算的。

    渔民交鱼其实就等于是百姓交粮,不过交多少鱼要村长说了算。

    村长就像是这里的皇帝,说一不二,要是有人偷东西或者做坏事,也是由村长判决。

    正如大夫说的,许乐然没几天头上的伤口就痊愈了,只不过还是记不得自己是谁!

    许乐然见庄子娘要去地里挖菜,也拿起院子里的编篓:“我们一起去!”

    庄子娘看起来就是一个经历风霜的妇人,毕竟沿海地带风沙比较大,她三十多岁的年龄看起来像是四十岁,但为人却是很温和。

    “你还受着伤呢!没事!我都是一个人去挖野菜的。”

    许乐然坚持要跟庄子娘一起去,庄子娘也就同意了,挖野菜是在后山上,山上有很多榕树。

    荠荠菜并没有对少,因为村里也有其他人过来挖,庄子娘动作很是熟练,比起她,许乐然的效率就慢了不少。

    一中午的时间,两人的篮子都满了,因为还要给庄子送饭,两人就走了回去。

    吃饭是一大家里在一起吃的,老太太有二个儿子,大儿子就是庄子的父亲,因为出海捕鱼被大浪淹了,二儿子和庄子一起去捕鱼了。

    饭桌上坐着老太太和庄子娘,还有就是庄子的二婶和她的儿子铁子。

    一个小小的饭桌,就被几人坐满了,许乐然低头喝着中午挖的野菜汤,饭桌中央还有一条鱼,不过现在剩半条了。

    “娘!您孙子都没有鱼吃,现在却要给你个丫头做!”二婶子说完夹了一大块鱼肉塞进嘴里。

    “这不是都吃着呢吗?”老太太不悦道。

    铁子三下五除二就把盘子里的鱼吃光了,还把鱼汤倒进菜汤里。

    铁子长的和他娘很像,都是圆滚滚的,许乐然慢慢喝着没有味道的野菜汤,涩涩的,因为饼子太干,她把饼子泡在汤里,吃一碗倒也饱了。

    就在饭吃完后,二婶子换了一副嘴脸,笑着问许乐然道:“你现在可想起来以前的事了?”

    许乐然多她的语气感道奇怪,但还是答道:“没有。”

    “那你看我家铁子怎么样?你现在又回不了家,要是和铁子成亲,这里就是你家。”二婶子循循善诱道。

    庄子娘立即道:“她是要回去的,以前的事早晚都会记起来。”

    二婶子瞪了庄子娘一眼,嗤笑道:“她早晚不是都要嫁人,嫁给谁不都一样?”

    “要不是我家铁子看上她,我还不同意她当我儿媳妇呢?长着一副养不活的样子!”

    许乐然再好的脾气,被人如此说也是生气,“啪”筷子放在桌子上,她起身就走了。

    出门后,她有些愧疚,她不应该发脾气的。

    顺着门前的小路走着,她心里一直想着事情,她到底是谁,有时候脑子里的片段会一闪而过,可哪里和这里完全不同。

    高高的房子,快速奔跑的汽车,还有人们的穿着,和这里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想的时间长了,脑子就有些疼,她这才停止了思绪。

    小路的两边都是茂密的树丛,风吹过,叶子沙沙作响。

    “少爷,不要!啊!”旁边灌木丛中,有一个少女的声音带着颤抖,好像有无限恐惧的喊道。

    “你个贱人给我站住!”一个男子的声音喝道。

    树丛中传来不断踩踏树叶的声音,一个浑身泥土,披头散发的女子惊恐的跑了出来。

    好似没有看到许乐然,径直向远处跑去。

    许乐然虽然只是断断续续的听见两句话,再见女子的样子,就知道有危险,树丛中的男子追了出来。

    许乐然下意识就走,这个男子一看就不是好人,刚才的少女就是被他追着跑的。

    可是女子已经跑远,男子转而把目光放在了许乐然身上,许乐然见男子追了上来,就想跑,可是被男子一把抓住。

    “你是哪家的?我怎么没见过?”男子的眼角有一道小疤,斜斜的勾起唇角笑道。

    许乐然向后退了好几步,可她越是往后退,男子就越是向前近,她后面是一大堆石头,退无可退,就结结巴巴道:“我住在庄子家,你,你……。”

    她想说自己住在这里,要是出事,家里其他人是不会放过男子的。

    “哦,原来你就是被捡来的那个!”男子笑了起来,又从头打量了许乐然一眼,得意道:“那你知道本少爷是谁吗?”

