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游综艺的拍摄跟路夕迟之前拍过的综艺没有太多的差别,平平无奇剧本:一边寻找吃的一边看风景一边找住宿。
做烂了的节目还在继续做。
夸大化的剪辑:住宿环境的差异,饮食的喜好,消费能力的限度甚至无尽的争吵,还有各种可以瞬间上热搜的矛盾冲突,一个不拉。
如果他猜想的没错的话,到时候铺天盖地的热搜,什么吵架冷脸离家出走,通通都会作为炒作的手段。
当然,这里面不包括路夕迟。
他听从了吕姐的安排,跟女演员刘钦走的近一些,保持着一贯的温柔人设,几乎没有出彩的地方,但也没有出错的地方。
没有人会拒绝温柔。
就像没有人会喜欢墙头草一样。
他也能上的热搜也就是顺带的边角料,别人能够注意到他就不错了。
……
国外的美景确实不错,但是他一点也没有欣赏的心情,美食也可以,但是他可能是中餐的胃,好吃归好吃但总是让他有些不舒服。
这两天连续不断的做噩梦,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不过,他在心里嘲笑了自己声,明明许多糟糕透顶的事情都经历过了,就算再糟糕,那还能比之前糟糕吗?
没有了。
所以,爱发生什么发生什么吧。
他也没指望,自己能够过得更好一些。
摆烂这种事,他做的最好了。
……
几天的拍摄下来,他虽然没有太过于劳累,但是也是很不舒服,只想找个地方放松下,跟吕姐打了个招呼,就要离开出去溜达下。
他很有自觉,不会故意给别人添麻烦。
吕姐却罕见的把他叫住了,低头看了眼自己捏着自己的手机,轻轻叹了口气,打开了自己的房间门让他进来了。
“夕迟,你过来,有点事,我觉得还是需要跟你说一声。”
“怎么了?”
路夕迟那种不好的预感又来了。
“你先坐,我给你倒杯水。”
吕姐的表情不是很自然,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了疼惜的神情。
“好。”
路夕迟没有任何迟疑,十分听话的坐了下来,双腿并紧了,就像是个小学生一样。
吕姐将一杯水推了过去。
自己也拿起了一杯热水捧在手里,两个人面对面坐着。
“是这样的,今天下午你在拍摄的时候,我给你接了个电话。”
录综艺一般用的都是赞助商爸爸的手机,每人配备一台,他们自己的手机都在经纪人手里。
吕姐下午跟着他们换完场地,坐在那里休息的时候,听到路夕迟的手机响了。
她本来很少去管他的事情,尤其是接电话这种容易侵犯别人隐私的事情,一不小心听到什么还会很尴尬。
所以第一通她没接,第二通她也没接,直到第三通打过来,响铃响了很久,一般这种持续性打电话的事情,她都默认是有急事。
所以看了眼还在录制的路夕迟,她接起了这个电话。
“您好。”
“您好,路奶奶的家属路夕迟吗?”
“您好,这是路夕迟的手机,是有什么急事吗?如果——”
“路夕迟的奶奶今天因为摔倒了,被送来了我们医院,但是因为年岁已高,突发脑溢血去世了,您看下,什么时候……”
后面的话吕姐并没有听太清,医院那边的声音太嘈杂,但是人却有些愣住了。
她知道路夕迟跟她们公司签了五年,提前预支的所有工资都是为了还他去世父母的欠款还有给他奶奶治病。
他奶奶去世了的话……
他现在就剩自己一个人了……
“您好,您好您在吗?”
“在在在我在的,您好,他现在在国外,我会转达给他,让他尽快回去的。”
“好的。”
“……”
挂掉电话,吕姐看着已经黑了屏的手机,不由得紧紧握住了,又看向了不远处正在录制中保持着谦谦君子帮别人拍照的路夕迟。
应该现在告诉他吗?
就算是知道了,公司也不会让他现在回去缺了录制吧?
犹豫了半天还是打算等到录制结束后再跟他说。
……
路夕迟刚拿起来水杯打算喝一口,听到消息的那一刹,手一松,杯子瞬间掉到了地上。
温热的水撒了一地,溅了他一裤子,落到地上的玻璃杯子也跟着四分五裂。
就像是他的心,彻底碎成了粉末。
他愣愣地看着地上的杯子,不敢置信的听着这个消息,抬头看向了吕姐。
“姐,这个消息……不是……真的吧?”
路夕迟的手有些发抖,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了,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说出来的话都带着颤抖。
“夕迟,节哀。”
吕姐轻轻叹了口气,握住了他的手。
纵然是她四十多岁见惯了很多生死,但也看不了别人这样的神情。
她都特别唏嘘。
怎么会所有的灾难都降临了一个人身上了呢?
麻绳专挑细的断。
唉。
该多难受啊。
“不会的……不会的……明明……来之前打电话的时候还好好的来,怎么会……怎么会……”
路夕迟的眼泪顺着脸颊就落了下来,满脸的痛苦。
怎么可能呢?
