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闻言大惊,这可是他的宝贝嫡长子啊!

    于是他嘴唇子抖了半天,又问:“是朕哪个儿子抢了太子之位?”

    竹语道长又晃着脑袋说:“非也,非也。”

    不是你儿子干的。

    这话点到为止,竹语道长不肯多说了。

    但这批语却成了先皇的心病。

    他非常明白,自己征战杀伐一生,权力高度集中,一旦死了,妻子儿女都不会太好过。

    于是,他回去以后就把自家兄弟杀了个干净,为太子铺路。

    但不知是否杀孽过重,亦或是心并不可医,不久之后,他因思虑过重,郁郁而亡。

    而此时,他的左膀右臂英国公之子,却在这时候被证实是太上皇私生子!

    这一切时机都太过巧合,却又如此理所当然。

    他在落叶归根后,心安理得地当起了摄政王。

    甚至在权倾朝野后,干脆把太子拖下了位置,便是现在的魏安帝。

    这些旧事原书可从来没写过,毕竟主角是魏安帝的太子,前人不光明的过往,作者不过寥寥几笔带了过去。

    如今头一回知道详尽些的过往,才能拼拼凑凑出旧事的真相。

    顾烟杪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感觉像是又看了一部完全不同的小说似的。

    总而言之,竹语道长是个大魏官民都极为推崇的大了不起。

    因为找他的人实在太多,后来他便每个月只卜一卦,再变成一季一卦,半年一卦,一年一卦,谁求都不好使,哪怕是皇帝都要给他几分薄面。

    铺垫了那么多,镇南王终于说出了重点:“安歌是竹语道长的关门弟子。”

    顾烟杪心里咯噔一声,瞪大了眼睛看向镇南王。

    她情不自禁地想,完犊子了呀,安歌该不会是跟京城那些杀天刀的是一伙儿的吧。

    看她这担忧的模样,镇南王却有别的想法:

    “应该无事,竹语道长年事已高,已经多年不管俗事,他的弟子应当也不愿蹚浑水,不然何必给你这药方,就是让你不要赶尽杀绝的意思,或许,他还会有别的请求。”

    顾烟杪不置可否,毕竟她直觉安歌站位模糊,性子也亦正亦邪,不难看出是个危险的人,有恩于她,却又与京城局势有着斩不掉的牵连。

    但她一时却没有更好的方法,只能按照镇南王所说,不妨再观察观察。

    镇南王拍拍她的手,宽慰道:“放心吧,天塌下来父兄顶着呢。”

    今夜,顾烟杪与镇南王一直聊到夜深了,两人方才各自回去休息。

    虽然要面对的困难更多了,但顾烟杪其实心情不错,因为经此一事,父王进一步地接受她了,至少能够坦然平等地与她谈论一些浅显的军政务。

    这是个好兆头。

    望舒院里,水玉和水兰忙完手上的事情后,就坐在院子里,一边聊着这几日的见闻,一边等顾烟杪回来。

    水兰这次没跟着他们去静元,听了水玉说这次的惊险,也跟着后怕起来,见到顾烟杪终于回来,满脸疲惫的模样,赶紧扑过去关心她身上是否有碍。

    “我没事,已经不发烧了。”顾烟杪由着水兰在她身上检查,笑着说,“水玉可盯了我整整两天呢,这么静心照顾,什么病都好了。”

    “照顾郡主是奴的本分。”

    屋里很暖和,水玉也笑眼弯弯,走上前接过顾烟杪沾了早春寒意的披风,又去吩咐小丫鬟去打热水,一如既往地贴心,“天晚了,郡主沐浴洗漱后,再上药。”

    水兰给顾烟杪准备了青菜肉圆汤做夜宵,她接过后慢慢喝着,热汤下肚,四肢百骸都暖和了起来,舒服许多。

    才歇了片刻,工作狂郡主便想起来走之前给水兰布置的工作,转头问道:

    “我让你忙的事情如何了?”

    水兰知道她必要问,早也准备好了,待她用完夜宵,便带她去了一间通风干燥的厢房。

    厢房内阴凉避光,高大的木架子上倒挂着各种品类的花束,正在阴干。

    那些花朵,都保持着绽放的一刹那,纹理舒展,鲜艳美丽。

    水兰介绍着,小心翼翼地伸手摸摸:“还得再多晾几日,这间屋里干燥,花瓣不会烂掉。”

    顾烟杪对她的工作很满意,抬着头在花架子之间兜兜转转,一样一样地仔细看过去。

    然后伸手指了几株花朵,吩咐道:“这几类花,明日多去进一些,找个宽阔地儿阴干,等花季过了,用丝绸袋子装起,做成花茶茶袋,卖个礼盒装。”

    她想了想,仍是有点不放心:“倒也不用太多,数量多了卖不出价。”