    许乐然自然不知道,男子也没有等着她答话,就又说道:“我是村长的儿子。”

    男子的语气十分自得,仿佛是在宣称自己的地位无人可及。

    男子把他的头伸到许乐然近前,脸上挂着猥琐的笑,还想说些什么,许乐然就从后面摸到一块石头,用里砸到男子头上。

    男子头上流下一道血,眼睛瞪着许乐然,她见男子还没有晕倒,就又用石头往男子头上砸了一下。

    男子哐嘡一声倒在地上,许乐然手里拿着沾血的石头,这才感到害怕。

    过了好久,她蹲下身子探了探男子的鼻息,还没死,这才放下心来。

    许乐然狠了狠心,转身就跑了,直到跑出很远心还在扑通扑通的跳。

    男子在树丛中追着一个女子跑,而且女子头发凌乱,一看就知道男子是个登徒子,再加上一脸猥琐的笑容的靠近她,许乐然自然是害怕的。

    回到大壮家,大壮娘在院子里摘菜,见许乐然脸颊绯红,头上还有汗,担忧的道:“你这是咋了?”

    “没事,就是在外面走的有些累!”许乐然还想说些道歉的话,毕竟她的态度很不好,大壮娘的话打断了她。

    “你的伤还没好全,先回屋歇着!”

    大壮娘说完就端着挑好的野菜进了厨房,许乐然也进了屋子。

    天色刚刚暗下来,许乐然躺在床上,就听到院子外面有砸门声。

    “哐哐!”

    “开门,再不开,小心老子卸了你的门板!”

    院墙是用篱笆围起来的,许乐然透过窗户上破破烂烂的纸,见院墙外面的人在举着火把。

    看起来有人很多,都是大汉,许乐然想起白天被自己砸破头的男子,自称是村长的儿子。

    他们是村长派来找她的,许乐然攥着被子角,她要是受惩罚还好,可要是连累了大壮一家怎么办?

    海边人都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大家现在也早已睡下,大壮娘披着衣服从屋子里走出来开了门,大壮也紧接着走了出来。

    “刘叔,您这么晚怎么来了?我们家这个月的份例都交够了”大壮态度很是恭敬。

    他们说话的声音都很大,许乐然在屋里也听的清清楚楚,大壮说的分例,就是每家都要给村长交的鱼。

    被称作刘叔的人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这个我自然知道,只是少爷今儿被人用石头砸晕在路上,现在才醒过来,说是你捡来的那个丫头砸的。”

    “你把人交出来,村长仁慈,不会怪罪你们一家。”

    刘叔这话的意思就是,要是不把人交出来,你们一家都脱不了干系。

    刘叔身后还站着家丁,都是手持木棍,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大壮,仿佛他只要说一个不字,他们就会一拥而上。

    大壮娘对刘叔干笑道:“这,丫头都睡下了,还是等明个你看行不行?”

    “那个丫头怎么可能会打伤少爷呢!这里面可能是有什么误会。”

    刘叔板起脸,喝道:“你是在说少爷在说谎吗?”

    村里的村长是老大,少爷是老二,那跟在村长身边的刘叔就是老三了,他除了村长,谁都不放在眼里。

    “这怎么敢?”大壮娘讷讷道。

    “那就赶紧把人叫出来!”刘叔没有说话,而是他身后穿着家丁服的男子高声喝道。

    许乐然听到他们说的话,就确定了心里的想法,虽然害怕,但她还是走了出去,她总不能连累别人。

    大壮没有注意到出来的许乐然,还想说些什么,就被许乐然打断。

    许乐然强自镇定的对刘叔行礼身道:“你们找我吗?”

    因为是夜里,光线不好,但刘叔还是看清楚了面前的许乐然,这绝对不是他们这的人,他们这个小村庄里的女子谁没有个红脸蛋。

    可是面前女子的脸白皙几近透明,动作间都颇有大家闺秀的教养,他看不出来这个礼行的标不标准,但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就算他们村长家的小姐都没有学过这些礼仪。

    刘叔的气焰收敛了几分,万一这个女子有什么背景呢!他跟在村长身边几十年,曾经也进过京城,自认什么风浪都见过,绝对不会看走眼。

    还是把这个事先报告给村长知晓,刘叔拿定了主意,也没有让身后的侍卫把许乐然抓起来,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许乐然的话。

    “你跟我们走吧!”

    刘叔身后的家丁虽说没有上前来抓许乐然,但是把许乐然围在中间,要是她不走,那就要上来抓她了。

    大壮和大壮娘想上前来拦,许乐然给她们摇摇头:“婶子,我不会有事的。”

    说着众人就出了院子,往村长家赶,家丁们手里举着火把照亮,还是把许乐然围在中间,防止她逃跑。

    许乐然给大壮娘说的话自然是在安慰她,她自己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事。

    她一路提心吊胆的来到村长家,整个村子的人都是住的土屋,村长家的房子堪称是最为突出的,光是大门前就有楼梯,比地面高了一丈,最上面挂着牌匾,上面写着吴府。恐怕方圆几百里都找不出比这更气派的建筑了。