明明……
“不行,我得回去。”
路夕迟突然站了起来,慌乱中就往门外走去,踩着玻璃碴就走了过去,丝毫不在意自己被扎穿了的鞋底。
吕姐连忙放下杯子就跟了过去,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
“夕迟,冷静点。”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啊?养我长大的奶奶没了,你让我怎么冷静啊!”
路夕迟停下了脚步双眼通红的看着她,声音格外地沙哑,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着。
尤其是那双眸子,任何看了都是我见犹怜。
他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做到冷静啊。
“明天,明天再走。”
吕姐知道他心里的疼,但还是拉住了他,跟他把现在的事情理清楚了,要不然他没法跟公司正常解约,这个综艺的违约费用他付不起。
“我给你订了明天晚上飞回去的机票,不能耽误明天的拍摄,否则公司不会答应你解约的,你已经替公司卖命五年了,不能再来五年。”
五年。
一个人有多少个五年,青葱岁月的五年。
路夕迟红着眼眶直直地盯着她,眼睛里的恨完完全全的溢了出来。
“今天不行吗?”
“明天早上你回不来。”
试图将她的手掰开,然而他的手一点也用不上力气,直到盯着她看了好久,整个人突然颓然地垂下了脑袋,仿佛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所以……所以……我明天可以走是吧?”
“嗯,明天晚上。”
“……好。”
路夕迟无力又沙哑地声音低低地传了出来,鼻音格外地严重。
吕姐这才松开了自己拉着他的手,但还是跟着他走到了门口。
“好好休息下吧。”
“……”
路夕迟没有说话,直接走了出去,从吕姐的角度看过去,仿佛一瞬间人就颓了下去,连走路的脚步都比之前缓慢了。
“唉。”
吕姐叹了口气关上了门。
……
路夕迟一个踉跄就摔倒在了地上,他坐了起来,挪动着靠在了墙边,丝毫不在意地上有多脏。
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手心已经被自己抓到的玻璃片给戳了个洞,血止不住的往下流着。
可是,手上的疼却丝毫抵挡不住心里的疼。
他摸出了手机给那个打了无数次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然而没有人接听。
他疯狂的打了无数次,直到自己的手机没电关机。
怎么办啊。
人快喘不动气了。
他使劲揪着自己的衣领,敲打着自己的胸口,满脸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落着,哽咽地声音都快让他疯掉了。
啊——
***
半夜。
ancrown酒吧。
眼圈依旧泛红的路夕迟一个人坐在角落吧台旁,轻轻敲了敲吧台的台子,让调酒师再给自己来一瓶。
刚拿过来一瓶,就立马倒上了。
一杯一杯的喝着,仿佛像是在把酒当作水,不喝醉就不打算停下来。
他眼前的视线十分的模糊,只能听得见周围嘈杂不已的声音,脑子里几乎都空了,根本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满满地颓废。
除了摆烂他还能怎么办呢?
还不如当初直接跟着他们走了呢。
留他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呢?
路夕迟捏起了杯子,放在眼前晃了晃,迎着灯光看着里面各色的气泡一点点地出现,又一点点地消失。
眼神里的光也一点点消失了。
活着究竟有什么意思呢?
呵。
腐烂在土地里的落叶最后的归宿只能是肥料,做不回原来光彩夺目的树叶。
可是,倘若本就烂了呢?
连存活都没做到。
路夕迟露出了个嘲讽的笑容,晃了晃自己杯子里的酒,手腕微微一挑,眼睛一闭,全都倒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辛辣干涩的感觉都快麻木了。
……
“hello,pleasegiveahennessyvsop”
有人坐在了他旁边的位置上,路夕迟垂下了眸子,他只是想安静一点,怎么连来酒吧喝个酒都不能让他一个人呢?
有点操蛋,这生活。
眯着眼睛看向了一旁的男人,眼神越发的迷离了,其实就连身子都有些晃悠了,但是思绪比谁都清醒。
这人在酒吧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丝毫不像是来混酒喝的人,瘦削的侧脸,高耸的鼻梁,如果只看一边脸的话倒是挺精致的。
大概率跟他是一个国家来的。
红润的嘴巴微抿着杯子,一张一合的优雅性感气质,大概是他这辈子都触及不到的。
质量不错。
倒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个外貌这么优质的华人。
路夕迟看着面前的男人,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着,第一次有了其他不该有的冲动,还是对于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陌生男人。
男人?
呵,他果真是疯了。
应该是喝醉了吧,他果真是喝醉了。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反正他不过也大概如此了,何必压抑着自己呢。
路夕迟彻底放空了脑子,什么都不去想了,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往里面多放了几块冰块,使劲晃了晃,端了起来,露出了个不易察觉的笑容。
转过了身子,手在台面上轻轻扣了扣,吸引了旁边人的注意力,饶有趣味的看向了他,用中文问道。
“先生,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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