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免礼。”五公主适才在外已经看到了大理寺卿, 没什么意外,只抬头看向韩靖,又拉了他一把, 轻声道,“韩大人, 咱们去面庄吧。”
这地儿,今日他们估计呆不下去。
韩靖没动,五公主又拽了一下他, “上回太子妃同我去过, 可好吃了, 我带你去。”
这番委下身段哄人的态度, 饶是大理寺卿, 也是看傻了。
谁人不知当朝五公主是陛下和皇后的心头肉,被宠惯坏了,性子一贯骄纵跋扈, 这会子竟然能这般软着性子哄人。
大理寺卿不免又高看了几分韩靖。
不愧是督察院的韩左史,这样的贵主子,都能镇得住。
韩靖回头看向她, 五公主又给了他一个好看的笑容, 摇了摇他的胳膊,软声道, “韩大人,成不”
片刻后,韩靖终是将手里的弯刀入了鞘,应了一声, “嗯。”
“本宫就知道, 韩大人最好了。”
韩靖抬眼, 瞧了一眼她掀起来的帷帽,伸手,将她搭在了额头上的白纱,遮了下来,手掌落下时,极为自然地牵着了她的手,转身同大理寺卿打了一声招呼,“魏大人请便,韩某先行一步。”
魏大人忙地点头,让开了脚步,“五殿下,韩大人请。”
待两人走出了茶楼,大理寺卿才回过神来。
什么五公主蛮横不讲理,强行霸占了韩大人,韩大人被逼无奈,不得不从
到底是些传闻,不曾亲眼见到,便也不可信。
韩靖还是太子暗卫的那会儿,他便认识他了,这么些年,可从未见其对谁多看过两眼,更别说这般当众去牵一个姑娘的手。
且那人还是五公主。
估计明日,这江陵城内,又有了现成的话本子。
“人都走了,都起来吧。”大理寺卿不明白怎么个个都怕成了这样,赶紧唤来了小二,“快去弄桌子饭菜,麻利些。”
提审着大半日,又累又饿。
五公主和韩靖到了面庄,也已经饿得头晕眼花。
上了楼上的雅间后,五公主便如同没有长骨头,身子懒懒靠在了韩靖的肩膀上,嘟囔地道,“韩大人,本宫要饿死了。”
韩靖没应她,目光却是看向了李默。
李默极为有眼力劲儿地,下去催了一趟小二,片刻后小二端着托盘进来,韩靖见她还是瘫软着身子,这才伸手推了她一把,“起来。”
五公主撑起了身子,盯着跟前热腾腾地面条,拿起竹筷了,到底还是改不了做作的毛病,又往韩靖身上一蹭,“本宫没力气了,要不韩大人喂我”
韩靖胳膊一抬,手肘顶着她的腰,慢慢地将她同自己隔开。
柔软的腰间,被他这般一顶,五公主皱起了眉头,娇气地道,“韩大人,你弄疼我了”
娇滴滴的声音,又软又酥,李默眼皮子一颤,低下头,忙地退了下去。
房门一关,韩靖便冷声道,“你要是不饿,就回去。”
五公主这回倒是乖乖地坐好了,俏皮地应了他一声,“饿。”
折腾了这大半日,两人皆饿了,韩靖没再理会她,正要动筷,目光又瞥见她将碗里的几块肉挑了出去,搁在了跟前的碟盘内。
韩靖看不惯她挑食,问她,“不喜欢?”
“本宫最近胖了。”五公主的神色有些不太自然,自从西域回来,她几乎没什么事干,尤其是公主府建好后,她更是闲得发慌。
一闲下来,整日倒腾吃的,明显比之前胖了。
“是吗。”
五公主转过头,正要扬起下颚证明给他看,便见韩靖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胸。
五公主:
他什么意思。
近段日子她明明长了很多,除了脸,她长得最多的就是那块儿,五公主突地同他急起了眼,“韩大人是眼瞎吧,明明那么大”
韩靖:
“赶紧吃。”
他多余管她。
两人从面庄出来,已经到了申时。
韩靖在东街还有一桩差事要办,没空再陪她,出来后,便同五公主道,“你先回公主府。”
五公主悠闲日子过惯了,腹中一饱,便有些昏昏欲睡,也没心思继续缠着他,点了头,无精打采地道,“韩大人辛苦了。”
说完,五公主扶着秋扬的胳膊,闭着眼睛,走去了马车,脚步都有些东倒西歪了。
韩靖:
昨晚她睡的时辰并不短。
韩靖实在看不下来,皱眉一皱,几步上前拖住了五公主的胳膊,“去逛一阵。”
五公主:
五公主眼见就能上马车,躺尸了,被他这一拽,愣是又拽回了几分神智。
五公主意外地看向他,“韩大人今日怎有如此好雅兴,百忙之中竟然抽空陪本宫下酒楼,还要陪本宫溜街,实属让本宫感动,但本宫好困”
改日吧,她太困了,不想动。
韩靖非得拽着她,往闹市里去。
五公主瞌睡得很,身子后仰,整个人的力道都托在了他的胳膊上,一脸的不情不愿,“韩靖”
韩靖拖着她走了几步,异常缓慢,便也不走了,停下脚步,伸手掀开了她帷帽上的白纱,黑眸落在了她的脸上,再到身子,细细地打探了一遍。
五公主被他看得心头发慌,神色愣住,满脸的疑惑。
怎么了。
“是胖了。”
五公主:
五公主心头一凉,追问道,“真的吗?”
