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月上了游艇,这艘游艇豪华得超出她的想象,温泉泳池一应俱全,还能按摩做spa,自助餐厅比五星级酒店的菜品还丰盛,甲板上甚至还有停机坪。
游艇上有佣人,有按摩技师,甚至还有医生,如果不是他们都随身配枪,她大概会觉得自己穿越了,穿越到了某个霸总小说里,成了什么上流社会的宠儿。
可那天响在耳边的枪声却夜夜都在提醒她,她究竟陷入了怎样的囹圄。
医生为她做了检查,告诉她孩子一切都好,她又可喜又可悲,喜悦的是那个b超医生说的对,她的孩子不会轻易的离开她。
悲哀的是这一去,不知道即将到达怎样的终点,也不知,她和孩子,会面对怎样的未来。
仇阅的狠戾和变态,一次次刷新她的认知,她以为他忌惮蔺青,可他几乎轻而易举的扭断她的脖子,她以为他行事没有那么缜密,或许她可以找到机会逃走,可他一丁点缝隙都没有留给她。
她不得不承认,她低估了仇阅,低估了这个犯罪集团,她全然没有认清自己面对的是怎样的敌人,她一败涂地。
除了被牵着鼻子走,她没有一丁点挣扎和反抗的机会。
她见识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黑暗和深渊,过去那些她以为困住自己的束缚,根本不值一提。
可更让她恐惧的,是没有希望的明天。
洗完了澡,她站在豪华浴室的镜子前,她定定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濒临崩溃的情绪让她脑子里冒出许多奇怪想法,她想砸掉面前的镜子,毁掉这里的一切,她想豁出去不论生死的和仇阅干一架,哪怕和他一起葬身大海都好,她还拿着镜前小盒子里的剃刀看了很久,思索着这把小刀是否可以切断她的颈动脉,能不能给她一个痛快。
可这一切念头,都在她的目光触及小腹的时候终止了。
她想起雷穆阳在视频里激动的眼泪,她想起他掉着眼泪说,“谢谢你给我一个完整的家”,她低下头,成串的眼泪止不住。
这是他们的孩子,他们的未来,他身上凝结着他们所有的爱和期望,他是他们过去那些遗憾的终结,是他们曾走过那些痛苦和挣扎的证明,她……
不能让他还没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成为遗憾。
她丢掉手里的剃刀,抹掉眼泪,认真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再一次告诉自己要冷静,她细细的把从被绑架那天到今天的事想了一遍,在心里制定了个作战计划。
仇阅说的是对的,这头一步,就是她不能崩溃,不能被恐惧摧毁,更不能被仇阅摧毁。
换了游艇之后的三天,游艇都在海面上航行,阿武依旧寸步不离的跟着若月,可他却明显的觉得冯若月不太对劲了。
她不再无聊,不再自言自语的和他搭话,她该吃就吃,该睡就睡,不吃不睡的时候就去做按摩,她让医生给她开了安神的药,短短三天,她跟变了个人一样精神,她甚至在午饭过后,还会出去甲板上,和仇阅一起晒晒太阳。
仇阅在甲板上看见若月的时候有些意外,她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坐下来,戴着帽子仰靠着晒太阳,像是来度假一样惬意,他笑着晃了晃手里的酒杯,喝了口红酒,重复了那句说了很多次的话,“你真迷人,看起来下次我要好好想想,究竟怎么才能让你继续崩溃了。”
若月拿下盖住脸的帽子,看着他像是看着个陌生朋友,“不如我们聊聊天吧。”
仇阅挑眉,优雅的示意她继续说,她看向波光粼粼的海面,“或许你可以告诉我这里是哪里,还有几天我们才到岸换乘。”
“再有两天,我们会到帕劳,也许你会想要潜水?帕劳很漂亮。”他的目光下移了一些,假装忽然想起,“我忘了,你还怀着孕,多碍事,不如拿掉他,船上有医生。”
若月如今已经不太会惊讶他说出怎样恶毒的话了,她面无表情,继续刚才的话题,“然后继续去印尼?斯里兰卡?伊朗?”
