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理了理着装,确认没有问题之后,就去见人了。虽然只是一个宫女,但是太后身边的自然就是不一样的。

    许府招待客人的地方在前院的偏厅,陈氏因为担心许御史,出来的又匆忙,所以脸上的妆容都有些花了。

    “许夫人。”宫女见陈氏的样子,有些同情她。当下语气也温和了下来。

    许夫人跟了许御史这么多年,竟是不知道许御史喜欢男的,这是可怜。

    “不知姑娘过来可有什么事?”

    陈氏总觉得宫女看她的眼神怪怪的,但是她也不顾的多想。

    说罢,让丫鬟给宫女倒了茶,两人一同坐了下来。

    宫女把手中提着的大包小包放在桌子上,道:“太后娘娘说许御史为大雍殚精竭虑,现在竟是在朝堂上晕倒,这些小小礼物还请夫人收下。”

    陈氏嫁给许御史这么多年,来送礼的人也见的多了,只不过像太后身份这么高的还是第一个。

    她想要推辞,毕竟许御史向来是不收礼的。可这是太后,要是推辞恐怕会引来太后的怒火。

    只是不知道太后忽然让宫女过来送礼是什么意思。

    宫女在宫中能在太后身边服侍,眼力自然也不是一般人有的,见陈氏的样子就知道她在顾忌什么,笑道:“许夫人放心,太后这只是见许御史晕倒,送了些药材而已,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还请夫人收下,这毕竟是太后的一片心意。”

    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陈氏也实在不好推辞,她哪里敢拒绝太后。

    等宫女走后,她这才打开了这个药材包裹,顿时吓了一跳,这哪里是什么扑通的药材,不值什么钱。

    这分明就是宫中最好的药材了,虽然她是一个妇人,见识短浅,但是她还是知道这些药材的价值。

    就比如用盒子装的这个人参,一看就是千年人参,就是往日里对于功臣的赏赐,皇帝也没有这么大方过。

    现在这一包可都是这样的东西,让她有些手软,太后娘娘到底要做什么。

    她顿时有些后悔为什么收下,送这样的东西,要是不要要求办事这是不可能的。

    许夫人想到最近朝中的大小事,唯独就只有皇帝被俘虏这样的事最大,能牵动太后的神经。想到这里,她心里倒是安心下来。

    太后的亲儿子是废太子,皇帝出事。要说太后不生出其它心思这是不可能的。许御史本来就是支持太子的。

    既然丈夫和太后的目的一致,那么收了这些东西倒也没什么。要说太后是为了拉拢许御史的,也是有可能的,毕竟用这些东西来换取皇位,那也太值得了。

    陈氏左思右想,这件事还是应该和许御史商议。

    进了后院,就听丫鬟说许御史已经醒了。她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进了房间。

    “你可好些了?”陈氏见他脸色发白有些担忧。

    许御史僵硬的摇摇头,他现在想到朝堂上发生的事,恨不得再次晕过去。

    “你这是怎么了?”他问出口还是有些心惊胆战,担心妻子要是误会了他该怎么办。

    陈氏一直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现在把事情告诉许御史,毕竟他刚刚醒,身体还很虚弱。可是不说,又怕这件事影响太大。

    最终还是坐到许御史旁边,犹豫着道:“刚刚太后派自己身边的宫女来过了,送了些药材。只是这些药材都颇为珍贵。”

    “你说这会不会出什么事?”

    许御史闻言倒是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朝堂上的那个事,其它的就没事。

    太后给他送东西,这是头一回,恐怕整个朝廷上的官员都没有享受过太后的礼物。

    不过这也没什么,他安慰道:“回头我会把东西还给太后的,你就不用担心了。”

    “没事吗?”这样做难道不会让太后觉得折了她的面子吗?

    “没事,这件事我会解释清楚,你就不用担心了。”

    许御史说着,坐起身。在屋中望了一圈,见没有什么人,这才道:“乐然呢?”