    刘叔并没有带她走正门,而是从小门进的入,随后就把许乐然带在院子里走弯弯绕绕的小路,一直到一间房门前,门口还站着一个花大夫和两个丫鬟。

    “把她领进去!”刘叔吩咐站在门口的丫鬟。

    丫鬟看见刘叔头都不敢抬,行了一礼就推开门,让许乐然进去。

    刘叔没有管这里的事,而是带着家丁匆匆离去。

    许乐然站在门口就听见熟悉的声音,正是白天被她拍晕男子的,屋里的药味很浓,在门口都能闻道。

    “赶紧进去!”丫鬟在刘叔走后就换了一副姿态,高高在上的喝道。

    许乐然踏进门槛,房门就被外面的丫鬟关上了,转过身,就见趴在床上的男子在看着她。

    屋里点的蜡烛很多,到处都是亮堂堂的,刚开始许乐然强作镇定,现在或许是紧张的劲头过了,倒是没有那么害怕了。

    “是你把我打伤的,但本少爷仁慈,让父亲免了你的死罪。”

    男子露出一个恶劣的笑:“不过,你以后都要在本少爷身边伺候!”

    男子说完,旁边的丫鬟给他嘴里喂了一快糕点,还瞪了许乐然一眼。

    许乐然站在门口想出去,但门已经关了,她又不想走进男子,就只能站在原地。

    男子享受着身边丫鬟的喂食,两人调笑着,并没有理会门口的许乐然。

    ~~

    刘叔此刻进了村长的书房,在桌前恭敬的站着,村长则是坐在椅子上看着手里的书。

    书房静谧无声,过了一刻钟,村长这才放下手里的书,抬眼道:“怎么样?”

    刘叔自然是知道村长在问什么,在这里敢打伤少爷的人可以说是没有,而且打伤少爷是杀头的罪名,少爷被人打伤还向村长求情,要把人留在身边。

    这说明这个人定然有特别之处,少爷可从来没有这么善良过。

    刘叔躬身道:“回老爷,这个女子确实不同寻常,小的看她不是我们这的人。”

    “她会不会是那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据小的观察,这个丫头的行为举止都像是从大家族里出来的。”

    村长没有说话,而是沉思起来,过了好一会才道“你去把少爷叫过来!”

    刘叔躬身担忧道:“少爷还受着伤,现在……?”

    “你现在就去!”村长吩咐道。

    男子头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听见刘叔在门口道:“老爷吩咐少爷过去一趟!”

    即使心情极为不爽,但他还是穿起鞋子走到门边开门,许乐然还在门口站着,给吴少爷让了让,站到旁边去了。

    吴少爷好似现在才知道房间里有这么个人,他转过头看了许乐然一眼,就匆匆离去。

    许乐然把自己缩成一个鹌鹑,就是不想让吴少爷想起她。

    吴少爷忍着头上的疼痛,来到村长的书房,恭敬的弯身行礼。

    “爹,你找我什么事?”行完礼后,吴少爷问道。

    村长没有像往常一样让儿子坐下,而是板着一张脸道:“你知道那个女子是谁吗?现在把她放在身边也不怕招惹祸事!”

    吴少爷不屑道:“一个小丫头而已,这吴家村可是我们家的地盘,她能翻出什么花浪来!”

    在他眼中也确实是这样,许乐然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能做什么!

    “你就是这么不长进的吗?须知色子头上一把刀!”村长有些怒意。

    他的这个儿子是什么样的人,他自然知道。

    “要是有一天她必须得死,你舍得吗?”村长问道。

    吴少爷大大咧咧道:“要是她对我们吴家村不利,自然是一切都由父亲处置。”

    村长这才消了些许的怒意,用手指不断敲打着桌子,思虑良久道:“伤了你,还能被你留下,这就说明那丫头长的不错。”

    随后又慢悠悠道:“刚才刘管家说那丫头可能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你说是把她送回去呢?还是把她送给张老大?”

    这话就是说,既然许乐然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把她送回去肯定会给吴家带来好处。

    村长嘴里说的张老大,就是在沿海一带都有凶名的张绪文,这些海盗平时不光是在海上抢东西,还做生意,他一直想攀上张海盗,这样也能捞些银子。

    吴少爷闻言就立即否决道:“不行!”

    要他把刚弄到身边的人送出去,他怎么能甘心。

    “你……,算了,你回去吧!”村长摆了摆手。

    在吴少爷走后,村长就陷入了沉思,明儿个张老大正好要来吴家村。

    他和张老大也是不熟,平时都是张老大的小弟来吴家村接货的,每月都有人往吴家村送来一船用箱子装的货物,而张老大的手下每月按时都会把货物运走。

    他们会给他丰厚的银子,还有一些古玩玉器,当做保管货物的酬劳,吴村长自然不会拒绝,不过他一直都不知道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他们只是在吴家村放个东西,而这些东西都是用自己人搬运的,无论是搬下船,还是搬上船都不要别人碰,在接货的人没来的时候,货物都是自己把守的,从不让人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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