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棚里，林贞拉住要回教学楼的若月，此刻是上课时间，学校里寂静一片，周围都没有人，林贞怒目而视，“冯若月，你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没脸没皮几次三番的说出那样的话？你知不知道害臊啊你！”
说着，林贞重重的在若月额头上戳了一下，那架势宛若她面对的不是自己的女儿，而是犯了什么难以启齿错误的失足少女一样，若月默默的承受着妈妈的怒火，一言不发，时至今日，她对于这些指责，早已被迫习惯了。
“你怎么能说那样的话？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人家都走了你还要追？我辛辛苦苦生你……”林贞看了看周围，车棚在实验楼背后，教室的窗户就在不远处，她压低了声音，仿佛在说什么别人不能听的话一般，“我生你养你，是让你去倒贴，是让你没羞没臊没脸没皮凑上去的？你还当着我的面！冯若月，你贱不贱呐！”
难听的话语如针一般戳进若月的心，若月抬眼看妈妈，不知道她如何能把如此难听的言语用在自己女儿身上，她心里倏然就疼起来，疼得她红了眼眶，“那你生我出来，是为了什么呢？为了一手掌控我的人生，随便决定我的将来，为了打我，骂我，用言语侮辱我，试图达到你精神控制我，打压我的目的，是吗？”
“你！”
林贞瞪着她，不知道她怎么忽然蹦出那么多过分的词汇，“你胡言乱语什么？！什么侮辱，什么控制？我是你妈，我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你好！我打压你什么了？！”
若月红着眼笑起来，“为了你好”，真是她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在你说‘为了我好’之前，你究竟有没有弄清楚，究竟什么才是‘好’？”
林贞皱眉，“冯若月，说话讲良心，我对你不好吗？你说说，你们班哪个同学的妈像我一样，任劳任怨，在家里供着你，什么事都不要你做？谁的妈像我一样，一心一意都放在你身上，绞尽脑汁也只盼着将来你有个光明前途的，啊？！”
“光明……前途。”
若月轻声重复，直直的看向妈妈，“什么是光明前途？”
若月这一问，林贞一时答不上来，“当然是好大学，好工作啊！”
“好大学，好工作，不是为了挣钱，过上有钱人的日子吗？你不是一直觉得有钱就是一切吗？你不是一直都对有钱人趋之若鹜的吗？怎么，是雷穆阳他们家不够有钱？不够让你心悦臣服的？！你应该……”
林贞还是没忍住，甩了若月一巴掌，“钱就是一切，可不是那样的脏钱，臭钱！你是清白人家的姑娘，那小流氓再有钱，我也不能让他就这么糟蹋了你，玷污了我们家！”
若月早已习惯脸上火辣辣的疼，她不在意的抬手捋了捋耳边被打算的碎发，“呵。玷污我们家？我们家有什么好玷污的？你不是一直都觉得爸爸窝囊吗？你不是一直都看不起自己，也看不起我们家，总觉得我们家低人一等，所以才处处在外要面子吗？难道，话不都是你说的？”
林贞看着若月，气得说不出话来，她竟然都不知道，过去那个内向安静的女儿，究竟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伶牙俐齿的！
她想到自己日复一日的付出，心心念念只盼若月好，若月却还这样说她，她的眼眶忍不住也红了，她有一瞬间的茫然和疑惑，不知道自己该拿眼前这个再也不听话的女儿怎么办，她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可她却无比希望一切都回到高中前，哪怕若月不爱说话，不爱跟同学交流，当不好班委，可至少，那时候的她，还是自己熟悉的那个她。
她心痛的捏紧了自行车头，无奈的咽下了心里的气，“我最后再跟你说一遍，好好上课，好好学习，像过去一样，放学我来接你，你要是再出什么幺蛾子，没有你的好果子吃！”
她快速的开了锁推着车离去，转身之后，委屈的眼泪忍不住掉下来，她觉得似乎哪里出了错，可她又找不到，她只能按照固有思维去坚持自己要做的，别人的人生是什么样子，她没有见过，她只知道，她自己的人生，也是这么过来的。