    他的话刚开口,许乐然就端着一碗药进来,走到床边递给许御史。

    “父亲,大夫说您怒火攻心,以后可不能这样了。朝中那些事哪里生气的过来,要是气坏了身子就得不偿失了。”

    许御史点点头,老脸有些挂不住。虽然张绪在朝堂上是胡说,但是现在这件事已经在朝中传遍了。

    恐怕很快就会传到京里的大街小巷,到时候让妻子和女儿知道这件事,还不知会如何想。

    现在也就只能他提前说出口,才能说的明白,也好让两人知道实情,只是他为何一样正经严肃。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尴尬的事。

    不停的蠕动嘴唇,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爹,您怎么了?”许乐然很少见许御史这副模样,他向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还有什么事情能让许御史为难的。

    许御史这才道:“今天早朝着实是让人气愤,为父弹劾谢傅远,竟是被谢傅远倒打一耙。”

    许乐然听完面色平静,在她的意料之中,现在朝中敢和谢傅远作对的就是许御史了。

    “欸,他们竟是污蔑我是个断袖,这如何让人不气愤。”

    许乐然惊住了,现在朝中都是这么打败政敌的吗?这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只是,谢傅远用的这个招数也着实是很灵,一下子就把许御史气的晕倒了。

    又听许御史道:“明明谢傅远自己是个断袖,他竟是绑架了翰林院的杨生,让人家做他的男宠,人家不愿意,他就把人关在自家柴房。为父把这件事在朝中提出来,竟是让那人把我拉下水。”

    许乐然这下子已经呆住了,谢傅远是断袖。

    她喜欢的人是个断袖,不对,这个不是她的谢傅远,不过虽然这样安慰自己,但这个时空的谢傅远是断袖这件事还是让她心里很别扭。

    “爹,你是如何知道他是断袖的?”

    看着女儿一副震惊难以言说的样子,许御史知道自己这是对女儿保护的太好了,让她不明白人心的险恶。

    思及此处,想要要是皇帝平安回归,那他一定会被清算,要是没有了他,他的女儿又该如何生活下去。

    “这京中有很多男风馆,你现在长大了,对于一些事情也该多了解了解,不该整日里都在家中绣花。以后多在京中逛逛,不要什么都不知道。”

    许御史说完,就遭到陈氏一个白眼:“你说这些做什么,她一个女孩家家的,听这样的事,不是污了耳朵吗?”

    许御史道:“让她早些知道事也好,毕竟我也不知道能……”,说到这里,他没有再说下去,而是叹了一声。

    陈氏想到现在朝中局势,不由的痛哭出声。夫妻两人相互安慰着抱在一起,许乐然默默退了出去。

    谢府。

    在朝中一脸凶神恶煞的张绪此刻就成了一个熊猫,两个眼睛变成深黑色。

    他还是再接再厉的劝道:“公子,您真的要执迷不悟吗?许御史是我们最大的挡路石,现在更是危险。他要是一直和太后串通一气,扶废太子登基,那我们就真的完了。”

    对于张绪的不靠谱谢傅远也是领教了。但他说的也确实没错。

    要是废太子登基,他恐怕就是第一个遭到清算的对象。能坐到今天的这个位置,这可不是他单单靠运气的。

    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他还是清楚的,那就是权利,只有权利能让他心动。

    而想比之下,和许乐然之前见过的几次面,那小小的心动又算的了什么。

    “这件事我自有主张。”

    谢傅远的话音刚落,就听张绪小声嘟囔了一句,虽然不知道说了什么,但是从表情来看,谢傅远知道他不相信。

    “你还有什么意见?”

    “属下不敢”。

    张绪走后,谢傅远来到桌子旁边。提起狼毫笔,在纸张上龙飞凤舞写了什么,又把纸张提起来看了看,眉头轻轻皱起。

    忠胜进来,看到的就是在这一幕。

    “公子”。他轻声叫道。

    谢傅远把手里的纸张递了过来,道:“这封信,送给御史台的刘御史,接下来怎么做,你应该知道”。

    忠盛接过信看了一眼,又睁大眼睛看向谢傅远。

    没想到公子一直在盯着他,忠胜连忙低下头,可心中的疑问还是让他不安:“公子,要是这样做,许家可就完了”。

    公子不是一向都喜欢许姑娘吗?张绪没有在公子左右自然不知道,可是他是轻轻楚楚的。

    以前,公子因为身体原因被众人欺侮,也就许姑娘对公子好。

    ……

    皇宫,太宫宴。

    “你个狗杂种,也敢来这里!呸!”

