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慢慢的过去,范闲算是在范府彻彻底底变成了一个闲人,距离老夫人的寿辰还有将近二十天的时间,无聊的日子里他带着一家子人要不就是逛一逛后院的西湖,要不就是看书赏花,赏月听曲儿。
这一段时间,林婉儿到是开始怀念起桑文在的日子了,儋州城唱曲儿的人几乎都已经来过了儋州城的范府,但是没一个能唱的林婉儿欢心的。
这一天范闲刚刚起床,就被林婉儿抓了起来,还在迷糊的范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林婉儿赶忙给他穿上了衣服,看着目光有些呆滞的范闲,一挑眉问道,“昨天没休息好?”
“也不是。”范闲打了个哈欠,将衣服穿好这才说道,“就是最近有点疲惫了,什么都不做,精神上有些懈怠。”
“给你,你的好东西。”林婉儿从袖口之中拿出了一封信笺,递给了面前的范闲,范闲看着范闲的模样,林婉儿则是捂嘴笑道,“相公我就不打扰你了,你自己看吧,我还要去前厅陪奶奶呢。”
说着林婉儿就走出了房间,顺便还将房门关上了。
范闲看着信封,并没有任何拆过的痕迹,现在的林婉儿已经完全信任了范闲,她也在遵守着范闲的游戏规则,并没有逾越,并且给范闲让出了最大的空间,这一点着实让范闲十分感动。
将信封打开,并没有厚重的信纸了,上面只有两份书信,范闲挑了其中的一份比较厚的打开,则是范思辙的信。
“吾兄,亲启。”
“近日来身体可算是好?听闻你在儋州城老家,不知道奶奶是否身体安好,虽然我和奶奶素未蒙面,但是仍然也在心中记挂惦记着,奶奶大寿之际,我虽然不能亲自跪拜,但也心中祈祷,奶奶万寿无疆,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听闻你在儋州城之中惩治了儋州城作奸犯科的知府,并且将那里的山匪尽数打落,让人听着就觉得大快人心,我和海棠姐都给你拍手叫好,海棠姐还说,若是来得及,她到达儋州城之时你还在的情况之下,一定会好好的和你探讨一番,听闻当日你的英姿飒爽,如何单枪匹马解决了诺大的山匪之地。”
“今在北齐,海棠的照料之下,进步神速,如今已经可以完全掌握内库之中简单的贸易事宜,也对于商贾之术有了更多的了解,这几个月下来才明白自己对于这商贾之术之中,仅仅是攻于算计,而忽略了更多的东西,在老师的教导之下和海棠姐的指导之中,我才算明了。”
“哥,你说老师说的对不对?这商贾之术虽然是计算之术,但是要考虑天时地利人和,货物的需求和出厂都要经过精密的计算还有因为人的原因要考虑更多的东西,例如民俗,例如环境,例如用途都是列入考虑的范围之内的。而且老师还说,这经商之道,博大精深,更加注重的是人与人的交流,而并非自己一味的对于计算牢记于心。”
“我虽不懂其中大道,但是也算是现在摸到门槛,老师给了我五十双布鞋叫我卖出,我半个月只卖出了三双,还有一双被追着退了回来,所以我只得简单的从初步开始做起,老师劝我不要急,说是这条路非常漫长,要我耐心学习,不要操之过急。”
“若是有什么问题,哥你要及时和我说清楚,我觉得这个老师有的没的讲了一大堆,我也不清楚是对是错,只得按部就班的先跟着学习。”
“另外那郭宝坤说是和自己的父亲失去了联系,要你帮忙寻求一下郭攸之的下落,若是有消息要第一时间告诉他,不然他买我的那双鞋也要退给我,这样我的任务目标又要晚一些才能完成了。”
“对你和姐姐还有父母亲,我甚是想念,不知何时何日才能再次与你们会合,这一次你北齐之行听闻海棠姐说,还有长路漫漫,其中也非常多的凶险,以前是我不懂事,如今看来也不后悔,只是多有抱歉,让哥和父亲大人受了非常多的气,是思辙的错,思辙改过自新,还望兄长不要介意,不要怀恨在心,等些日子,你上来北齐之后,思辙必定跪拜谢罪!”
