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夫急了:“怎么办,怎么办?”

    这时,稳婆跑了出来,嘴巴不停地一张一合,仔细听才能听得到:“不关我的事,是她自己命不好,冤有头债有主,大不了以后多给你们烧点纸钱,不要找我。”

    然后,没有然后了,稳婆跑了,一去不复返。

    等稳婆跑远了,叶荣的母亲才反应过来,追了出去:“唉,你回来,你走了,我儿媳怎么办?”

    走得太急,根本就没有发现院子里还有两个人站着,应该说她一直都没有注意到院子里还有其他人

    里面传来了叶荣号啕大哭的声音:“娘子,对不起,我不该让你怀孕的,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你不在了,我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你等着,我这就来找你。”

    李沫不再犹豫,决定出手,对陈大夫说:“你在门口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

    陈大夫眉心一跳:“大人,你想做什么?”

    李沫:“剖腹产。”

    剖腹产,在现代再简单不过的手段,在医疗技术不发达的古代,却是令人无法想象的选择,甚至可以说是死路一条。

    陈大夫吓得腿都在发抖:“剖,剖,腹产。”

    剖腹产是什么他不知道,但是从字面上可以理解,就是把人的肚子划开,把孩子从肚子里拿出来。

    这是杀人还是救人?

    “大人,你不能这么惨忍……”陈大夫寸步不让,他是大夫,不能看着这样的悲剧发生。

    李沫一个冷冷的眼神过去:“你有两个选择,一是保密,一是人头落地。”

    她的眼神中有威胁,有冰冷,但是,陈大夫却看到了更多的责任和悲悯,以及焦急。

    陈大夫冷汗涔涔急忙保证:“我选保密。”

    反正剖的又不是他,怕什么,再说医者仁心,在医者的眼里男人女人只是人而已,没有性别之分。

    再说看一下又不会死,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李沫:“把你的药箱给本官,如果叶荣的母亲回来了,你就这么说。。。。”

    陈大夫胆颤心惊地听着李沫把话说完,不停地点头。

    不大的房间内,一名妇人仰面躺着,身上盖了棉被,头发湿透,披散着,脸色非常苍白,已经听不到她痛苦的呼喊声。

    叶荣正小心翼翼擦试着妇人脸上的汗珠,想把她的脸擦干净,一脸悲怆:“娘子,等我,我马上就来找你。”

    似是要找什么,发现房间没有刀也没有绳索,怎么连死都这么难。

    看看坚硬的墙壁,应该可以撞死,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女人,一脸的绝然,把眼睛一闭,一头往墙上撞。

    李沫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看到正在试图自杀的叶荣,无语,这么近的距离,要撞多少次才能死呀。

    想也不想地把地上的板凳踢了过去,叶荣非常狼狈的脸着地,倒在地上,甚至都不明白怎么回事,就晕了。

    真担心叶荣没有自杀成功,反而被李沫误杀。

    终于安静了,就算他不晕,李沫也要把他敲晕,免得手术时被打扰,也有可能在手术过程中,他已经被吓晕。

    李沫急忙检查了产妇的情况,非常不好,产妇的呼吸非常弱,已经没有力气再继续生了,难怪稳婆都被吓跑了。

    生孩子不管在哪个年代都是一场生命的博弈,所以我们感慨母爱的伟大,不是没有理由的。

    由于产妇今天发作,叶荣的家里早已做好了准备,热水、剪刀、婴儿的衣服、被褥等等。

    这里没有一样符合动手术的条件,光线不足,设备没有,药品没有。

    就算强行动手术,之后是否会大出血,是否会感染,这些都是未知数。

    大出血了怎么抢救,没有任何的抢救设备。

    但是眼睁睁看着产妇死去吗?还是一尸两命,李沫做不到,她是人,有血有肉的人,做不到冷漠的看着两条生命,在自己面前消失。

    没有剖腹刀,只有一把匕首,飞速进了厨房,厨房里的大锅正在烧着开水,有火正好,把刀放进火里烤,这是消毒,之后放再进锅里再次消毒。

    再次来到房间,打开药箱,发现没有沸麻散,但是有银针,只能用银针控制住产妇的痛穴,这种效果对于相对于麻醉药差了很多,但总好过没有。

    不再犹豫,手中的刀光一闪,隐约干脆利落,“哧”地一声。

    产妇在这个时候被痛醒,只觉得浑身都似在瞬间炸开,所有紧张绷紧的肌肤、血脉、骨骼都在诉说着痛。

    她浑身的肌肤都在微微颤栗,那是人体对剧痛的自然反应。

    她一边害怕地哭喊着,又一边忍受疼痛的折磨。

    李沫知道妇人已经醒来,刻意换回女声温柔安慰:“醒了就好,放轻松,我保证你们母子平安,你一定要坚强,再忍一会,你倒下了,你的孩子也活不了。”

    李沫在她的胸前盖了棉被,再加上她本身就很虚弱,根本无力抬起头来看李沫的脸。

    妇人忍住疼痛:“你是上天派来的仙女吗?”

