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晋突然站起,身带剑气直冲而上,那带起的一阵风穿过周显的发丝,像是冰刀从他额前划过,凉嗖嗖的冷。
周恒激灵了下问:“你要做什么?”转而想到他是不是知道自己是真的喜欢姜意,再去报复姜家?或者逼姜家交出人。
毕竟姜意逃婚她和姜太傅的父女关系永远都在,姜太傅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等风头过了后,她必定会回来。
齐晋现在可不能冲动,周恒顾不得别的,他抱住齐晋的腰拖住他:“齐晋小不忍则乱大谋,大丈夫能屈能伸,大丈夫何患无妻。”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急道:“齐晋你是要做大司马的,为皇上打开通往西域的路,让漠北人听到你的名字闻风丧胆不敢再犯我南朝。”
齐晋思量了会坐回凳子上,不像是听了周恒的劝,倒像是自己想通有所计划。
周恒还没放手,他坐回凳子,他就这么半蹲着,抬头眼巴巴地看着齐晋等他回应。
齐晋嫌弃地瞥了他一眼说:“松手。”
周恒立刻松手问:“你想通了?”
齐晋不语再次站起,这回他温和许多,在院中渡步过了会抬头对周恒道:“我去找林婉婉。”
周恒脸色再次变化,急劝道:“林姑娘也不知道姜小姐在什么地方,你找她有什么用?”
齐晋欲言又止,终是没说出口,轻声问道:“你要不要跟着?”
跟着,一定要跟着,齐晋欺负人家小姑娘时,他可以劝劝。
两人步行出齐府,去往林婉婉那边。
路上周恒还想劝齐晋,几次开口都停下。见他熟门熟路地往前走,疑惑问道:“你怎么对林姑娘的住处如此熟悉?”
齐晋脚步顿了下,垂下眼说:“有几次在街上遇到就记下。”
周恒心道:什么时候见你对谁如此上过心?双手拿着那边的东西时,遇到就知道人家住在何处。
若不是知道他喜欢姜意,怕是要误会他喜欢林姑娘。
想到这周恒笑着摇了摇头,齐晋喜欢林姑娘是不大可能的事。
周恒脚步放慢落在了他身后,抬眼看向齐晋只见得他的背影,少年身姿漂亮,走起路来脚落地没发出半点声响,广袖摆动带上了飘然的贵气。
周恒想到小时候两人在学院里的事情,齐晋比他要小,身上的能量无人能及。他身上有耀眼的光,人群中你第一眼看到的是他。尽管他脾气不好,周恒依旧跟随他,有些事你做不到,他可以做到。
走过两条街来到平民所在的区域,街道两边是些小商贩,他们大声吆喝叫卖,个个鲜活的像河里的鱼。周恒鲜少来这种地方,有也是骑马路过。他不由得放慢脚步四处张看,转头见齐晋离他有几十尺远,往靠左边的门房走去。在一处小门面口停下,周恒定晴看清门头的三个字‘云婉阁’。门口两边摆放着几盆花草,听名字和摆设能猜到是卖姑娘家的东西。
周恒有所耳闻,林婉婉开着一家小店,这里应该就是她的店。
齐晋站在门口,不知为何没有走进门,似乎在犹豫什么。周恒没作多想,小跑着来到齐晋身后道:“齐晋不能太过份。”
齐晋不语,定定地看着屋内的少女。
林婉婉今天穿着布衣,染色陈旧灰扑扑的,她那张脸白里透红,鲜活如朝阳的刚开放地鲜花,上面还有晶莹的露珠,让人心生愉悦感。
这时,林婉婉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齐晋,他背对着光,脸上的表情看得不甚清楚,只见一双眼晴熠熠生辉,放在他黑如锅底灰的脸上怎么看都诡异,像是看到债主的讨命鬼。
林婉婉心里‘咯噔’下,故作镇定拿起鸡毛掸子打扫柜台,假装没看见他。
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举动太过明显,她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不过现在不是不好意思的时候,是比谁脸皮厚。
她要打死不承认是她放走姜意,跟她没半毛钱关系,她也是受害者之一。
林婉婉再次抬起头,正要说准备好的话。
周恒先她一步,踏进店门道:“林姑娘我想给祖母买些擦脸的面霜,你这里有的吧。”
“有有有。”林婉婉脸上挂起招牌笑容,拿出三盒面霜道:“你来看看,这是年纪稍大点的人用的,补水效果特别好。有桂花香,有玫瑰香,有茉莉香。你闻闻祖母喜欢哪款?”
周恒走上前,回头见齐晋没有跟上,还杵在店门口,转身拉住齐晋扯他进门低声说:“不要跟小姑娘过不去。”
说完他抬头冲林婉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齐晋也想买盒送长辈。”
林婉婉心知肚明,齐晋就是来找茬的,开门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面子上不能过份。
林婉婉笑着对齐晋道:“一般长辈都爱桂花香气,你可以选这款。”
她店里生意好,不仅是她面霜做的好,最大的原因是她很会招待客人,笑起来是恰到好处的真诚,不会让人厌烦,也不会让人觉得假,是发自内心的对顾客的喜爱。甜美中带着愉悦人心的清甜。
齐晋有所恍惚,见面就张牙舞爪的人,突然对你温柔或者说完全接纳你,笑得如花儿般漂亮,齐晋心里的话脱口而出:“明日我上你家提亲。”
周恒脸色巨变,张大嘴难以置信惊讶地看着齐晋。
林婉婉脸色由粉变白,她紧咬住嘴唇,双眼蓄上泪水强忍着不让它们掉下,双手紧捏住面霜盒子颤抖不止。
“齐晋,你……”
周恒话还没说完,那边林婉婉举起装面霜的托盘一股脑的砸到齐晋头上:“滚!”
周恒再次怔愣,惊叹林婉婉的强势。
紧接着林婉婉走出柜台,操起门墙边的扫把,扫向齐晋和周恒骂道:“有权有势就了不起,滚,滚,不要让我再见到你们,见一次扫一次。”她扫着扫着忍不住哭出声,眼泪涮涮地往下掉,抽泣道:“有权就了不起,了不起吗?我是穷,地位是低下,也不受你这种侮辱。滚滚滚……”
齐晋开口要说话,未说出口,周恒紧拉住他说:“齐晋你真的太过份。”
齐晋问:“我怎么过份?”
周恒气得挽住他的胳膊,紧拖他往门口去,上有周恒拖他,下有林婉婉的扫把打他。
齐晋像是一尊石像般巍然不动,周恒急得骂道:“再不走,你等着林姑娘拿刀砍你?你这么侮辱人,菩萨都要被你气得打人。”
齐晋有所缓动,脚下动然,任由周恒拖他出门,而后是林婉婉重重地关门声。
‘呯’的声巨响,齐晋感觉像是撞到了鼻子酸痛无比。
他摸摸鼻子道:“我……”
“你什么你?齐晋你太让我失望,就你这种人做大司马是天下人的灾难。”周恒大骂:“我真恨,恨我眼光怎如此差,竟以为你有惊世之才,不过是个欺负弱女子的小人。男儿志在四方,你心胸如此狭窄,是我错付于人。”
齐晋:“我……”
周恒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甩扯衣袖打在他脸上,愤然离去,留下齐晋一人站在大街上四顾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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