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胭满面愁云,垮着肩膀走在路上,深深感到一种无力紧紧束缚着自己,同时,不安的心绪在慢慢积攒。

    阿炟突然前来都城,并非光明正大地来王府见她,而是铤而走险,乔装潜入。得知曾寄过书信告知蚺溪有难,然而那些书信却没有一封到她手中,直至蚺溪出事许久,才以这般状况得知。

    这一切的缘由,皆因她常年待在府中,甚少外出,对很多事不闻不问,对外界知之甚少,仿若置身于封闭的牢笼。

    是书信难以送至都城,抑或有人有意为之,都不得不让她深思。

    如果真是苏恪截下书信,他为何要这样做,她当面询问,断不会如实相告,还会牵扯出阿炟。

    看来,她得靠自己本事找出书信。

    拍拍脸颊打起精神,抱着木盒匆匆前去止风院,趁着苏恪还没回府,赶紧去找一找。

    “小姐,王妃走了,咱们要不要跟上去?”菀玉小声问道。

    “当然。”万绣茗斩钉截铁,她倒要看看柳胭还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初到王府时,柳胭温良恭谦,事事周全,连日来的真诚以待令她有所蒙蔽,误以为外界谣传皆不可信。

    但两次都被她撞见与男子勾勾搭搭,举止亲密,毫不避讳自己已是有家室之人。明明拥有了天下诸多女子无不倾心的恪王,却不甘满足,还要红杏出墙,与别的男子有染。

    她真得重新审视柳胭这个人的品行,表面功夫做的极好,看似柔弱无害,实则背地里潜藏极深,要找到确切的证据,不是件易事。

    万绣茗恋慕苏恪,自是不愿喜欢的人受到蒙骗,更对柳胭水性杨花的行为深恶痛绝。她义愤填膺,势必要找到证据,让苏恪看清柳胭的真面目。

    跟着柳胭追上去,到止风院时,柳胭径直走入院子。万绣茗紧跟上去,却被院外的侍卫拦下。

    “您不能进去。”侍卫道。

    “为什么不能进去,我进去找苏恪也不行吗?”之前进出自由,怎么今天就被拦下了?

    “这是命令,我们只是遵令行事。”

    上次万绣茗强行进入止风院,且不经通传便闯入房间,惹了苏恪不快,当即下了命令:

    闲杂人等,若无通传,不得入内。

    万绣茗站在院子外闷着气,但拿侍卫没有办法,只好暂行离开。

    “小姐,你说,会不会是王妃看到咱们跟着她,故意让侍卫拦下咱们?”菀玉猜测道。

    万绣茗狐疑一眼,不无可能,否则院外的侍卫怎会无缘无故就拦下她呢。还有,她怀里抱着的木盒,会不会是对苏恪不利的东西。

    “可是进不去怎么办呀?”

    “要不咱们爬墙吧。”菀玉指了指旁边的高墙。

    万绣茗听完,眼前一亮,觉得方法可行。于是带着菀玉在院子外转了一圈,挑了个隐蔽的地方,翻墙而入。

    查探了几间房,在书房门外听到有声音传出,万绣茗从一侧的窗户开了道小口,看到柳胭就在里头,正在里头翻找些什么。

    “她好像在找什么东西?”菀玉问。

    “不知道。”万绣茗摇摇头。

    “会不会是帮那个男人偷什么重要的东西,或者银两之类的?”

    “再看看。”

    柳胭完全不知自己被人盯着,只顾着找书信,将架子上的书籍,置物的柜子,凡是能藏匿的地方都翻了个遍,愣是信封角都没看到。

    “到底会放在哪儿?”她有些急切,能想到苏恪放置信件的地方,只有书房,别的地方可能性不大。

    难道她真的误会他了,书信确实没有送到都城,他也没有截下书信藏起来?

    退到书房中央,在房内扫视一圈,架子顶端摆放的木盒引起她的注意。

    搬来凳子到架子前,扶着边缘踩上凳子,极力踮起脚尖才堪堪碰到木盒。指尖贴着木盒一点点地往外挪,将一角挪到边上,方取下来。

    踮脚久了,双腿发酸,下来时一个踉跄跌倒在地,盒子里的书信全部洒在地上。一封封书信映入眼帘,每一封都写着亲启。

    柳胭拾起书信,还未打开,只是抚着书信上的字,眼泪便不受控制地滚落。

    多少年了,她日夜都在期盼蚺溪来的书信。听见下人收到家乡寄来的书信,她会羡慕,希冀未来的某日,也有一封书信是属于她的,哪怕信中只有一句简单的问候,都足以让她欣喜若狂。