也是这么事事全凭家长做主，自己只能被动接受着过来的。
她儿时也试着所谓的“沟通”过，她也说过，她想上学，可最终，她还是丢下了自己最爱的学业，去到了工地。
“沟通”二字，于她的人生是无效的，在对若月的教育里，她也没有必要在这件无效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豪华的轿车在路上行驶，雷东徽看着窗外出神，脑海里都是若月关切的脸，那样的眼神，那样的急切，在他的人生里也曾出现过，他也曾那么纯粹的，去爱过一个人，被一个人爱过，他也曾那么努力的，只为了那一个人的将来而努力过，那时的他也曾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他都要和她一起走到人生的终点，可他，失败了。
不会有谁比他，更理解雷穆阳和冯若月了。
可理解，有什么用呢？人生，满是意外，没有人能阻止意外到来，人们能做的，也只有盲目的预防而已。
心里烦闷，他叹了口气，看了看正前方的路，对着司机开口，“掉个头，往城南去吧。”
“好的，老板。”司机想了想，“我们是去赵欣姐的饭馆吗？”
“嗯。”
“好的。”
车在路口停下，赵欣的饭馆在小巷深处，车开不进去，雷东徽下了车，嘱咐司机先回公司，他往小巷里走去。
时间还早，他来到门口的时候，赵欣刚开门，依旧是一身利落的紧身t恤牛仔裤，勾勒出她满是风韵的身材，雷东徽见她独自提着一大袋食材往饭馆里走，赶紧上前接过，赵欣回头看，见是雷东徽，满脸是笑，“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啊？！”
雷东徽皱眉，“就不能选个开阔的地方吗？这巷子又深，送货的车又进不来，你又要买那么多，再不济，你请个帮手不行吗？！”
“嗨，我这儿小，做生意也随缘，请帮工，我也养不起啊！”
赵欣笑着拍拍手上的灰，满意的看着西装革履的雷东徽帮她把食材提进厨房，雷东徽出来看了她一眼，在角落的位置坐下，“我一会儿回去就给你招两个帮工，天天这么提，人都累死了！”
“切！”赵欣来到他面前坐下，不在意的别过脸，“你啊，就是好日子过久了，不记得当初我们什么样了吧？！更苦的日子都过过，这算什么的啊！”
雷东徽皱眉，“这不是条件好了吗，干什么硬要吃苦？！”
赵欣笑着点了根烟，唇边两个小梨涡若隐若现，也丢了根烟给雷东徽，瞪了他一眼，“那是你不是我！”
雷东徽接过她递过来的烟，她拿着烟凑过来要和他怼在一处，雷东徽往后缩了缩，“干嘛呀，多大人了，还玩年轻时候的把戏！”
“没劲！”
赵欣白了雷东徽一眼，坐回自己位置，“大半年不见，今天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雷东徽垂下眼，吸了口烟，“忙。”
“我知道啊，大老板嘛，一秒钟几百万上下，我懂的！”
“阴阳怪气干什么，这不是来了嘛！”
赵欣皱了皱鼻子，别过头不理他，“你都没有你儿子好玩！”
雷东徽拿烟的手顿了顿，“他来过了？”
“嗯，去年，冬天，带着个可秀气的小姑娘。”
“可秀气的小姑娘？”
“嗯。”赵欣点头，想起冯若月，“叫什么月的，说是同学，长得就很像过去你们家那个小女孩儿，刚开始我还以为就是她呢，我还以为她回来了，你儿子对人家，垂涎三尺！”
雷东徽微愣，没想到，雷穆阳竟然还带冯若月来过这里，可见，自那时起，冯若月就已经在他心里了。
他叹了口气，默不作声的抽烟，赵欣看了他一眼，“干什么啊？故作深沉的，孩子大了，谈恋爱是好事，你管不住他，但我觉得那个女孩子能。”
说起冯若月，赵欣的喜欢溢于言表，“她就可像我们小时候那种……那种学校里，可望不可及的女神，你明白吗？”
雷东徽不解的皱眉，“女神？”
“不是，不是你心里那种！是女生眼里那种女神，长得又好看，又秀气，白白净净的，眼神清澈，说话柔声细语，成绩又好，唉……雷穆阳可真是修了八辈子才能遇到那样的女孩儿！你还不得告诉他，珍惜着点儿，人家能看上他，是他的福气！”
赵欣这么一说，雷东徽心里更闷了，他急躁的掐了烟，“喝两口吧。”
赵欣愣了愣，“现在？”
“嗯。”
“大清早的？”
“马上中午了。”
雷东徽皱眉，“喝不喝？”
