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穆阳的房间重新装修以后是主卧,他们重新做了定制家具,床垫下午也送来了,若月本想看看文件,可和妈妈这一吵也没有什么心情,从搬上来的箱子里拿出新买的床单枕头铺上,烦躁的躺上床。
楼下不时传来沉闷的响动,提醒她妈妈还在,她在床上辗转反侧,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样的情况,学过的知识,积累的经验好像在这一刻都放了空,任何道理在这份割舍不掉的亲情面前都成了一团乱,她索性拉起被子捂住头,不想思考也不想面对。
等若月在床上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她看着窗外明亮的月光缓了缓神,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楼下已经听不见什么声响了,她起身出门下楼,开了灯,整个客厅都焕然一新,每一个角落都纤尘不染,新买来的物件已经摆上了桌面,甚至连地板都光可鉴人,装东西的纸箱已经被拿走了,一起拿走的,还有之前垃圾桶里的零散垃圾。
她来到客厅里坐下,拿出手机看了看,已经是凌晨两点了,这客厅里又是打扫又是摆东西又是收拾,妈妈怕是刚走不久。
心里涌上内疚,她点开微信,打开妈妈的聊天框,妈妈什么话也没留下,她想说点什么,可手指悬在键盘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又关掉屏幕,放下手机。
她想起小时候的事,妈妈对她的言辞总是严厉的,她不准她吃对身体不好的零食,不准她跟成绩不好的同学玩,不准她太外向,到最后,也不准她太内向,可妈妈在生活上,却又总是关心她的,她从小到大没有洗过一个碗,没有洗过一件衣服,如果不是独自去上海读大学,她甚至觉得自己一丁点自理能力都不具备。
她不理解这样的家庭关系,亲子关系。
她不明白妈妈为什么总是沉溺在一种为了家庭和儿女独自付出的自我感动中无法自拔,她对她好,从不明说,也不让她知道,总是让她自己去摸索去体会,却把最直观的严厉留给她。
过去,她年纪小,没有经历过生活,所以她想不通,走出不来,只能决绝的举起那把美工刀,可如今,她长大了,她明白人生的些许道理,可面对这样的家庭关系,依旧束手无策。
亲情,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亲情应该是坚韧的,温暖的,让爱直观的呈现,平等的沟通,尊重的做出每一个共同的决定,如此,亲情才能成为最壮实的臂膀,最温暖的港湾,最浓密的羁绊,最深切的牵挂啊。
原生家庭,是一生的起点,也是心底最深的归宿,是每个人心灵最后一片没有侵扰的净土,如果连原生家庭都充满了误解和矛盾,我们又应该用什么去抵御这一生的惊涛骇浪呢。
她靠在沙发背上,天花板上绚丽的灯光刺得她红了眼眶,她起身上了楼,关掉了客厅的灯。
回到房间,杂物还堆在一旁,她睡了个黄昏觉,这会也不困了,想收拾一下东西,目光瞥见床头柜上的旧文件袋,她打开台灯,拆开了文件袋。
文件袋里的文件很杂,都是一些国外福利机构的宣传资料,都是传真件,她翻着看了一下,这些领养机构几乎都是欧洲的,她也不太明白雷叔叔为什么要收集这些资料,直到她翻到中间的几份资料,那是一家英国的福利机构,有几封来往的传真,大致是咨询的内容,还有一些表格,有一份是回传确认件,她看见了表格里填的名字。
qinglin,8岁,女孩,于三年前被领养。
而这封回传件,确认的就是要把这个女孩送到这个领养机构,签字的人……
是李俊。
若月看了看文件,右下角有电话,她算了算时差,现在是凌晨三点,那英国应该是下午七点左右,她拿起电话拨打了那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说着英文的女声在听筒里出现,“你好,福利之家。”
“你好,我想咨询一下,在2000年,您这边是否接收了一名来自中国,叫做‘qinglin’的女童?”
“请问您是哪位?”
“啊,我是当时这名女童监护人的朋友,女童的监护人叫做李俊。”
“您需要提供监护人确认的授权文件我们才可以帮你调取档案。”
“可是,当时的监护人出了意外不幸身亡了。”
“那抱歉,我们无法帮你调取档案。”
若月有些失望,“啊……好的,再见。”
她挂了电话,又翻了翻其他的文件,除了她手上的这几份,其他都没什么用,但看得出来,那时候李叔咨询了很多家国外的福利机构,意图就是为了把这个女孩送走,可为什么要把这个女孩送走,这个女孩又是谁?
这个女孩是1992年2月出生的,比她、雷穆阳和李学恺大一岁,她当时好像从没有听雷穆阳或者李学恺提起过李学恺还有个收养的姐姐,可如果是李叔家收养的孩子,为什么这些资料会在雷叔叔搬家遗留下来的资料里呢?
她疑惑的拿起手机想问问雷穆阳,看了看时间又放下了,或许等天亮,她可以直接去问问李学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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