合上了这封信,范闲不禁有些感悟,想来那威猛无比的海棠朵朵连他范闲都治得服服帖帖的,一个范思辙当然不在话下,不过这个成长的速度确实让范闲有些暗自心惊了,不得不佩服海棠朵朵的手段高明,现在范思辙对于海棠姐这个敬佩程度看来和范若若是差不多的,范闲也不禁怀疑范思辙这般从小到大是不是也心理上出现了许多问题?喜欢被人……
赶紧抛弃了这样的想法,范闲这才笑了笑,将这一叠信纸放到了一旁,而转头拿起了另外一叠信纸,这应该是海棠朵朵的信,但是信得内容并不是很多,只有寥寥的三页。
范闲打了个哈欠,喝了身旁的一口茶,这才打开了手中的信。
“范闲亲启。”
海棠朵朵还是一如既往的霸气非凡。
拿着信,范闲毫不犹豫的继续向下看去。
“此番路途似乎与你无二,笔末之余,便要动身启程,行进于庆国之内,若是回信的话,可以直接送给郭宝坤处,我的回信就不必了,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见到了,听闻令正才貌双绝,令妹更是被誉为京都城第一才女,难得一见心中澎湃非常,还望到时日能来迎接,感激不尽,若是不可,则突然出现,吓你一跳。”
“沿路消息我会帮你打探,你给我的信息已经非常够用了,况且这边对于你们江南省的监察已经越来越严格,我此行要去江南一带调查,可能还要借力于你。”
范闲看着这一段话,心中诡笑,陷入了沉思。
浑浑噩噩的一天又在迷茫里面度过了,晚上的时候范闲正坐在厅堂里面和大家吃饭,他左看看右看看,感觉不对劲,老夫人发现了范闲心不在焉,当即问道,“看什么?不好好吃饭?”
老人总是爱念叨,不过老夫人算是好的了,她平日里的说教还是范闲见过最少的一个人了。
范闲啊了一声,问道,“今天若若不在吗?她去哪儿了?”
林婉儿从桌子下面拽了拽范闲,范闲立刻会意,此时的柳如玉说道,“好像是说结交了几个姐妹,去人家府上看看,晚些时日回来。”
范闲便不再追问了,直到吃完了饭,范闲和林婉儿向老夫人行过礼之后,一同走了出来,林婉儿拍了拍范闲,“妹妹好像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这一段时间你都没关注,她晚上经常不回来的,你每天过的浑浑噩噩的,自己妹妹都不记得了。”
“啊?”范闲恍然大悟,这一段时间果然对于范若若疏于照顾,索性他点了点头,“那我去看看她最近在干什么。”
“我看出门时是向北而行。”林婉儿笑道。
范闲嗯了一声,走了出去。
一路向北的行走,过了一会儿漫无目的的范闲就溜达到了海边,身后的高达和王启年都跟了上来,范闲打了个哈欠,看着身旁的二人,“这就是小时候最喜欢来的地方了。”
“听闻城里的人说,大人最喜欢在范府门口啊?”王启年一挑眉,问道。
“门口?”范闲一惊,自己最喜欢来这里散心才是对的,怎么会在范府门口?
“说是到处询问红衣服的人什么时候来,经常在范府的门口看到你,这里就不知道了。”高达说道,“大人小的时候喜欢一名穿红衣服的女子吗?”
范闲捂着额头,那时候是因为奶奶曾经和自己说过,红衣服的人来到儋州城的时候,会将自己带到京都去,所以才会在闲暇的时候来门口等候,并不是自己喜欢去,不过这一传十十传百,传开了,他自己说什么也没有用了,他看着高达,厉声道,“什么红衣服的女子,还女鬼咧!”