赵欣也皱眉，“烦死了，早知道我今天就不进那么多货了！”
她说着，起身关了门，雷东徽不解，她回身看他一眼，“看什么呀，你不是要喝吗？这一喝，生意还怎么做啊？”
雷东徽别过头，无奈的笑。
推杯换盏，酒过三巡，雷东徽心里烦闷，一杯接一杯，平日里他喝酒多是应酬，唯有跟赵欣在一起喝酒才是放松和消遣，这精神一放松，酒量也浅薄起来，没有几杯便微醺了。
想到雷穆阳和冯若月，他拿着酒杯笑起来，“你说那浑小子，是使了什么坏招才招上那么好的女孩儿啊？”
赵欣两颊微红，翻了个白眼，“哪有这么说自家儿子的，切！说人是浑小子，你当初不浑吗？除了黄赌毒，你说你什么浑事没干过？我看人雷穆阳挺好的，打个架怎么了，男孩子在一处，血气方刚的，不都是说着说着就动手了吗，你小时候哪次动手是深仇大恨啊？怎么光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嘶——”雷东徽皱着眉笑，“你说的话怎么跟他说的一样啊？你怕不是被他收买了！”
“无聊！一大把年纪了，这样的道理都想不明白，谁还没年轻过啊，你有雷穆阳大的时候什么样子，你忘了？！说人家，也不看看自己当初能好到哪里去！”
赵欣喝了口酒，雷东徽抬眼看她，“你倒是宽容，那么多年了，也不见你找个伴，生个孩子！”
“我……”
赵欣看着他，两颊倏然就红了，有些慌乱的别开目光，“我生什么啊，我自己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不舒服吗？干什么自找烦恼！”
雷东徽有些微晕，也看不出来赵欣的不自然，他饶有兴趣的凑到她面前，“那么多年，你自己过，不孤独吗？”
赵欣看了他一眼，把玩着手里的空杯，“我习惯了。”
雷东徽垂下眼，点了点头，也把玩着手里的空杯，“可为什么……那么多年了，我还是不习惯呢？”他叹了口气，“我明明应该……早就习惯了才对啊，可为什么，夜深人静的时候，看见雷穆阳和冯若月的时候，我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想到过去呢？”
赵欣一愣，回头看他，他的目光看向手里的空杯，却深远得仿佛看进了过去，他的眼眶泛起薄红，她许久都没有疼痛过的心，再一次隐隐作痛起来。
说着，林贞重重的在若月额头上戳了一下，那架势宛若她面对的不是自己的女儿，而是犯了什么难以启齿错误的失足少女一样，若月默默的承受着妈妈的怒火，一言不发，时至今日，她对于这些指责，早已被迫习惯了。
“你怎么能说那样的话？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人家都走了你还要追？我辛辛苦苦生你……”林贞看了看周围，车棚在实验楼背后，教室的窗户就在不远处，她压低了声音，仿佛在说什么别人不能听的话一般，“我生你养你，是让你去倒贴，是让你没羞没臊没脸没皮凑上去的？你还当着我的面！冯若月，你贱不贱呐！”
难听的话语如针一般戳进若月的心，若月抬眼看妈妈，不知道她如何能把如此难听的言语用在自己女儿身上，她心里倏然就疼起来，疼得她红了眼眶，“那你生我出来，是为了什么呢？为了一手掌控我的人生，随便决定我的将来，为了打我，骂我，用言语侮辱我，试图达到你精神控制我，打压我的目的，是吗？”
“你！”
林贞瞪着她，不知道她怎么忽然蹦出那么多过分的词汇，“你胡言乱语什么？！什么侮辱，什么控制？我是你妈，我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你好！我打压你什么了？！”
若月红着眼笑起来，“为了你好”，真是她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在你说‘为了我好’之前，你究竟有没有弄清楚，究竟什么才是‘好’？”
林贞皱眉，“冯若月，说话讲良心，我对你不好吗？你说说，你们班哪个同学的妈像我一样，任劳任怨，在家里供着你，什么事都不要你做？谁的妈像我一样，一心一意都放在你身上，绞尽脑汁也只盼着将来你有个光明前途的，啊？！”
“光明……前途。”
若月轻声重复，直直的看向妈妈，“什么是光明前途？”
若月这一问，林贞一时答不上来，“当然是好大学，好工作啊！”