    从盛夏到深秋,年复一年,她在满揣希望中一次次失望。而现在,当她终于拿到书信时,却没有应有的喜悦。

    拆开信件,一封接着一封,眼中摇摇欲坠的泪水跟她作对一般,模糊她的视线,看不清信件上的字。她一遍遍擦去,泪水又一遍遍充盈。

    窗外偷看的万绣茗和菀玉以为那些书信是柳胭与那男人私通的书信,不然为何边看边哭。

    “这么说,王爷岂不是知道王妃与那男人……”菀玉不好说下去。

    万绣茗脸色也不好看,苏恪知道柳胭和别人苟且之事,所以,在宫里的时候,才让她闭嘴?

    明明他的手上有证据,为什么还要纵容柳胭背叛自己?

    不行,她不能让苏恪再憋屈下去。

    柳胭看完书信,想着苏恪快回来了,收起书信放进盒子,正准备离开时,万绣茗破门而入,长鞭一挥,打翻装着书信的盒子,叠好的书信再次四散奔逃。

    “我的信!”柳胭惊呼,跪在地上拢着一地的书信。

    万绣茗开口道:“王妃,我敬重您,可我没想到您是这样……这样不要脸的人。”

    柳胭抬头,不解话中其意,“万姑娘,你何出此言,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亲眼所见,怎会是误会。”抓人抓脏,柳胭被她抓了现行,还在狡辩。

    “放肆!”苏恪带着愠怒走入书房,“今日当值的人是谁,拉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是,属下这就去办。”宋司和接过命令,退出书房。

    “苏恪,我跟你说,王妃她……”

    “出去。”苏恪呵斥一声,打断万绣茗的话,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解决。

    “万姑娘,请!”成时眼看情况不对,殿下发火的前奏。他赶紧迎万绣茗出去,然后合上门。

    苏恪缓步走向柳胭,靠近的那一刻,柳胭的眼泪不争气地涌了上来,她捂着脸,带着隐隐的啜泣声。

    进门的一瞬间,看到一地散落的书信,当下顿感不妙,后悔没有第一时间处理掉。

    柳胭泪眼婆娑看着苏恪,手中握着展开来的信,怯怯地问着眼前的人:“蚺溪真的出事了,对吗?”

    信中的内容提到蚺溪大致的情况,并没有具体细说。她希望没有她想的糟糕,可苏恪以沉默作为他的回复,令她无法接受。

    握信的手垂下来,残存的期望荡然无存。苦笑地捡起散落的信件放回盒中,她站起来退后一步,微微颔首,“妾身擅自闯入书房,盗取信件,在王爷面前有失仪态,质问王爷,理应受罚。”

    苏恪站起身,表面云淡风轻,负在背后的手却握紧拳头,青筋凸显。

    他厌极了柳胭这般突然的疏离,他们是夫妻,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她却要与他拉开距离,行君臣之礼。

    苏恪不语,柳胭捧起的盒子紧接着说:“王爷无言,若不怪罪妾身,这些信,可否让妾身带走?”

    “你该知道,截下书信,隐瞒蚺溪一事,自有我的考量。”告诉她只会凭添忧烦,与其每日忧心忡忡,不如一无所知。

    “妾身明白,王爷一向洞若观火,若无它事,妾身先行告退。”柳胭捧着盒子,走出书房,忍住的泪水再度滑落。

    苏恪坐在椅子上,揉揉发疼的眉心。他料想过柳胭发现书信时的情景,哭闹,指责,发泄,他宁愿如此,而不是平静落泪后的自持。

    “殿下,王妃怎么了,怎么哭着离开了?”成时站在门口,看着柳胭噙泪离去。

    “不该问的别多问。”

    成时闭起嘴巴,殿下和王妃小夫妻吵架,他确实少问为妙。

    一股极淡的香味窜入他的鼻子,味道似曾相识,他伸长脖子嗅了嗅,循着香味,发现香味是从苏恪身上发出来的。

    “做什么?”苏恪斜眼看着成时,他正因柳胭烦着,成时却不识相地用狗鼻子往他身上嗅。

    “殿下,您刚才好香。”待他再深吸时,那香味已经散去了。“您佩戴了什么香囊,为何这么香?”

    苏恪瞥了他一眼,闻了下自己身上的味道,许是方才靠着柳胭的时候,衣服沾到她的香气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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