    宫廷的一处偏僻的走道,高高的朱红色的宫墙阻挡了众人的视线。

    四个锦衣公子满嘴污言秽语,都是对他们脚下遍体鳞伤的少年说的。

    谢傅远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上的衣料破了几处,而更多的是泥土和脚印,包括脸上的血渍。

    忠盛努力的拔开几个锦衣公子,嘴里求饶,可几个公子只会把他暴打一顿,然后拖着扔的更远。

    他被打的动弹不得,也不知道公子现在如何了。

    忠盛恶狠狠的盯着这些人,虽然公子一直都是被这些人这样对待,但心中的怨起还是越积越多。

    只是他们踢打这公子,而公子一直一动不动,不知道公子如何了。

    他身为贴身小厮,也就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

    一次次踢打,只能听到拳头撞击身体的声音。

    “你们在做什么?”一道稚嫩的女声响起。

    七个少年回头,忠盛也回头看。就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女走来。她穿着一身鸭黄色的衣衫,露出的半截小臂比羊脂白玉还要白。长长的睫毛如蝶翼一般煽动,头上仅仅是扎了两个小花,就清丽的不像样子,能看出长大以后会是如何的倾国倾城。

    而那女子现在皱着眉,语气也是颇为不善,盯着那几个锦衣公子。

    “这、这是那家的姑娘?”

    锦衣公子原本是恼怒回头,但看到来人后愣了愣,换上一副玩世不恭的嘴脸。

    许乐然只是在宴会里呆的闷了,想出来走走。因为这里寂静,所以才过来,只是没有想到遇了这样的事情。

    她知道这些人都是一些纨绔子弟,但地上的少年已经一动不动了,总不能看着有人在自己面前活生生被打死,而自己无动于衷。

    “我的父亲是许御史,如今你们在太后宫宴上做这样的事情,难道就不怕弹劾。”

    大雍的官员,没有几个想无缘无故引起御史的注意,这些御史都敢在朝会上光明正大的骂皇帝,要弹劾他们还不是小菜一碟。

    这还有可能连自己父亲都会连累,毕竟子不教,父之过。

    “我们就是和他切磋一下,只是没想到他这么菜而已,呵呵!”

    说完,其中一个挥了挥手,其他人都是转身就走,不远在这里停留。

    许乐然走进那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少年,忠盛也勉强站起身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许乐然本以为他已经昏迷了,所以在被打的时候才会没有喊叫也没有反抗,可是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眼睛睁大大的,直勾勾的看着她。

    许乐然走进,蹲下身,疑惑道:“你为什么不叫侍卫过来。”

    宫中有很对巡逻的侍卫,只不过应该这里偏僻,所以才没有人看见。可是只要谢傅远出声,肯定会引来侍卫的。

    在太后生辰的宴会上打架斗殴,那些人也讨不了好。

    躺在地上的少年没有回答她,只是一双眼睛像是两颗黑宝石一样直勾勾的盯着她,这让许乐然觉得这少年像是一直受伤的小野兽,不相信如何人类的好意。

    忠盛走了过来,拱手道:“多谢姑娘相救,我们公子是户部谢侍郎的公子。”

    许乐然知道了,她从来身体不好,也没出来过,认识的人也不多,也就点点头。

    “那你还是赶紧带他看看吧。”

    “公子”,忠盛上前扶起谢傅远。

    可就在那只手搭在忠盛肩膀的时候,许乐然才看见手上的血。那不是擦破皮那么简单,而是看起来很无力,感觉像是骨头断了,所以才会这样。

    少年脸上,没有表情,只有青青紫紫的伤痕。

    许乐然见他们就往宫门的方向走,还是开口叫住了他:“你们伤的太重了,还是在太医院看看吧。”

    “走。”谢傅远像是没有听到许乐然的话,对忠盛说道,嗓音粗粒沙哑,像是常年没有说话的人说出的第一句话。

    忠盛身为小厮,自然要听公子的话,点点头就走了。

    那是他第一次见许姑娘,也是公子第一次见许姑娘,只不过最后……

    想到这里,忠盛叹了一口气。

    说到底,还是公子和许姑娘无缘。

    记得公子刚刚当上首辅,去许家提亲,结果没有见到许御史,就被下人用扫把赶了出来。

    自这以后,公子就没有再提过许姑娘了。

    当时因为这件事情,公子还被京城的人议论了好久最后公子使出雷霆手段,弄死了几个说闲话的人,京中这才没有了此等言语,人人都是讳莫如深。

    后来,或许是时间久了,大家都忘了。毕竟这里是京城,每天都是有很多事情,也没有谁专门去记这件事。

    “还愣着做什么?”