“有那么明显吗,本宫实则也没怎么瞧出来,韩大人是觉得本宫哪里胖了。”她自己说自己胖和别喜欢说她胖,感受可是完全不一样。
尤其还是她喜欢的人。
“韩靖,那你是喜欢瘦的,还是喜欢胖的。”
“嗯。”
五公主:
“嗯是什么意思,到底是喜欢哪样?”五公主见他不答,神色一变,一步上前,拦在了他跟前,质问道,“韩大人,你是不是嫌弃本宫了?”
韩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红光满面,精神抖擞,问道,“不困了?”
五公主这会子一脸的精神,瞌睡还真被他吓唬没了。
韩靖又才伸出手,将她从跟前轻轻地拨开,继续往前走去。
街头上的人少了一些,大抵也是因为适才茶楼里发生的那一幕,没人敢再凑热闹,几处的茶楼都是一片冷冷清清。
十几岁之前,五公主对街头上的玩意儿,还算感兴趣,如今见多了,也就那样,没什么可新鲜的。
她只对自己身旁的人,感兴趣。
瞌睡醒了,五公主的话又多了起来,“韩大人今日似乎格外的体贴,又带我下馆子又带我逛街,礼尚往来,本宫也应该有所表示才行。”
五公主说完,便伸出了手指头,轻轻地饶了一下他的手掌,极为暧昧地问道,“韩大人今晚要不要来本宫那儿?”
“不了。”
五公主没放弃,又道,“那我去韩大人那儿?”
韩靖手掌一捏,将她那根不安分的手指头,捏在了掌心里,面无表情地拒绝道,“机会已经错过了,便不会再让你得逞第二回。”
“韩大人,你真绝情”
五公主一脸颓败,他就不能再给一次机会吗。
五公主贴上去,正打算使出百般手段,对其死缠烂打,身边的算命摊倒是突地开口道,“两位施主,可要算上一卦,今日贫道只剩下了最后一卦,也算是同二位的缘分。”
这样的道士,五公主从小见了不少。
正要骂出一声牛鼻子老道,却听那道士说道,“瞧这位爷和姑娘的相貌,可谓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若能算上一卦,提前消去遭难,也算是贫道积了一分功德。”
五公主眸子一转,脚步到底是顿了顿,偏过头去,问道,“你这个当真能准?”
韩靖:
她还真信。
“姑娘不急,准与不准,待坐下来,贫道为您掷上一卦,慢慢解析”
道士的话音刚落,前面的赌坊内,突地一阵动静,韩靖的神色一紧,松开了五公主的手,附耳低声同她道,“站在这儿别动,等我。”
说完,又回头吩咐李默,“看着她。”
“是。”
五公主还未反应过来,韩靖已经快步走向了赌坊。
隐藏在街头的督察院暗卫,一瞬之间,从街头各处都冒了出来,齐齐跟上。
江陵的东街每日来往的人,数不胜数,这样的追逐,隔上一段日子,便是上演一回,百姓早就见怪不怪。
天子脚下,有衙门、大理寺、督察院犹如一张网,布在了江陵城的头顶上,谁要是犯个事,怎可能跑得掉。
道士原本也只是见两人一身贵气,必定是有钱人家的姑娘少爷,如今这一追逐起来,方才知道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趁着混乱,那道士赶紧收拾了东西,刚转过身,五公主便回过头来,一声唤住了他,“道士,给我算一卦呗。”
道士:
河堤坍塌之案,今日大理寺,刑部,和督察院的人齐齐出动,动静之大,牵扯其中的人,早就闻到了风声。
横竖逮到了也是死,自然得拼一把。
但逃出去的几率极小。
督察院的人,从早上就守在了东街,蒋家一抄家,躲在暗处的人,必定会按耐不住,这会子督察院就等着瓮中捉鳖。
侍卫从赌坊追出来,韩靖不急不慢地跟上。
前面的侍卫追了两个巷子口,那烧砖窑的王东家,如同一只耗子,窜得极快,眼见又要隐入另外一个巷口了,对面的狭缝内,突地跳下了一道黑影。
瞬间,王东家的身子便飞到了督察院的侍卫跟前。
督察院的人,很少见韩靖出手,如今见其动作干脆利落,那王东家,只剩下了半口气,刚好够审问,不由心头又生了几分敬畏,赶紧上前将人提了起来。
“带回督察院。”
“是。”
韩靖耽搁的时辰并不长,抄了捷径,回到了适才的赌坊前,远远便见到了蹲在算命道士摊位前的五公主。
韩靖深吸了一口气,脚步慢慢地走了过去。
那道士被五公主强行留了下来后,也不敢乱说,只得硬着头皮问道,“姑娘想要算什么卦?”
