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审开始。

    郭子安的律师,是一名中年男人,看那蹭亮的发际线,就知道他是一名老手,一双眯眯眼散发精光,不住地打量对面的孟子规,带着些许嘲讽。

    今天这场庭审,对他来说,是必胜之局!

    中年男律师拿着一沓厚厚的文件,借着话筒,开口罗列孟子规的罪名,重点抓住孟子规盗窃郭子安药方这点,倒是没怎么提卖国罪。

    毕竟,中年男律师的背后老板就是池昊,他们都知道,所谓“卖国”这个罪名,只是为了煽动群众情感,将事情闹大的一顶高帽罢了。

    到了法庭上,面对铁面无私的法官,这一招自然不太管用,反倒会给法官留下不好的印象。

    “……孟子规盗窃郭子安先生药方的做法,可谓是寒了众多医学研究者的心,也扼杀了一名医学界的新星!实乃我们华国的损失啊!”

    中年男律师露出一副痛心疾首地模样,低下头装难受时,悄悄对郭子安使了个眼色。

    郭子安收到暗示,在桌子下的手,用力掐住痛感很强的穴位,瞬间,他的双目通红,露出悲伤之色。

    观众席下,一众记者见到他这副要哭出来的模样,立刻拿笔飞快在本子上记录。

    见自己有理有据说得法官连连点头,又引来记者们的同情,中年男律师目的达到,便道:“我的陈述完毕。”

    接着,中年男律师坐回郭子安身边。

    “有请被告人律师辩护。”

    法官看向孟子规方向。

    孟子规的律师,是一名看着仿佛大学毕业没多久的年轻女人,眉眼还有些青涩,面对这仿佛必输的局面,她脸上带着紧张,一副毫无把握的样子,拿着厚厚的文件,小心翼翼地走到法庭中间。

    她这副青涩的模样,与先前中年男律师的游刃有余相差太远,台下不少记者看了,都觉得孟子规要完。

    在一双双或质疑、或不屑的目光中,唯有一双眼眸,带着玩味之色。

    夏末看到那名年轻的女律师,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嘀咕:“师傅是从哪把这块宝给挖出来的?”

    “呵,菜鸟!”

    法庭中,看到这名女律师的表现,郭子安那边的中年男律师露出嘲弄的笑,“看来孟子规是知道自己必输,已经放弃了,随便找了个没用的小丫头片子上来!”

    郭子安见那名女律师表现如此不堪,也是与中年男律师一样,心中不屑,但他没有表露在脸上。

    毕竟,台下还有一堆记者看着呢,池昊早交代过他,要扮演被无良师傅欺压,弱小无助的可怜形象,好博取法官与记者的同情。

    此时太得意,会被人抓住把柄的。

    “法官大人好,关于刚才原告律师所提出罪名,我有几个问题。”

    那名女律师大概没什么经验,开场白也十分业余。

    唯一的优点,大概是她口齿清晰,说话流畅,能让所有人都能听清她在讲什么。

    女律师看向中年男律师与郭子安:“原告律师刚刚提到,原告人在1987年就开始研究这张残缺的古药方,为了补全药方,原告人翻阅了大量古籍,反复实验、尝试,最终在1989年,才将古药方完善,且在多次实验的过程中,提取到了能缓解癌症病人痛苦的成分,是吗?”

    “是。”郭子安点头,目光放远,装作深沉地说道:“为了能完善药方,提取新成分,我那段时间几乎没怎么睡过一场好觉。”

    “我有个问题想请教原告人。”

    女律师又道:“你刚才承认你在1987年到1989年,两年时间里,进行了许多次实验——那么,请问你的实验数据呢?”

    这就是郭子安与池昊的漏洞!

    孟子规虽然将最终的草稿交给郭子安抄写整理,但研究药方时,记录的实验数据,却都是亲力亲为。

    所以,郭子安是拿不出这些实验笔记的!

    然而——

    “我的实验数据……都被师傅烧了。”

    郭子安露出悲伤之色,低下了头,所有人看不到的角度,他脸上浮起讥讽的笑,他当然拿不出实验笔记,也知道孟子规那边,肯定会拿此事说道,所以早就准备好了应对的说辞。

    “师傅抢先发表论文,夺走我的研究成果后,就把我曾经的实验数据都烧掉了,没有留下什么证据。”

    郭子安再次抬头,露出苦涩的笑容:“如果不是我机警,藏好了最终的研究笔记,如今我也没法站在这儿,为自己讨回公道了!”

    他说这话时,观众席的记者们也连连点头。

    有道理。

    孟子规既然都不要脸抢自己徒弟的研究成果了,哪会留下什么把柄啊?

    “都烧掉了?”

    女律师疑惑地说道:“如果按你说的那样,我的委托人如此警觉,烧掉了你过去所有的实验数据,一点都不剩,又怎会独独放过你那份最终的研究笔记?”

    她的怀疑也很合理,过去两年的实验数据,数量肯定庞大,孟子规一张都没给郭子安留,为何偏偏漏掉了最重要的那一份?

    台下记者虽觉得女律师表现青涩,不如那名中年男律师,但此刻她逻辑清晰,句句抓重点的样子,也让人对她有所改观,不知不觉中跟着她的思路走了。

    “因为我这份研究笔记,有两份。”

    郭子安早有准备,此刻也不慌不忙,“她烧掉的,是我的备份,我留下的,是原稿。”

    女律师点头,又问道:“你的备份,和你的原稿,都是一模一样的?”

    “当然。”

    郭子安点头,“内容一样,没有偏差,不然也瞒不过她了。”

    说着,郭子安看了一眼孟子规,带着气愤。

    孟子规还是那副淡然的模样,看不出喜怒。

    “那个孟子规,可真够无耻的啊。”

    “自己研究不出来,就偷徒弟的东西,我都替她害臊!”

    “现在还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根本没把郭子安放在眼里,看来平时也不把郭子安当回事,太傲慢了!”

    ……

    台下,记者们议论纷纷,随着郭子安的控诉,他们对孟子规的厌恶也上升到了巅峰。

    毕竟,作为文字工作者,他们或多或少经历过被抄袭,甚至盗走劳动成果的痛苦,能与郭子安感同身受。

    “原来如此。”

    法庭上,女律师听完郭子安的话,又问道:“我想请问原告人,你既然有时间给你的手稿做备份,想必你在刚研究出药方时,我的委托人并没有立刻焚烧你的手稿吧?她是什么时候发现了你研究的药方,并进行抢夺与销毁的呢?”

    她露出好奇的表情。

    这一刻,女律师仿佛不是为孟子规辩护,而是被带入了郭子安的节奏。

    就连说话的内容,都是假定孟子规有罪了!

    而这一幕,落到台下众人的眼中,不少人都忍不住笑出声。

    孟子规的行为太无耻,连她请来的菜鸟律师都看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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