    整个花房都环绕着花朵的淡淡幽香,顾烟杪不知是猛然闻着香味儿觉得太冲,还是别的什么问题,实是有些头晕,扶着架子站在原地老半天。

    或许今日赶路实在太疲惫,又同父王讲了许久的话,精力实在不济。

    她勉强继续方才的思路,扶着额头说道:“但茶袋的包装务必要精美奢华,礼盒用松木,挑密封性好些的,不能让花朵与茶叶太容易受潮,然后里面铺上碧云纱……大抵如此,你回去算算数量成本再跟我说。”

    水云听着,逐一应了。

    出了花房,顾烟杪这才一拍脑袋,想起什么似的,又遣人叫了阿堂来望舒院前厅说话。

    待见了他后,她细细叮嘱道:“过几日父王会启程静元,你领人一同去,采摘新鲜野茶回来,伪装茶商送去浮生记交给徐掌柜便好。”

    阿堂点点头,憨厚地挠了挠脑瓜子,正要问采摘茶叶的具体数量,他没做过这事儿。

    结果一抬眼却震惊地结巴了:“郡主……您……您嘴角在流血……”

    顾烟杪觉得自己或许是累极了,眼前有重影,听阿堂说话也有些恍惚。

    ——每个字都听得懂,却理解不了其中意思。

    她怔怔地眨了眨眼,哇的一声弯腰吐出了一口黑血。

    -

    镇南王府的望舒院,再一次因为病弱的郡主而灯火通明。

    顾烟杪昏睡许久,梦境杂乱不堪,迷蒙之间她感觉自己似乎仍在静元山上,蜷缩在大石头边,山间寒冷的春风将她吹得瑟瑟发抖,冻得嘴唇乌青。

    待她终于悠悠转醒,睡眼朦胧中,看见镇南王正坐在床边沉思,眉头紧皱,面容冷肃。

    “父王。”

    她喊了一声,却惊觉自己的声音虚弱得好似小猫,浑身无力。

    镇南王见顾烟杪醒了,让水玉端来一碗中药,亲自一勺一勺喂她喝下。

    偶有溢出,却也是直接用指腹抹去,明显带着气。

    顾烟杪乖巧地喝着药,眼珠子却转来转去,观察着喜怒难辨的镇南王。

    她咂咂嘴,确实感觉不出他心情如何。

    不知怎么回事,她总是很怕他生气,特别是见识过了他因自己中毒一事大动肝火的模样。

    这人生气就喜欢捏碎杯子,这不行,太浪费了。

    “父王,我感觉好多了,现在已经不头晕了。”

    顾烟杪喝完药,俏皮地捏捏他的手指——唉,为何明明是她生病,却要反过来安慰镇南王呢!这种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真的很难哄!

    镇南王只当她不想吃苦药,在撒娇耍赖呢。

    他便塞了一颗蜜饯进她嘴里,故意板着脸说:“逃不掉的,在身体痊愈之前,必须按医嘱喝药。”

    蜜饯甜丝丝的味道满溢在唇齿间,让她也顺势服软,摇着镇南王的胳膊,笑眯眯地说:“那就喝嘛,喝嘛。”

    父王高兴就行。

    镇南王看到她嬉皮笑脸的模样,实在心情复杂,这孩子平时看着挺有心眼儿的,怎么毒到自己身上了,反而心大得很,万事不愁的模样。

    但该说的还是要说,他叹口气道:

    “也不知道你是走运还是倒霉,胡大夫请了一位擅毒的医者来,她为你诊治后,所说确实与安歌一样,是乌头散所致,投毒时间大概有一年左右。”

    顾烟杪果然在第一时间察觉出不对,疑惑道:“既然给我喂了慢性毒,又何必要多此一举推我入水?”

    下一秒她又自顾自地悟了:“哦,投毒另有其人。”

    镇南王看她这聪明劲儿,半分不输她哥哥。

    但顾寒崧生性谨慎,得知此事必要列个表做排除法敲定凶手是何人。

    可顾烟杪就不是这样的人,短短时间内,她已经完全消化了这件事,无所谓道:“没事儿,左右不就是那几个人,以后我非要连本带利讨回来不可!”

    镇南王还想点她几句,她已经想到别的事儿去了。

    “早前我觉得身子不对,还以为是落水时留下病根呢!近日调理得当,觉得活泛不少,怎么知道直接吐血昏迷了。”

    镇南王解释道:“虽然最近你身体养好不少,可曾经的毒素并未排出,昨日你生嚼了那野茶,正好与乌头散属性相克,且性子激烈,竟是直接将旧毒逼出一部分,也算误打误撞、因祸得福。”

    顾烟杪闻言猛然一惊。

    这茶的药性这么烈?这可不行,她还指着这茶做生意呢!

    她一着急,从床上直接坐起来了,赶紧问:“那普通人喝那茶有问题吗?”

    镇南王恨铁不成钢,巴不得直接怒敲她一记:“你到底抓不抓得住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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