“好大学，好工作，不是为了挣钱，过上有钱人的日子吗？你不是一直觉得有钱就是一切吗？你不是一直都对有钱人趋之若鹜的吗？怎么，是雷穆阳他们家不够有钱？不够让你心悦臣服的？！你应该……”
林贞还是没忍住，甩了若月一巴掌，“钱就是一切，可不是那样的脏钱，臭钱！你是清白人家的姑娘，那小流氓再有钱，我也不能让他就这么糟蹋了你，玷污了我们家！”
若月早已习惯脸上火辣辣的疼，她不在意的抬手捋了捋耳边被打算的碎发，“呵。玷污我们家？我们家有什么好玷污的？你不是一直都觉得爸爸窝囊吗？你不是一直都看不起自己，也看不起我们家，总觉得我们家低人一等，所以才处处在外要面子吗？难道，话不都是你说的？”
林贞看着若月，气得说不出话来，她竟然都不知道，过去那个内向安静的女儿，究竟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伶牙俐齿的！
她想到自己日复一日的付出，心心念念只盼若月好，若月却还这样说她，她的眼眶忍不住也红了，她有一瞬间的茫然和疑惑，不知道自己该拿眼前这个再也不听话的女儿怎么办，她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可她却无比希望一切都回到高中前，哪怕若月不爱说话，不爱跟同学交流，当不好班委，可至少，那时候的她，还是自己熟悉的那个她。
她心痛的捏紧了自行车头，无奈的咽下了心里的气，“我最后再跟你说一遍，好好上课，好好学习，像过去一样，放学我来接你，你要是再出什么幺蛾子，没有你的好果子吃！”
她快速的开了锁推着车离去，转身之后，委屈的眼泪忍不住掉下来，她觉得似乎哪里出了错，可她又找不到，她只能按照固有思维去坚持自己要做的，别人的人生是什么样子，她没有见过，她只知道，她自己的人生，也是这么过来的。
也是这么事事全凭家长做主，自己只能被动接受着过来的。
她儿时也试着所谓的“沟通”过，她也说过，她想上学，可最终，她还是丢下了自己最爱的学业，去到了工地。
“沟通”二字，于她的人生是无效的，在对若月的教育里，她也没有必要在这件无效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豪华的轿车在路上行驶，雷东徽看着窗外出神，脑海里都是若月关切的脸，那样的眼神，那样的急切，在他的人生里也曾出现过，他也曾那么纯粹的，去爱过一个人，被一个人爱过，他也曾那么努力的，只为了那一个人的将来而努力过，那时的他也曾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他都要和她一起走到人生的终点，可他，失败了。
不会有谁比他，更理解雷穆阳和冯若月了。
可理解，有什么用呢？人生，满是意外，没有人能阻止意外到来，人们能做的，也只有盲目的预防而已。
心里烦闷，他叹了口气，看了看正前方的路，对着司机开口，“掉个头，往城南去吧。”
“好的，老板。”司机想了想，“我们是去赵欣姐的饭馆吗？”
“嗯。”
“好的。”
车在路口停下，赵欣的饭馆在小巷深处，车开不进去，雷东徽下了车，嘱咐司机先回公司，他往小巷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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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东徽皱眉，“就不能选个开阔的地方吗？这巷子又深，送货的车又进不来，你又要买那么多，再不济，你请个帮手不行吗？！”
“嗨，我这儿小，做生意也随缘，请帮工，我也养不起啊！”
赵欣笑着拍拍手上的灰，满意的看着西装革履的雷东徽帮她把食材提进厨房，雷东徽出来看了她一眼，在角落的位置坐下，“我一会儿回去就给你招两个帮工，天天这么提，人都累死了！”
“切！”赵欣来到他面前坐下，不在意的别过脸，“你啊，就是好日子过久了，不记得当初我们什么样了吧？！更苦的日子都过过，这算什么的啊！”
雷东徽皱眉，“这不是条件好了吗，干什么硬要吃苦？！”
