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新月的豪宅里,蔺青在吧台边一杯又一杯的喝酒,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仇阅上了楼,见她衣衫不整,他疑惑的来到她身边拿掉她的酒杯,“怎么了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我听说你生气了?”
蔺青一言不发的要抢酒杯,仇阅把酒杯拿开,她瞪了他一眼,“拿来!”
仇阅看了看她露在外面的肩,帮她拉了一下,也拉不好,满是狰狞的皮肤暴露在他面前,让他隐隐的心疼,“为什么生气?因为那些过去的事?”
蔺青不说话,也抢不到酒杯,索性又重新拿了个酒杯,继续喝酒,仇阅再一次拿走她的酒杯,她忽然就从吧台边拿了手枪对准他的脑门,他一愣,在她上膛时挡开了她的手,“啪啪啪”的枪声毫不犹豫的在他耳边响起,远处的玻璃噼里啪啦的碎裂,他用力打掉她手里的枪抱住她,“干什么?!疯了!连我都要打?!”
“走开!”
“我不走!”
她在他怀里胡乱挣扎,扯掉了他的衬衣扣子,露出他胸前的皮肤,和她肩上的一样狰狞,眼泪难以克制的涌上来,她伸手还要拿枪,他拉下她的手抱住,“你他妈给我冷静点!”
“你放开!”
“我不放!”
蔺青说不听,又挣不开,心里满腔的愁绪无处发泄,拉下他的衬衣垫起脚尖,对着他的肩膀就咬,仇阅吃疼,皱起眉头,手却没有放开半分,直到她微微松了口,他苦笑,“还是要用这种方式才能冷静下来?”
蔺青放开了他,他肩上印了个深深的牙印,有几处还渗出了丝丝的血,在牙印之下的同一个位置,都是好不掉的陈旧性伤疤。
那些伤疤,都是她咬的。
过去,在那个家里,他们的日子过得并不好,那对看起来和善的夫妻并不是真的因为爱才领养他们,他们暴躁易怒,怒骂殴打是家常便饭,他们领养他们,只是想要为家里添几个不用支付薪资的佣人,所以他们领养的弃儿,要么是黄种人,要么,是非洲人。
对种族的歧视,深深的篆刻在了他们的基因里。
可如果只是端茶递水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让蔺青恐惧的,是那个男主人在她一天天长大后看她的目光。
那样的目光,她太熟悉了,那是她心底最深的恐惧,每当看见那样的目光,她都想立刻拿起刀,深深的捅进那人的心脏。
可她做不到,她年纪太小了,等待悲剧降临的恐惧日复一日的侵蚀着她的心,想要毁灭他人的愿望实现不了,她只能把矛头对准自己。
她无数次拿起刀,想毁掉自己那张清秀的脸,想割断自己的动脉,想永远和这个肮脏的世界告别,可仇阅,总会抱住她,让她把满腔的怒意都发泄在他身上。
她总挑同一处地方咬,他也总是告诉她,“活着吧,再痛苦也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让那些该受到惩罚的人受到惩罚,只有活着才能让他们付出代价,所以,再痛苦,也活着吧。”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她才知道,饱受恐惧困扰的不止她一个人,仇阅刚来到这个家的时候,也受到了同样的侵扰。
仇恨让他们握紧了手,也湮灭了他们的心,她只能在恐惧里一天天熬下去,终于在来到这个家两年之后,等到了机会,她的估计没有错,那个男主人,在一个夜里,摸进了她的房间,她也终于颤抖着手,把藏在枕头底下许久的水果刀,深深的插进了他的心脏。
她终于感受到了报复的快感,鲜血的味道让她着迷,一发不可收拾,她甚至试图肢解他的尸体,可水果刀太小也太钝了,她没有成功。
那个爱打小报告的女孩先发现了这一切,她叫嚷着冲出了房间,紧接着,女主人也发现了,好在还有仇阅,他制止了她们,把她们捆在了一起。
为了毁灭证据不成为通缉犯,为了逃出生天开始新的人生,他们只能不顾她们求饶的惨叫放了那场火,而那些狰狞的皮肤,是他们为了留下已死亡的证据付出的代价。
他们忍受着灼伤的疼痛,奄奄一息的从火场里逃了出来,他们用提前偷来的钱做了整容,开始了他们新的人生,他们发誓,他们要用最极端的方式向这个世界报复,可今天,冯若月,却用欺骗的方式,让她动摇了。
她靠在仇阅胸前,看着那些狰狞的皮肤,眼泪忍不住的落下,仇阅自然也感受得到她的目光,他抱紧了她,“你要是不喜欢,我们明天就去做手术。”
“做手术又怎么样,去掉又怎么样?去掉,那些过去就不存在了吗?那些伤口就能愈合了吗?”
我的妈妈,她就能在那样的时刻,转过身来救我了吗?
我最痛恨的不是这个肮脏的世界,而是妈妈明知正在发生什么却背过了身,对她的恐惧和尖叫不闻不问的身影啊!
她愤恨的攥紧了他的衣角,“我愤怒的不是冯若月,而是在这一切之后,经历了那么多绝望之后,我竟然还是动摇了,我竟然还抱着一丝侥幸,想要相信她说的是真的……我愤怒的是我自己,竟然还对所谓的亲情抱有一丝希望!”
仇阅抱紧了她,往事也袭上心头,默默的红了眼眶,他轻拍着她的背,“都过去了,青儿,你知道的,都过去了,没有人再能伤害我们,你要是不高兴,我们就杀了她。”
冰冷的理智重新回到蔺青脑子里,连记忆里雷穆阳的笑也成了虚情假意,她摇了摇头,“不……我不杀她,我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要雷穆阳像他无情的父亲一样,跪在我的脚边向我忏悔!”
仇阅点头,“好,你高兴就好。”
你高兴就好,青儿,渴望亲情的不止你一个,被亲人背弃的也不是只有你。
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不管做什么,只要你高兴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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