    李沫手上的动作未停,头也不抬:“是的,我是上天派来救你和你的孩子的,现在,保持清醒,不要睡过去。”

    为母则刚,这个在生产难关上差点死去的母亲,忍受着巨痛,等待着小生命的降临。

    虚弱和无所依靠,让妇人心头一酸,却被痛得无法再哭出声音。

    浑身如被水泡过,湿漉漉浸满一床,眼神却是期待的。

    时间过去了多久,陈大夫不知道,只知道自己的心都在颤抖,大人呐,里面的情况如何了,是死是活,你倒是支个声呀。

    陈大夫不停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除了刚才李沫走出房间,进了厨房,又回到房间,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动静。

    还好叶荣的母亲还没有回来,不然都不知道怎么面对。

    直到听到产妇的惨叫声,他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有声音,是不是表示人就没事了,但是孩子呢?为什么没有听到孩子的声音,孩子已经夭折了吗?

    叶荣的母亲去哪里了?她追着稳婆出去之后,稳婆在前面疯跑,告诉她不用追了,赶紧处理你儿媳的后事吧。

    叶荣的母亲想想也是这个理,于是拐弯去了儿媳的娘家,告诉亲家,你们的女儿难产死了。

    能说她冷漠无情吗?连房间都还没有进去,人都还没有看到,就凭着稳婆的一句话,就认定一个大活人已经没了。

    稳婆为何要跑,是因为当地的习俗,稳婆是接生的,不能见死人,被人知道了产妇死在她的手上,以后谁还敢请她。

    李沫舒了一口气,孩子已经取了出来,出乎意料的是,孩子很健康,一出娘胎就放声大哭,哭声嘹亮。惊陈大夫的心又抖了抖,抖完后终于落下。

    当李沫把孩子抱到妇人的枕边的时候,她的双眼已经被汗水模糊,也幸亏如此,没有看清李沫的脸和此时的着装。

    产妇似乎想扯扯唇角,却连这力气都使不出来。

    没有手术用的针线,李沫只能用缝衣服的针线。

    这是位勤劳的女人,怀孕了还在偷偷做针线活,要是被她婆婆看到了不知道会不会骂她,古代人迷信,怀孕后不能动针线活。

    痛到极致就是麻木,和最初剖腹取子的惨烈比起来,缝合的痛已经变得可以忍受,耳边听着孩子生命力旺盛的哇哇大哭,妇人觉得精神一振,周身的力气似乎又回来了。

    得亏这位母亲非常的坚强,希望这孩子以后能记住他的母亲赐于他生命,为了生他遭受了多大的磨难。

    幸亏叶荣的母亲不在家,也幸亏叶荣的家住得很偏,周围几乎没有人家,所以没有人知道叶荣的媳妇已经把孩子生了下来,更没人看到这惊骇的一幕。

    陈大夫紧贴着房门,想听听里面的动静。

    其实他更想进去,看看李沫是怎么动刀的,把人的肚子剖开,大人还能活,孩子也还能活,这怎么做到的?

    正当陈大夫脑洞大开的时候,房门被从里面打开。

    陈大夫趁着门开的时候往里面看了一眼,妇人已经收拾妥当,疲惫的睡着了。

    只看到包着孩子的襁褓,哭声那么大,肯定是健康的。

    只是地上的那个人是怎么回事,他为何躺着,被吓晕了还是吓傻了?

    李沫:“现在本官说你来记,术后的注意事项,一会由你传达给她的家属。”

    “我可怜的女儿啊,你怎么就走了呢,你怎么舍得丢下我和你爹,你死得好惨啊!”

    门外传来了,呼天抢地的哭喊声。

    “叶荣,你给我滚出来,还我女儿的命来。”一个妇人,人未到,声已到。

    “哎呀,亲家这怎么能怪我们叶荣呢,女人生孩子本就是在鬼门关上走,她挺不过来,是她命薄,怎么能怪我们家。还讲不讲理了。”

    叶荣的母亲也不甘示弱,一路骂骂咧咧。

    此时的李沫已经翻墙走人,解释的事情就交给陈大夫吧,她还是晚上再出现,以神仙的身份出现。

    术后是否会感染,还有拆线等。想到每次出现都要把人敲晕,有点头痛。

    不敲晕不行呀,叶荣的心里那一关是否能过得了,万一过不了那道坎,又是一个悲剧的发生,还不如不救。

    陈大夫看着李沫翻墙的背影,眼角抽了抽,大人呀,你怎么可以把这个难题交给我呢,你自己却拍拍屁股走人,我要怎么解释啊,按照你的解释能说的通吗?