赵欣笑着点了根烟，唇边两个小梨涡若隐若现，也丢了根烟给雷东徽，瞪了他一眼，“那是你不是我！”
雷东徽接过她递过来的烟，她拿着烟凑过来要和他怼在一处，雷东徽往后缩了缩，“干嘛呀，多大人了，还玩年轻时候的把戏！”
“没劲！”
赵欣白了雷东徽一眼，坐回自己位置，“大半年不见，今天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雷东徽垂下眼，吸了口烟，“忙。”
“我知道啊，大老板嘛，一秒钟几百万上下，我懂的！”
“阴阳怪气干什么，这不是来了嘛！”
赵欣皱了皱鼻子，别过头不理他，“你都没有你儿子好玩！”
雷东徽拿烟的手顿了顿，“他来过了？”
“嗯，去年，冬天，带着个可秀气的小姑娘。”
“可秀气的小姑娘？”
“嗯。”赵欣点头，想起冯若月，“叫什么月的，说是同学，长得就很像过去你们家那个小女孩儿，刚开始我还以为就是她呢，我还以为她回来了，你儿子对人家，垂涎三尺！”
雷东徽微愣，没想到，雷穆阳竟然还带冯若月来过这里，可见，自那时起，冯若月就已经在他心里了。
他叹了口气，默不作声的抽烟，赵欣看了他一眼，“干什么啊？故作深沉的，孩子大了，谈恋爱是好事，你管不住他，但我觉得那个女孩子能。”
说起冯若月，赵欣的喜欢溢于言表，“她就可像我们小时候那种……那种学校里，可望不可及的女神，你明白吗？”
雷东徽不解的皱眉，“女神？”
“不是，不是你心里那种！是女生眼里那种女神，长得又好看，又秀气，白白净净的，眼神清澈，说话柔声细语，成绩又好，唉……雷穆阳可真是修了八辈子才能遇到那样的女孩儿！你还不得告诉他，珍惜着点儿，人家能看上他，是他的福气！”
赵欣这么一说，雷东徽心里更闷了，他急躁的掐了烟，“喝两口吧。”
赵欣愣了愣，“现在？”
“嗯。”
“大清早的？”
“马上中午了。”
雷东徽皱眉，“喝不喝？”
赵欣也皱眉，“烦死了，早知道我今天就不进那么多货了！”
她说着，起身关了门，雷东徽不解，她回身看他一眼，“看什么呀，你不是要喝吗？这一喝，生意还怎么做啊？”
雷东徽别过头，无奈的笑。
推杯换盏，酒过三巡，雷东徽心里烦闷，一杯接一杯，平日里他喝酒多是应酬，唯有跟赵欣在一起喝酒才是放松和消遣，这精神一放松，酒量也浅薄起来，没有几杯便微醺了。
想到雷穆阳和冯若月，他拿着酒杯笑起来，“你说那浑小子，是使了什么坏招才招上那么好的女孩儿啊？”
赵欣两颊微红，翻了个白眼，“哪有这么说自家儿子的，切！说人是浑小子，你当初不浑吗？除了黄赌毒，你说你什么浑事没干过？我看人雷穆阳挺好的，打个架怎么了，男孩子在一处，血气方刚的，不都是说着说着就动手了吗，你小时候哪次动手是深仇大恨啊？怎么光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嘶——”雷东徽皱着眉笑，“你说的话怎么跟他说的一样啊？你怕不是被他收买了！”
“无聊！一大把年纪了，这样的道理都想不明白，谁还没年轻过啊，你有雷穆阳大的时候什么样子，你忘了？！说人家，也不看看自己当初能好到哪里去！”
赵欣喝了口酒，雷东徽抬眼看她，“你倒是宽容，那么多年了，也不见你找个伴，生个孩子！”
“我……”
赵欣看着他，两颊倏然就红了，有些慌乱的别开目光，“我生什么啊，我自己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不舒服吗？干什么自找烦恼！”
雷东徽有些微晕，也看不出来赵欣的不自然，他饶有兴趣的凑到她面前，“那么多年，你自己过，不孤独吗？”
赵欣看了他一眼，把玩着手里的空杯，“我习惯了。”
雷东徽垂下眼，点了点头，也把玩着手里的空杯，“可为什么……那么多年了，我还是不习惯呢？”他叹了口气，“我明明应该……早就习惯了才对啊，可为什么，夜深人静的时候，看见雷穆阳和冯若月的时候，我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想到过去呢？”
赵欣一愣，回头看他，他的目光看向手里的空杯，却深远得仿佛看进了过去，他的眼眶泛起薄红，她许久都没有疼痛过的心，再一次隐隐作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