“不,我们换乘直升机,那样比较快,可以早一点回家。”
若月没说话,细细的思考他话里的信息,他如此频繁的换乘交通工具,无非就是想快一点到终点,这样做的原因只能证明一件事,就是他们的行踪暴露了,雷穆阳在找她,速度如此之快,一定是寻求了警方的帮助,那么,她只要保证自己自身安全,或许就能等到救援。
“别那么天真,你以为金新月能屹立不倒那么多年,是警察不作为吗?到了那里之后你就会明白,他们不是不作为,而是……无法作为,所以,打消心里的念头,仔细想想墓碑上刻什么字吧,如果你求求我,或许我会成全你。”
他用淡然的语气说着冰冷的话,刺痛着若月的心,若月一再提醒自己,不要被他的话影响,不要失去信心,可她还是忍不住咬了咬牙,攥紧了手,他笑起来,“你真好看。”
她把头别向一边,深呼吸了好几次才让自己涌动的情绪平复下来,“那么,跟我聊聊你们的过去吧。”
仇阅抬着酒杯的手顿了顿,看向她的目光如冰冷的剑,“你的记性真差。”
“你享受的不就是这个吗?多给你一次伤害我,试图摧毁我的机会,你不是应该兴奋吗?”
仇阅微微眯眼,若月毫不避让,哪怕她的心跳已经不可抑制的加快,她也没有挪开目光。
他嘴角勾了笑,重新开始喝酒,“你真聪明,我很好奇,这对你来说究竟是福还是祸。”
若月垂下眼掩饰住自己的紧张,“所以,黎琴就是蔺青,对吗?”
“这个问题,她想当面回答你。”
“十年前……所有事都和你们有关,对吗?给雷穆阳塞毒品,李叔出事,雷叔叔出事。”
仇阅顿时就兴奋起来,“事实上,这中间有个替死鬼。”
若月倏然就咬紧了牙,仇阅的喜悦显而易见,“那辆车要撞死的人,不是那个老头……而是他儿子,他只是恰好冲了出来,当了他儿子的替死鬼。”
若月瞪大了眼,“你……说什么?”
看见若月的情绪波动,仇阅越发高兴了,“我算好了那两个小子从巷子里冲出来的时间,如果不是恰好碰到那个老头,死的人,就会是他儿子。”
若月一再提醒自己不能动怒,不能生气,此刻的情况很危险,可她还是难以克制的浑身颤抖起来,她咬牙切齿,“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他们跟你们究竟有什么过节?!”
仇阅不在意的挑眉,“这个问题,我们到了家之后你就能知道答案,或许你还想知道别的?比如……雷东徽是怎么死的,他死前说了什么话,他是怎样跪在我脚边求我的……你等等,我有视频,我找给你看。”
他拿出手机,像个激动的孩子要分享自己傲人的成就,若月却只觉得全身发软,她强撑着身体站起来,缓缓的转身走向房间,每一步都要用尽了全力才能踩稳。
她一度怀疑自己可能会当场晕厥,然后摔下船,溺死在这一片汪洋里。
事实上,如果没有肚子里这个孩子,她兴许现在就会跳下去。
她没有办法再跟这样的恶魔待一分一秒,她没有办法强撑着不崩溃,她想告诉他,他成功了,她被摧毁得彻彻底底,完完全全,她甚至想成为他,然后杀了他,用最残忍的方式!
回到房间,她扑在床上嚎啕大哭,她知道他没有撒谎,他能想象当时雷叔叔有多绝望,也能想象雷叔叔一定会跪在他面前求他,因为……
雷叔叔还有雷穆阳,为了雷穆阳,他不能死。
可他们却无情的害了他,让雷叔叔说不出最后的话,让雷穆阳家破人亡,让那个破碎的新年成为雷穆阳心上永远好不掉的伤口。
蔺青在惩罚雷穆阳,惩罚他没有遵守誓约,惩罚他……
把她推下了深渊,而自己,还留在能够寻找光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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