“姻缘。”
道士先让五公主摊开了手掌,瞧了一阵她的掌心线,说的尽是些好话,“看姑娘的手相,姻缘线又长又清晰,姑娘放心,姑娘的姻缘顺遂得很。”
谁知刚说完,五公主便是一声冷笑,“你今儿要是算不准,我立马领你到衙门。”
道士一头的冷汗。
这回倒是用了生平所学,认认真真地替五公主又瞧了一翻,之后又掷了卦。
第一卦掷下,卦象并不好。
道士又捧着那卦,闭上眼睛,念念有词,道,“道祖保佑,姑娘诚心有求”
第二卦掷下来,依旧未变,道士的脸色有些发白,五公主的脸色倒是平静,道,“我不会将你如何,但说无妨。”
道士只能依照卦象来解析,道,“姑娘这婚姻,不太顺。”
这个,五公主自己知道。
五公主想了想,问道,“是我命里克夫,带煞?”
那道士还是头一回见人这般说自己的,不由一愣,忙地道,“姑娘一看就是个贵人,何来带煞、克夫一说,若是姑娘要想详细地算上一卦,频道须得要生辰八字。”
这个好办。
许了这么多回亲,五公主早就将自己的生辰八字,记得滚瓜烂熟了。
五公主问了道士要了笔墨过来,李默在一旁看着,倒是想阻止,却知道这位五殿下的脾气,他惹不起,只能欲言又止。
五公主将自己的八字写好,递给了道士。
道士不敢怠慢,从身旁的兜儿里翻出了一本蜡黄的书籍,认认真真地掐算了起来。
五公主蹲在那儿安静地等着,没有注意到身后朝着她走过来的人,见那道士一直闭着眼睛,迟迟给不出一个结果,便主动地问道,“我八字是不是犯冲。”
话说出来,并非是询问的语气。
道士的背心早就凉透了。
所谓行有行规,吃他们这口饭的,自是会将当朝皇室的生辰八字牢记在心,避免算命时被撞,说了不该说的,惹了杀身之祸。
大周就一位嫡出公主,五公主。
道士照着她写的那生辰八字,才一开始推算,便察觉出来了,顿时一身冷汗。
他今儿这是什么运气。
竟是遇上了当朝的五殿下。
他一个江湖道士,哪里敢给堂堂的嫡出公主看相,一句话说的不好,便得掉脑袋,道士心乱如麻,正不知道该如何糊弄过去,又听五公主道,“你就告诉我,是不是所有同我定亲的人,都会惨遭不测。”
这一连串的话,将那道士彻底的唬住了。
他可没这般说。
即便他也听说过这位五殿下的事迹,也断然不敢说上半句,她的姻缘有问题,道士的脸色都变了,“姑娘这话不能乱说”
“你不必瞒着我,只需告诉我,有何可化解的法子,亦或是,只要我不定亲,不成婚,便不会冲撞到?”
韩靖的脚步立在了旁边的摊位前,没再往前。
“姑娘何出此言,姑娘的姻缘很顺”
“你适才还说不顺呢。”五公主看出了道士的害怕,抬起头,问得更委婉了一些,“我喜欢一个人,很喜欢,就是刚才同我一道过来的那位公子,道士帮我瞧瞧,我能同他长久吗,会不会拖累他”
头顶倾斜的艳阳,落在韩靖腰间的那柄弯刀上,刀柄上的宝石,泛出了耀眼的光芒,韩靖垂在身侧的五指,蓦然一蜷,身子僵硬了一阵,才突然提步,径直朝着蹲在那的人冲了过去。
道士被她这一连串地问完,心都悬吊了起来,正不知该如何回答,便见适才离开的那位大人,终于回来了,不由长松了一口气。
五公主也听到了脚步声。
回过头见是韩靖,脸上一笑,忙地起身,刚唤了一声“韩大人。”手腕便被韩靖一把拽住,拖着往前。
韩靖的脚步太快,五公主有些跟不上,正要去挣脱开,见他脸色不对,便也不出声了,尽量加快步伐跟上他,轻声问道,“韩大人,擒住人了?”