    谢傅远不悦的话让忠盛回过神,连忙去办。

    ……

    许府,书房。

    许御史坐在书案前紧皱着眉,同样的,方知圆的脸色同样不好看。

    “这次我们要是败了,恐怕是拆家灭族的大罪,义父。”方知圆道。

    许御史冷哼一声:“陛下当时就是篡改圣旨,这才当上了皇帝,我们不过是在拨乱反正。”

    方知圆听到这个回答,就知道义父的心中已经有数,他也不再说什么。

    “知圆,要是真的败了,你要看顾好乐然,她就交托给你了。”许御史郑重道。

    方知圆闻言立刻站起身,走到许御史的正前方跪下,磕了一个头:“义父,您放心,要是真的出了事,我会照顾好乐然的。”

    许御史起身,绕过书案把方知圆扶了起来。

    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自然是相信你的,这些年,早已把你当成我的亲儿子。”

    两人父子情深了一番,就听到有人叩门。

    管家走外面道:“老爷,宫中传了话过来,说是让您去朝中议事。”

    许御史回应了一声,就离开书房,马车已经备好,最近行事越来越紧,似乎在路上都能感到气氛的焦灼。

    穿着京城防卫司兵服的士兵不断在街上巡逻,这是以往没有过的景象,百姓有时会指指点点两句。

    宫中,太和殿。

    许御史一进去就感到气氛不对,朝中几乎大小官员都来了,而在他一进殿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他。

    太后脸色难看,一言不发。

    “你既然有关于许御史的话要说,现在他来了,你说吧。”谢傅远无喜无波的道。

    见谢傅远说话,许御史就知道没有什么好事。

    就见他们御史台一直支持太子的刘御史站了出来,道:“太后娘娘,虽然现在陛下被俘,但是许御史要臣帮助他让废太子登基,这一点臣是不同意的。

    “臣知道许御史以前是太子党,可是既然当今登基,而且对于我们这些人没有计较,我等就应该尽力辅助陛下,而不是想着如何见缝插针,让废太子登基。

    这说的轻了,是思想不同。可是说的重了,就是造反。臣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等事,所以这才前来告发许御史。以免我大雍造成内忧外患的局面。”

    “你在胡说什么?”许御史怒声道。

    谢傅远适时插嘴:“不知许御史还有何话可说?”

    朝堂上的官吏一下子都是默不作声,没有人敢为许御史说些什么,更没有人敢忤逆谢傅远。

    太后眼见时态不可控了,这才开口道:“不知刘御史可有什么证据证明许御史要扶废太子登基?要是没有,这可就是污蔑朝中大臣。”

    “臣自然不是信口胡说”。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踏书信,双手举过头顶道:“这便是许御史和我来往的证据,还请太后明鉴。”

    太监小步跑下来,接过这些信纸又跑了上去,把这些东西都递给太后。

    太后也是好奇,因为许御史从头至尾就没有和他们母子两人联系过,更没有这些所谓的信。

    她打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纸,匆匆看了一眼,这赫然就是一封蛊惑别人谋逆的信。

    里面提到了刘御史,可以知道这件事是用来拉拢刘御史的。

    太后向下方看了看,她不知道许御史既然要帮助太子,为何不联系太子,而是要先联系朝中大臣。

    “这是怎么回事?”太后示意小太监把信交给许御史。

    许御史从来没有写过什么信,不看就知道这一定是污蔑,可他还是把信拿在手里看了一眼,就想知道这究竟是谁想要污蔑他,信中又写了什么。

    可是当看见信上的字后,他就知道这次对方是做足了准备。

    不看内容,只看字迹。他简直真要怀疑自己确实写过这样的信,只不过是忘了而已。因为这字迹简直是太像了,和他的亲笔书信一模一样。

    就连他自己都分不够不清其中的差别。

    “许御史现在还有何话要说?”

    谢傅远表情淡淡的,没有以往斗倒朝臣的嚣张,也没有落井下石,仿若是在问许御史吃饭了没有。

    许御史哪里不知道这件事的幕后之人是谁,他直言道:“这封信我从来没有见过,不是我写的。”

    朝中的大臣开始三三两两交头接耳起来,没有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也没有看过这封信,他们只是临时被叫过来的。

    可是虽然对这件事情不了解,但是对于谢傅远和许御史之间的党争还是了解的。

    “既然御史如此说,那就让别人验一验不就知道了。”谢傅远说完后,在官员之中扫视一圈,开口道:“不知有谁对字迹方面有研究,可以站出来证实一下吗?”

    朝中各个大臣都是人精,又有谁愿意搅和到这件事情中来,自是没有言语,更没有人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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