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的早上,在父母家吃了早饭,我们准备去王家沟过年。因为牛二娃答应了他父母的,要回去过年。
从我们那里坐中巴车到王家沟农场,只翻一次山,而坐火车的话,不仅要走很远的路,还要翻山;但是坐中巴车,两个人单次要花六块钱,坐火车的话,两人单次只花两块钱就可以了,说不定遇上不查票的话,可能还会躲过去,一分钱也不用花。
为了节约钱,我们打算坐火车去王家沟,虽然路上会辛苦一点,我们也甘愿。
从家里步行到火车站,走了大约四十来分钟,到站台的时候,还不到十点钟,需要再等一会儿,火车才能到站。
抬眼扫视一下整个站台,寥寥几个人,都是少数民族,有的用尖底的大稀眼背篼背着小猪儿,有的手里拎着几只鸡,大约是回家的。那些人都蹲坐在地上,用他们特有的语言大声聊着天。
当地的少数民族,不过春节,他们过年是每年阳历的十一月份,没有固定的日期,得以自家所处的村寨为单位,由历算师或毕摩择吉日。
整个站台上,只有两手空空的我和牛二娃是汉族。
看那情形,估计火车进站了最多只会开启两道门,心里不免有些担心,自己挤不过那些彪悍的少数民族而上不了车。
跟牛二娃说了我的顾虑,他哈哈一笑,不以为然地说道:“没事!有我哩!”
一个拿着旗子的值班人员,走到站台边,挥舞着手里的旗子,用力吹响了哨子。站台上那些等车的少数民族人,一阵慌乱,立马起了身,背上背篼,拎上鸡,一个劲儿地朝前跑去。
值班人员急得吹着哨子,追过去,还不时取下哨子,大声喊着:“往里边走!不要靠边!”
那几个人似乎就没有听见亦或者就根本没有听懂值班员的喊话,一窝蜂地跑着。
随着“呜”的一声汽笛长鸣,一列绿皮火车徐徐驶进站来,随着“哐当”一声响,火车停了下来!
不出我所料,只开了两道门,而且还是人畜混乘的那两节车厢。
恰好这两节车厢在我们正前方,一看车门开了,牛二娃抓紧我的手,叫着:“快上车!”连拖带拽抢先上了车。
那几个人看见这边车门开了,又一窝蜂地跑回来,拼命地往上挤。
车厢里,除了列车员,全是少数民族人。
车厢两边,一溜长凳靠窗排列着,中间是很宽的过道,里面有系了绳子的小羊羔、小猪儿、鸡、鸭,粪便随处可见,臭气熏天!
那些人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味道,坐在凳子上,笑容满面地大声聊着天。
牛二娃知道,我受不了那种味道,便拉着我穿过这两节车厢,寻了一节干净一些的车厢,找位置坐下来。
大概是因为今天过年了,车厢里没有多少人,列车员也没有查票,我偷偷地乐了好一会儿,心想:“要是直到我们下车都不查票就好!这可给我们省了两块钱了!”
那时候,坐这种绿皮火车,基本上都不在站上买票,上了车以后,若是被列车员查到,随便补一张票即可,但是不给票的,只管收钱便是。所以,很多人为了节约钱,都会选择坐这趟列车。
“五香豆腐干儿!麻辣豆腐干儿!有需要的赶紧买哦!”随着一阵吆喝声,一个中年女人,手里捧着一个搭了帕子的小筲箕走了过来。
盯着筲箕上面搭着的白色帕子,我想象着藏在下面的豆腐干儿得有多好吃啊!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唾沫。
不知道牛二娃是看穿了我的心思,还是他自己也想吃了,就问我:“我们也买一块尝尝,可以不?”
一开始,有一点舍不得钱,唾沫咽了一次又一次之后,终究还是经不住诱惑,同意买两块尝尝。我的是麻辣的,牛二娃的是五香的。
“你要不要尝一下,我的很好吃的!”牛二娃说。
我不知道五香味是什么样的味道,就跟他说:“我还没有吃过五香味的东西,不晓得是啥味道。”
“那你咬一口,不就晓得了!”牛二娃将他那一块五香味的豆腐干儿递到我嘴边。
忍不住,我张开嘴在他没咬过的那一边,咬了一点,细细咀嚼起来,有一点奇奇怪怪的味道,我说:“感觉还没有麻辣的好吃。”
“我以前也吃过麻辣的,确实好吃!”牛二娃说。
“那你今天为啥要买五香的呢?”
“没吃过!想尝一下是啥味道呗!”
“呵呵,你真是个哈宝儿!”我笑了:“要不,你跟我吃一块好了,那块就不要了!”
“那咋可以丢了?用钱买的,我得给吃咯!”说完,就将剩下的豆腐干儿都塞进嘴里,大嚼起来。
等他吃完,我将自己的这一块豆腐干儿撕下一半,塞进他嘴里,喂给他吃了。
就这吃豆腐干儿的工夫,火车已经过了两个站,我们该下车了。
牛二娃拉着我下了火车,跨过铁路,穿过一片荒地,然后再爬上山头,就能远远地看见牛二娃父母家住的房子了,房子外面的坝子里站了一些人,因为太远看不真切,这些人都是一个个移动的小黑点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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