韩靖没应,继续拖着她往前。
直到回到了适才的茶楼前,韩靖的脚步才慢了下来,五公主见他又带着自己杀了回来,心头猛地一跳,“韩靖”
韩靖依旧没理会她,一步跨进了茶楼。
里头的客人已寥寥无几,小二今儿被吓得不轻,这会子还未缓过来,突地又见到两人杀了回来,腿肚子都软了。
“五殿下,韩大人”
小二的膝盖还未跪下去,韩靖劈头就问,“说书的呢。”
小二一愣,连滚带爬地去后院将那说书先生请了过来。
半晌后,说书先生跟着小二躬着身,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本以为自个儿今日这条命要交代出去了,谁知一到跟前,便听那位韩大人道,“我已同五殿下定了亲。”
说书先生:
小二:
五公主:
五公主猛地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他。
韩靖的目光继续盯着说书先生,冷声道,“能不能保住你的命,端看你明日的话本子。”
他倒是要看看,自己会如何。
会不会被克死。
韩靖说完,才拉着五公主走出了茶楼。
刚出茶楼,五公主突地一把甩开了他,正色道,“韩靖,你这是欺君之罪。”
他们俩根本就没定亲。
韩靖也没再去拉她,转过身,立在她对面,一双黑眸紧紧地锁住她,丝毫不虚,反问道,“我娶你,你嫁不嫁。”
五公主:
“韩靖”
“五殿下可要想好了,韩某今日是头一回问你,也是最后一次问你,若不愿意嫁,韩某从今往后,便同五殿下再无瓜葛。”
五公主看着对面那张决绝的脸,心头一震。
似是当真她只要说一个不字,他这辈子便永远都不会出现在她跟前。
两人相识也有十几年了,五公主从未见过韩靖这样的神色,心头微微一缩,哑声问他道,“韩靖,我对你不够好吗。”
“韩某不是阿猫阿狗,五殿下的如意算盘,尽早收了去,我韩某心气高,不甘就此堕落,沦为五殿下的面首。”韩靖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道,“五殿下应该知道,韩某无父无母,至今都没自己的家,韩某这辈子,必须得娶妻生子。”
五公主自然知道。
很早以前就知道,可耐不住自己喜欢他,还想要多霸占他几年。
如今他亲口说出来,五公主心口突地一坠,整个人似是飘荡在一片虚无之中,无论是脑子,还是心,皆是空空荡荡
“五殿下好生想想,想好了,来督察院找韩某。”韩靖说完,便转过了身,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街头。
人走远了,守在马车旁的秋扬才上前担忧地唤了五公主一声,“殿下,咱们先回吧。”
五公主脚步木讷地跟着秋扬,上了马车。
秋扬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疼不已,适才韩靖说的话,她都听见了,觉得韩大人说的那些话太过于强硬。
要分手,也不是这般分的。
秋扬不免埋怨道,“韩大人就只知道顾着自个儿,又怎知道殿下的心”
“他是在逼我。”五公主突地打断,瞥开头,眼睛擒着的泪水,再也没有止住,“啪嗒啪嗒——”地流了下来。
没有人知道,韩靖对她的好。
也没有人知道,他有多爱她。
杀了蒋家公子的那日,是他最先在街头的巷子里找上了自己,不畏惧她手里的刀子,上前紧紧地抱住了她,告诉她,“殿下,不要怕。”
在龙鳞寺,也是他逼着自己忘掉了心中的恐慌和罪孽。
梦魇后她睡不着,他坐在她的床边,看着她入睡,他说,“我杀的人比殿下多,有我在殿下身旁,就算遭报应,也是属下当先。”
在西域,被匈奴围剿的那日,他死死地护住了她,将她护在了山丘之下,没有让她沾上一滴血。
他将她扶在了马背上,头一回对她笑,同她道,“安阳,好好活着,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干净的姑娘,也是唯一一个,记住,错不在你。”
他什么都知道,知道她为何去了西域,也知道她为何喜欢西域。
皇兄一封一封的信传给他,她都知道。
只因他承诺了自己,“我会回去,可如今我回去,我会死,还请韩大人给我一些时日。”
自那之后,他没再逼迫她一句。
五年前的那一夜,她知道他醒来后去干了什么,他去找了父皇,跪在父皇面前,同她求了婚。
父皇答应了。
可这样好的人,她不能去害了他。
她是个不祥之人。
适才茶楼里的议论,说的没错,谁遇到她都会倒霉。
她手刃了自己的青梅竹马,张家公子一病不起,就连那位还未来得及同她公布婚讯的状元郎,也没有一个好下场。
倘若只是蒋家公子,她还能辩解,是他自己找死。
可张家公子,还有那位状元郎,一遇上自己,都没有好下场。
她这辈子就不适合嫁人。
今日,他听到了那些传闻,他心疼她,是以,他才来逼迫自己,赌上了自个儿,想让她知道,她并非是不祥之人,可她又怎舍得拿他去赌。
万一呢。
她如今就只有一个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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