看着范闲向海边走去,高达的表情异常吃惊,他缓缓地转头看着王启年,“你听到了吗?大人小时候喜欢……”
“你差不多得了。”王启年懒得搭理他,便径直往前走,可是刚走了两步想了想不对劲,于是又回头看向身后的高达说道,“这件事情不能和别人乱说,听到了吗?”
“当然,此乃监察院绝密!”高达义正言辞道。
范闲并没有着急去找范若若,他不知道从哪儿找起,也不知道该去何处,高达的虎卫暗中跟着范若若已经出了范府,一时半会儿肯定是回复不了的,临走之前的范闲在儋州城范府之中留了记号,若是虎卫来回报信的话,是可以看到这个记号并且寻过来的,所以几人也就是胡乱走走,等着对方的信。
就在范闲溜达在海边的时候,忽然问道,“你们二人见过大海吗?”
“当然!”高达笑道。
王启年也跟着点了点头,“虽然我二人都是京都人士,但是对于大海还是非常了解的。”
“哦,那就好。”范闲从海边拉了一个竹筏过来。
儋州城并不是一个经济集中的大都城,所以这里大部分的民众还是靠捕鱼为生,而且竹筏都会停靠在这片海域,小的时候范闲经常在这里看着,毕竟那些出海的渔民满载而归的样子让人非常的亢奋,范闲也乐在其中,人们并没有什么敌对的心理,所以竹筏都停在岸边,谁要出海谁就用,不存在竹筏是谁的这么一说。
“大人这是……”王启年走了过去,看着范闲纵身一跃跳到了一个竹筏上面,对着二人招了招手。
王启年忽然浑身一个警觉,他回头看着高达,“我刚才说见过大海是在画上,你呢?”
“区区大海,我这不是才见过吗?”高达并没有任何的惧怕,直接昂首挺胸走向了范闲。
王启年在高达的背后比了一个拇指,低声道,“壮士!”
二人跳上了竹筏。
范闲缓缓地划着竹筏向里面行进着,大海之中会有许多的渔民,渔民出海非常的慢,并不是当日出当日归的,如若是收成不好,边吃边钓鱼也可能待个个把月都是有可能的,所以走不远处的海上就能看到一大堆的渔民,范闲这里只是内海,不会到深处。
海的深处不是这样的竹筏能够进去的,是必须要大一些的船只才能过去,所以竹筏是不可能进入太深的海域,现在基本能遇到的人,都是些垂钓打发时间的渔民,渔民看到范闲过来了,当即挥手叫到,“范少爷!”
范闲看了过去是近坊的老张头,他可是自己多年的邻居,后来为了在范府建立西湖,范闲还给了他一笔补偿款,现在的他已经搬离了自己家附近。范闲也笑着打招呼,“喂!老张!”
“范少爷来看你家船吗?在那边!”随着老张的手指看过去,果然不远处就有一艘非常巨大的船只,这船比那普通的渔船要大很多,上下四层夹板,当时记得范老夫人买下这只船的时候,花费了大几百两银子,专门从江南的工匠手中花费了三年时间才打造了出来。
要不是说范老夫人厉害,这几百两银子的船给儋州城和儋州城范府带来的经济可不止几百两了,它对于货运还有商贸沟通的力量,比一般的船只要大得多得多,所以范闲后来听闻这件事情一直怀疑是不是自己娘叶轻眉告诉了奶奶这件事情?所以奶奶才这么干的?
“喂!!范少爷来了!”大声叫喊着的老张头对着一旁的船只喊了好几声,那大船才有人探出头来,这一探头让范闲心中一喜,出来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年少时期让范闲打过一巴掌,后来设计刺杀范闲的周管家!
周管家一脸惊讶的看着范闲!
颤颤巍巍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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