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地上,一般都是早上七点半就上班。牛二娃兄弟仨人因为睡懒觉,起晚了点,赶到工地大门口已经八点钟了。
兄弟仨带着工具急匆匆进了工地,偶然一瞥,牛二娃看见一个人正蹲在大门右手边的一堆钢筋旁边切钢筋。
这一瞥不要紧,要紧的是那个切钢筋的人,他让牛二娃的心狂跳起来,昨天扎在喉咙口的那根刺,他一定要将它拔出来,以泄心头之恨!
四下瞅瞅,钢筋房周围除了切钢筋的那个人,再没有其他人了,正是下手的好时机。牛二娃心想得趁没人的时候,拿点颜色出来给那人瞧瞧,看他以后还敢跟我作对不?
不管三七二十一,拎着榔头跑过去,照着那人的后背狠劲儿敲下去。
也许是蹲得腿麻了想换换姿势的原因,榔头敲下的一瞬间,那人刚好抬头起身,在看清眼前危险降临的同时避让不及,肩膀还是挨了重重的一榔头,被砸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幸亏这人桩子稳,动作快,一下子稳住了身形,顺势抄起地上的钢筋反手挥出去,直击牛二娃的面门而来,同时嘴里大喊着:“你疯了呀?我不逗你不惹你,你平白无故打我干啥子?”
牛二娃头一低,避过了迎面挥来的钢筋,一边咆哮一边再次举起手中的榔头挥舞着欺身上前:“老子打的就是你!哪个喊你昨天多管闲事的?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还以为我牛二娃好欺负是不?”
“你简直就是个神经病,牛二娃······”那人大声骂道。
听到吵嚷声,走在前头的牛老四和牛老五回头一看,才发现自己二哥早没了影儿,正在不远处钢筋房旁边跟人打架。
兄弟俩赶紧跑过去,见对方只有一个人,知道自家二哥暂时不会吃亏,便放慢了脚步。
待兄弟俩走到跟前时,俩人已经在地上扭作一团。
平日里,牛二娃只是嘴上功夫厉害,真正动起手来,他未必真有能耐,刚才能得手,只是因为那人没有防备,被偷袭了。
很快,牛二娃就被人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牛老四和牛老五一看二哥要吃亏了,赶紧上前一人一只胳膊抱住,将那个人拽了起来,牛二娃这才得以脱身,一翻骨碌爬起来,挥起拳头就直捣那人的胸口。
表面上看去,小的俩兄弟是在劝架,实质上是拽住那个人的双手,让牛二娃一个人狠揍人家。
“打架咯!打架咯!”正在此时,工地二楼有人看见了这边有人打架大声喊了起来。
这个工地上有明文规定,不允许工人打架,一旦发现都统统辞退。
一看被人发现了,牛老四和牛老五都怕因此丢了工作,互相对视一眼,便心领神会,一人拉一个做出劝架的模样。
从工地里首先冲出来的是赵家那一伙人,见自己人被外人打了,呼啦啦一下子全涌上来,围住兄弟三人就准备一顿胖揍。
牛老四和牛老五动作敏捷一点,几番挣扎就跑出了包围圈,牛二娃笨拙一些,没能逃出去,被围上来的人群狠揍了几拳头。
当工地负责人赶到的时候,牛二娃和那个人都躺在地上哼哼着起不来了。
最后,工地负责人报了警,又叫了120。
就这样,牛二娃和那个人被救护车拉到了人民医院。
而那个人就是前一天替赵春弟弟说话的人——赵兴文。
经过医院检查,除了赵兴文软组织轻微伤需要调养一段时间而外,俩人的轻微骨折都不算事儿,三天以后复查没问题就可以出院。
刚进来的时候,那位姓母的包工头,给俩人各垫了一千块钱的医药费,后续便不再管了。
除去一项又一项的检查费用,再加上住院费,药费,杂七杂八的费用,一千块钱早就没了。
医生已经下达了好几次催缴费的通知了,双方都赖着,谁也不交钱,都等着对方为自己缴费,都想讹对方一笔钱。
牛二娃更是舍不得自己的钱拿出来交,被催得没办法了,他才想到给我打电话,让我来替他把医药费垫上的主意。
就这样,我才知道他又跟人干架了。
对于我来说,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不管结果如何,首先得把伤治好。
当牛二娃让我去给他交费的时候,我丝毫没有犹豫,直接去交费处交了两千块钱。
钱,我是缴了,可我搞不懂牛二娃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好端端地干嘛跟人打架了?
当我缴完费,回到病房里,疑惑地问他:“人家没有招惹你,你咋果会跟人家打架呢?”
“哼!”牛二娃鼻子里冷哼一声说道:“我看不惯他!我就想整他一顿!”
这样的理由足以让我目瞪口呆!太奇葩了!
他竟然是这样的人!看不惯别人,就要打人家!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了!难不成,每一个他看不顺眼的人,都该被他揍一顿了?
入院第四天的时候,俩人都同时被医生赶出了医院,用医生的话说:“好好的一个大男人,这么点点小问题,老在医院躺起干啥子?简直就是浪费资源。”
双方都以养伤为由各自回家,没再去工地。
事已经出了,就得解决。
调解那天,牛二娃这边就我一个人,而赵家那边,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来了好几十口子人,那阵仗像要群殴似的。
要是在过去,遇上这些人,我们彼此之间都会笑呵呵地打个招呼,可今天,我们却因为牛二娃和赵兴文打架一事站在了对立面。
一见面,大家都有些尴尬,互相看一眼,不再说话打招呼。
这事,说到底是牛二娃有错在先,可他是我男人,我不能帮着外人说话,说他一个不字,所以我还得拿出我的底气来,不让人小瞧了。
其实这所谓的底气,则来自于我的大姐。
这钢铁基地就屁大点地方,出点啥事儿,用不了半天时间,所有人都知道了。
牛二娃跟人干架的事,我大姐也听说了。
虽然前些年,我们跟大姐很少来往,可这遇到事儿了,她也毫不犹豫地站出来帮忙了。
知道我们要调解,大姐事先给里面一个亲戚通了气儿,让他到时候帮我说几句话,只要断我有理就行。
调解的场面甚是激烈,面对赵家族人的咄咄逼人,我依然面不改色,沉着应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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