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曲一离开之后,池玉沉默了许久,忽然走上前抱住了玄陌的腰,他声音低低的唤了他一声。
“玄陌。”
玄陌伸手回抱住了池玉,应道:“嗯?”
池玉此时的心情有些沉重,“当初如果不是云灯解了我身上的毒,我也许……”
听着他的话,玄陌双眸一暗,忙开口打断了他,“没有如果,那都是已经过去的事情了,现在我们不是很幸福吗?”
“可是云灯他……”池玉的声音顿了一下,再开口的声音听着有些无奈,“他救了我,可现在他有了事情,我却无能为力。”
云灯此生救了那么多的人,为何他自己却偏偏……
玄陌拍了拍池玉的肩,温声安抚道:“云灯的医术如何你我皆心中有数,曲一方才也说了,他一定会醒过来的,放心吧,会没事的。”
池玉紧了紧抱着玄陌的双臂,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没错,会没事的。
他也相信云灯……
……
几日之后。
皇宫之中的玄青离正在处理公务,守门的太监却匆匆赶进来禀报。
“皇上,陌王殿下求见。”
闻言,玄青离批阅奏折的动作顿了一下,眸底闪过了一抹诧异之色。
自从上次将军府的事情之后,除了一些必要的场合之外,他和玄陌已经很少再见面了。
以前他为了在外人的面前和玄陌营造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闲来无事的时候便会召他进宫里坐一坐。
然而现在,就算他专门拟一道圣旨让他进宫,恐怕他也不一定会遵旨。
玄青离是真的没想到,玄陌居然会主动进宫来见他。
犹豫了一下,他将手中拿着的笔放下,朝着下方的太监吩咐道:“让他进来吧。”
太监应了一声,躬身退了出去,将御书房外的玄陌迎了进来。
“陌王殿下请进。”
玄陌并未多言,抬脚步入了眼前的御书房。
玄青离屏退了御书房里的所有下人,垂眸看着下方的他,他沉声问道:“朕听说,你最近经常宿在池玉的郡公府里?你知道京都之中已经有不少人都开始对此有所怀疑了吗?”
玄陌也没有跟他行礼,随便找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他不以为意的回了一句。
“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玄青离脸一黑,怒道:“玄陌,你是不是忘了你是什么身份?别忘了你姓什么,你如此不知收敛,将皇家的颜面置于何地?”
玄陌轻扯了一下唇角。
“皇家颜面?难道说你当年是为了皇家颜面,才用卑劣的手段坐上了你身下那个本该属于我的位子,圆了你自己的皇帝梦的?”
玄青离身形一僵,“你……”
玄陌抬眸睨着他,双眸里带着一抹显而易见的厌色,他接着往下说道:“玄青离,像你这种人,是我最为厌恶的。”
玄青离被他的话气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他咬牙问道:“你今日特意来找朕,就是为了说这种事情的?”
玄陌没有接话。
静默了须臾之后,他从自己的衣袖中拿出了一个东西,起身走到了龙案前,然后将其随手抛到了玄青离的怀里。
“拿着。”
玄青离下意识的伸手接住了他抛过来的东西。
眉头紧皱,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东西,面露疑惑之色,“这是……”
看模样只是一个由锦缎制成的长形布袋而已,至于布袋里面装着的东西,摸着像是一个卷轴。
玄陌只是长身而立的站在龙案之前,并没有理会玄青离的意思。
玄青离早就已经习惯了他的态度,也没有多想,他解开手中的布袋便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随着东西被拿出来之后,他也终于看清楚了这是何物。
居……居然是……
指尖微颤,玄青离的双眸因震惊而睁大了几分,仰头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了玄陌,他愣愣的张了张唇,“你怎么……”
相比较玄青离的反应,玄陌则是镇定极了。
垂眸看着眼前的玄青离,他启唇说道:“我记得当初和你说过,在你眼里宝贝万分的皇位,对我来说其实分文不值。”
玄青离拿着手中的遗诏,心情忽然变得很是复杂。
仰头对上了玄陌的目光,他问道:“为何?”
“为何突然要将此物给朕,你之前不是不愿意吗?”
玄陌究竟在想什么?
现在池玉已经是他们长宁国的宁玉郡公了,再加上他还和东郢国签了停战协议,就算他是皇上,以后也轻易动不了他。
现在池玉已经不再是玄陌的软肋,也更加不是可以被人用来威胁他的筹码了。
可为何……为何这个时候玄陌反而愿意主动交出手中的遗诏了?
玄陌将双手撑在了面前的龙案之上,俯身靠近玄青离,他微眯着一双墨眸睨着他,缓缓的启唇。
“玄青离,我母妃说的没错,你永远不会明白情为何物,也更加不配拥有它,你就这么守着你的皇位,孤独的坐在上面度过此生吧。”
话落之后,玄陌没有再看玄青离一眼,转身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御书房。
玄青离的指尖紧紧的捏着手中的遗诏,不知为何,他心里忽然传来了一阵强烈的刺痛感。
有那么一瞬间,他看着玄陌渐渐离去的背影,脑海中闪过的却是宁雪那张充满决然的容颜。
将拿着遗诏的那只手按在了面前的龙案之上,玄青离腾出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双眉紧紧的皱了起来,他的眼眶忍不住有些泛红。
孤独?
玄陌居然说他孤独?
他坐拥天下,是整个长宁国身份最为尊贵之人,又怎么可能会孤独?
对!
他才不孤独!
缓缓的垂眸看向了手下按着的遗诏,玄青离脸色冷沉的眯了眯眸子。
明明都已经到手了,而且还得来的如此轻易,可为何此时他的心里却没有预想之中的喜悦?
为什么?
这究竟是为什么?!
玄青离紧紧的抿着唇,忽然从龙椅上站起了身子,他伸出双手,发了狠的将面前的遗诏以及龙案上所有的东西全都挥到了地上。
双手握拳,他俯身用力的将拳头砸在了实木的龙案之上,直接将自己的指骨砸的见了血。
“胡说,朕才不孤独,朕是天子!”
发泄了一通之后,玄青离身形踉跄着跌坐了下来。
仰头用滴着血的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他张了张唇,从唇齿间溢出了一声低到几乎听不见的呢喃。
“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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