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极快,转眼便到了除夕夜的合宫夜宴。这是宫中很是重要的节日宴会之一,无论得宠与否还是位份高低,都要出席入宴,除了像甄嬛这类的抱恙之人。

    果然便如当日眉庄对陵容说的一般,个个妃嫔都拾掇得光鲜亮丽,尤其是华妃,一身的装束算下来怕是能在京城置好几座大宅子了,样样都是夺目金贵之物。自然,帝后两人瞧见她心底又添了几分不喜和忌惮。

    陵容备受皇帝宠爱,入宫以来得了不少好东西,今日她是盛妆出席,压得其余人都失了颜色。也只眉庄是一身清新的打扮,倒是在一众人中显得格外不俗些。这也是两人私下里通过气的结果,她俩都有封号又同是贵人,是以座次也在一处,相互衬托之下显得尤为美丽,引得皇帝瞧过来好几回。

    “洛贵人和惠贵人倒是淡妆浓抹总相宜,今日瞧你们换了平日的风格,真是别有一番风姿。”皇帝兀的开口,倒是叫满席的目光都引到了她们两人的身上,陵容和眉庄只好一一起身谢恩,也叫几个王爷并福晋都知道了这两位便是宫中新宠了。

    敦亲王爱护福晋是出了名的,只是扫了两眼便不再多看了,慎贝勒年纪尚小,只顾欣赏歌舞,只果郡王举起酒杯,贺道:“臣弟恭喜皇兄又得佳人!”

    皇帝虚指几下他几下,取笑道:“老十七别光贺喜朕了,你也该抓紧点才是,否则皇额娘又要说朕待你不上心了。”

    果郡王如往日一般含糊其辞,闭口不谈娶妻成家之事。

    倒是皇后心下不满皇帝总是往陵容那处看去,先前入席不久竟还突然向她问起了莞常在为何未参加宴会,便起了个话头,夸赞今年倚梅园的人做事上进,桌上摆着的梅花开得极好。

    她原意是想叫皇帝又忆起纯元皇后,想念一个死人总比惦记活人来得划算,不想皇帝摇摇头道:“再如何摆也不及在院内的叫人沉醉,前几日洛贵人、惠贵人在倚梅园内烹酒炙肉,奏乐赏雪,堪称一绝。”

    皇后没能达到自己预想的效果,反而又听了一通赞美别的女子的话语,脸上差点没挂住,还要装出贤良的样子恭喜皇帝有如此妙人相伴,惹得下手处坐的华妃讥笑几声,优雅地翻了一个白眼,表示她这皇后当得也实在憋屈。

    果郡王捏着酒杯若有所思,不一会儿便说自己有些酒醉,想去外面吹吹风醒醒酒,顺带欣赏一下他皇兄的倚梅园是何等风光。

    倚梅园中人迹稀少,只余几个在值的奴才,何况满宫主子近乎都在席上,也谈不上会冲撞到谁,是以皇帝也随他去了。

    果郡王一路行知倚梅园,果然见红梅簇簇煞是好看,不免忆起当年先帝对他和母妃的宠爱,这皇宫内便没有他不能去的地方。如今……

    他还沉浸在自己的一番感慨中,忽然听得前方传来一道清丽的女声:“愿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么?在这宫里,怕是很难如愿以偿了。至于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那便更是难得了。果郡王无奈地摇摇头。能在此处的,不是皇帝嫔妃便是奴婢们,说来都算是皇帝的女人,他一介闲散王爷怕是也沾染不起。只是她这话说得实在和他志趣相投,实在想上前瞧瞧她是何人,又是何等样貌,于是悄悄上前打量,倒是将他酒意全消:这女子竟和他四哥的那位挚爱有五分相似!

    那位成为四福晋时,他还年纪尚小,又是自家嫂嫂,是以并无那么多忌讳,见过纯元皇后好几回,那般绝世罕见的人物,他自是不会忘记其音容笑貌。想起偶然在太后宫里听到的一两句传闻,想必她便是那位莞常在了。

    既是皇帝妃嫔,又有此等皮相,注定是和自己无缘了。

    果郡王心下有了计较,再未上前,等甄嬛走后,才去她方才祈愿的树下,抬头便注意到一个红色小像,鬼使神差的,就将它拿下来装进了贴身的荷包里。随后便回了宴席上,做回了那个声名在外的逍遥王爷。

    依着旧制,除夕之夜是帝后同寝。皇帝虽有意临幸陵容,只是一来有此旧制,二来陵容宴罢便称身子困乏,摆明是一副无力侍候的模样。皇帝心底知她是敬重皇后,不想拂了皇后的面子,虽有些遗憾,却也满意她知规守礼,便在景仁宫歇下了。