    李沫可不管陈大夫如何面对,反正她已经闪了,等叶荣的母亲和岳母都进了院子之后,她才从墙角拐了出来,牵走拴在树底下的马。

    两位大娘楞是没看到陈大夫一个大活人站在院子里,径直地往产妇的房间走去。

    陈大夫:我是透明的?怎么就不看看我,问一下里面的情况呢?

    两位母亲就这么闯了进来,一看到床头边的婴儿,傻眼了,这是什么情况,不是说已经胎死腹中吗,这个小婴儿又从哪里来的。

    叶荣的母亲眉开眼笑,抱起了婴儿,打开襁褓查看,是心念念的男孙:“我的大孙子哟。”

    叶荣的岳母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女儿,泪水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花儿,娘来看你了。”

    伸出颤抖的手,放到妇人的鼻子上,感受到那微弱却有规律的呼吸之后,高兴的笑了:“娘就知道,你不会就这么轻易的离开。”

    看着已经湿透的衣服和床单,笑着笑着又哭了:“花儿呀,你这是遭受了多大的罪呀?”

    此时的叶荣悠悠转醒,还搞不清东南西北。

    看着不请自来的岳母大人了,才想起来他的娘子已经死了。

    “瞧瞧我的大胖孙子长得多好,真俊。”

    叶荣:什么大胖孙子?

    唰地站了起来:“娘子,娘子,你没事吧。”

    陈大夫这个时候走到门前,敲了敲门,指着叶荣:“你过来。”

    陈大夫把刚才李沫交待的术后注意事项,告诉了叶荣。

    叶荣连连点头:“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我娘子的。”

    正当陈大夫想溜之大吉的时候,叶荣问出了心里的疑惑:“陈大夫,是谁救了我娘子?”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陈大夫此时已经镇定下来,面不改色地撒谎:“刚才情况紧急,正当老夫以为会一尸两命的时候,院子里一片金光,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什么?”叶荣紧张的问。

    “一个神仙,她说是来救你家娘子的,叫我帮她看着门,不要打扰她,没过多久,你儿子就出生了。”

    当第一句谎话说出来之后,后面的就不难编了。

    反正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当仙女来过吧。

    叶荣的母亲却这个时候走了出来,插了一句话:“既然是仙女救了我的大胖孙子,那为什么不直接把我儿媳一块治好呢?他吹一口仙气不就行了吗?”

    陈大夫哑然:还要怎么编?

    既然无法编下去,那就板着一张脸:“神仙做事自有他的道理,叫你干啥你就干啥,不想活了,小心得罪了神仙,降罪到你们家。”

    “我也只是问问,没有别的意思。”

    直到离开的岳家村,陈大夫才松了一口气,幸亏大人编了神仙救人的事,不然他都不知道怎么解释,应该死去的人又活了过来。

    找个机会一定要向大人讨论一下剖腹产。

    此时的李沫早已回到县衙,坐在书房里写写画画,宣纸上赫然是一座医院的模样。

    从叶家村回来之后,李沫心里久久不能平静,自己一心想建个学校,却发现人命才最重要,学习可以等,人命不能等。

    生孩子一个小小的手术,就差点要了一个人的命。

    松江县还有多少产妇,都在自己的家里随便找一个有接生经验的所谓的稳婆,其实这些人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医护经验。

    要建医院,建筑物不是最主要的,重要的是医护人员。

    整个松江县就只有一个医馆,只有一个大夫,有个头痛脑热熬熬就过去了,大的病,如果陈大夫看不了,或者没钱了,就只能等死。

    有钱的会去府城,但有钱的能有几个。

    要是有个急病,如果刚好陈大夫出诊了没在医馆,只能听天由命。

    学校的事还可以等,医院的事绝不能再等了。

    “师爷,我们账上还有多少钱?”

    前段时间洗劫了岳云山,拿回了不少财物。

    师爷一听李沫又问钱的事,心脏差点停止跳动,弱弱的问:“大人,你又想干什么?”

    李沫:“明天去把刘师傅叫过来,商量一下建个医院需要多少钱。”

    医院是什么?李沫简单介绍了一下。

    师爷:“盖多大?盖在哪里?”

    “你认为盖在哪里最合适?”

    “夜市这条街如何?”

    “不行,太小了,城内不适合,牵扯到太多房子,要赔偿,不划算,就盖在城外吧,地方够宽,以后发展起来,城外就是香馍馍。”

    “建这么大的医院,要花多少钱呀?”

    李沫:“这不是关键,关键的是大夫去哪里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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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哭着撩我却天天沉迷基建扶贫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笔趣阁只为原作者空若然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 第90章 剖腹产-暴君哭着撩我却天天沉迷基建扶贫笔趣味,暴君哭着撩我却天天沉迷基建扶贫,笔趣阁并收藏暴君哭着撩我却天天沉迷基建扶贫最新章节 伏天记笔趣阁最新章节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