    帝后一夜无话,次日清晨皇帝便回了养心殿。

    皇后虽知皇上对自己没有半分爱意,这么多年只有敬重,愤恨忿恨之余也不忘注意各宫动静。听到剪秋说宫里丫头去倚梅园拿红梅时,昨晚当值的宫女小声念叨说时有人去园中祈福念诗,皇后起了疑心,便将她悄悄宣至景仁宫。

    “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昨日各宫主子都在夜宴上,能跑去倚梅园说出如此有才情的话,也只有那位莞常在了。她倒是不安分,本宫都叫她静养了,还敢跑出来。”若是自己昨夜真惹得皇上去了倚梅园,说不准便能遇见她,一旦再见那张脸,依皇上对那位的情深,怕是再不能叫她沉寂下去了……

    “你的声音不错,抬起头来叫本宫瞧瞧。”

    余莺儿闻言畏畏缩缩地抬起头。

    “倒也算个小美人,你还会点什么?”

    “奴婢,奴婢会唱昆曲。”

    皇后走至她身前,摩挲着她的脸蛋,问道:“若本宫给你个成为皇上妃嫔的机会,你可想要?”

    余莺儿有些害怕,但想起为奴为婢的低贱,终究是狠狠点头,声音颤抖着说道:“奴婢,奴婢愿,愿意!”

    “好孩子,别害怕。想必你修剪花枝的功夫很好,本宫这里有一瓶红梅,你修剪好送去御书房吧。记住,在皇上面前,可不能这么小家子气。你要像唱戏的角儿一般,好生展现你的可人之处。”

    这日下午,宫中便多了一位余官女子。

    咸福宫主殿,陵容和眉庄正围着敬嫔做些绣活儿,乍听到宫女禀报这个消息,眉庄和敬妃还有些惊讶,因着是敬嫔宫里的人,只有她问起来合适,因此追问道:“你可知那余官女子是何来历,为何突然得封?”

    那宫女禀报道:“听皇上身边的小厦子说,是皇后娘娘宫里派去给御书房送梅花的宫女,不小心将随身藏的诗签掉了下来。

    皇上看到后便问她上面写了什么,听完后皇上好久没说话,那宫女正要退下,皇上便问她为何要贴身藏着那几句话,她说是从前听昆曲时听来的,觉得好便请别人写成诗签,随身带着了。

    后来皇上便叫她唱昆曲听听,之后便封她为官女子,今晚便侍寝呢。”

    敬妃摆了摆手,“好了,你退下吧。如意,将人都带下去,你亲自守在殿外,不许放人进来。”

    “是,奴婢明白。”殿内的宫女纷纷退下,采月和梧桐也不例外。

    见宫人都退下了,眉庄才道:“一个宫女竟然能得皇上青眼相看,怕不是简单的巧合了。”她自小在府中也是见过那些“偶遇”、“巧合”的,有些是那些妾室争宠的手段,有些却是自家母亲用来收拾她们的粉饰之词。

    陵容原以为皇帝没去倚梅园,便不会再有余莺儿凭着那两句话冒领恩宠,没成想她依旧出现了,她几乎是以断定真相的语气道:“我也不信这是巧合,诗签,梅花,景仁宫,怕是景仁宫那位亲自出手,才有了这个余官女子的出现。”

    眉庄见她这话实在不敬,急忙喝止:“陵容妹妹,你怎么说这等大不敬之辞。往日华妃娘娘嚣张也便罢了,你怎的也敢说那位的不是了。”

    陵容不以为意,这才哪到哪儿,凭着她对皇后的了解,怕是连余莺儿送花是的花瓶都有几分猫腻,步步都引来了皇上的注意,才让余莺儿一举得宠。

    “眉姐姐,并非我对那位不敬,你也知道这事蹊跷,若非有人在背后指点,她一个小宫女哪有这般能耐。

    有些人瞧着是个活菩萨,实则却极为恶毒。在这宫里,心口不一的人多了去了。

    姐姐你莫要觉得人人都守规矩,不会做出草菅人命的事。便是你我这等身份,哪日叫人推进水池里丧了命,没有证据也无法惩治凶手。很多时候,便是有了证据,若凶手位高权重,也是无济于事的。”

    眉庄脸色白了许多,讷讷道:“你这番话,倒叫我想起合宫觐见那日撞见的死人。好端端的怎会自己跳了井,后来便再未听到此事的后续了。”

    敬嫔放下了手里的绣活儿,沉声道:“当时你们刚入宫,自然是没听到甚么消息,我却是知道的。那个宫女叫福子,是华妃娘娘宫里的,实则是皇后娘娘的人,被华妃知道后,派人活活丢进井里的。皇后娘娘查到了真相,交由皇上裁决,只是前朝年大将军正得用,怎么可能惩治华妃,只叫皇后娘娘发落了几个奴才,华妃连半点筋骨都没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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